莫寒月這一番話雖然凌利,可是她卻說的好整似瑕,像是閒話天氣一般,反而比厲聲斥罵,還令衛盈秀心驚。
是啊,此刻自己堅不吐口,將那多出的銀子私吞,莫寒月並沒有法子。
可是如今,自己的閨譽聲名捏在她的手裡,她若做出些什麼,自己有錢又有何用?心中念頭百轉,衛盈秀終於咬唇,低聲道,“妹妹想要如何?”
莫寒月見她果然屈服,淺淺勾唇,說道,“勞姐姐和烏媽媽商議,這十萬兩銀子,妹妹要一半,餘下的,任你們自個兒處置!”
“一半?”
衛盈秀驚呼,說道,“一半可是五萬兩,哪裡會有那許多?”
莫寒月淡淡一笑,說道,“你和烏媽媽說,這趟差事辦的好了,日後還斷不了旁的差事,銀子自然就會有!”
衛盈秀臉色乍青乍白,結結巴巴道,“你……你一張嘴拿去一半的銀子,那園子……那園子……”莫寒月淡笑,說道,“園子自然也要修,難不成拿了銀子,還有任園子荒著的道理?餘下五萬兩,修那園子足夠!”
衛盈秀搖頭,說道,“昨兒我用盡法子,也不過能爭出兩萬兩,這五萬……我……我如何……”莫寒月淡道,“那就要看姐姐的手段!妹妹只與姐姐說一句,只有將妹妹這裡的差事辦好,日後姐姐想要什麼,想去哪裡,妹妹才會為姐姐籌謀!”
也就是說,不能如她的意,不要說去提督府,日後哪裡都不要想去。
聽著她清淡的語氣,雖然是夏天,此一刻,衛盈秀只覺得整個人如被涼水浸透,從外直冷到骨頭裡。
本來想,自己有把柄落到她,只要設法算計她一回,自然可以逼她乖乖就範,日後就可反過來任自己擺佈。
哪裡知道,她所做的一切,沒有一絲一毫逃出這個傻子的眼睛,而她心裡的那點算計,她也早已瞧在眼裡,卻故做不知。
如今,在已回過侯氏,再也無法退縮時,才一言點穿,令她不得不硬著頭皮做下去,以滿足她的索取!一瞬間,衛三小姐的眼前,都是一片昏黑。
難道,自己用盡一切方法,竟然不能掙脫這個傻子的鉗制?不信!她不信!衛盈秀僵立片刻,才慢慢回神,抬頭望著那條已經走遠的瘦小身影,只覺得胸口像有一塊大石一般,壓的她喘不過氣來。
她一夜未睡,早餐未進,被莫寒月幾句話,心頭如被重錘擊中,只覺頭重腳輕,又哪裡還有主意可想?遲疑片刻,才拖著腳步,慢慢隨後跟去,心裡默默尋思。
到了此刻,她也只有再去找烏婆子商議,想法子從她手裡,挖出這五萬兩銀子。
跟著莫寒月回到屋裡,夏兒小臉兒一臉的緊張,說道,“小姐,你當真要向三小姐要五萬兩銀子?”
莫寒月微微一笑,說道,“十萬兩銀子,修那園子,有四萬兩足夠,我要五萬,還有一萬兩,就看三小姐有沒有手段拿到!至於烏婆子……”冷笑一聲,說道,“除非她日後不想再有什麼差事,否則,非吐出來不可!”
夏兒不懂,說道,“小姐,前次那金娘子,小姐雖拿了大頭,總也給她留不少甜頭,這一回……”莫寒月冷笑,說道,“前次,是我與金娘子兩人的事,這一次,那烏婆子可是繞過我,與三小姐搗鬼,豈能同日而語?”
夏兒一聽,連連點頭,說道,“可不是,真當小姐是傻子嗎?”
丹楓正打水進來,聽到這話,不禁笑起,說道,“小姐自然不是傻子,可是再不快些,怕又要聽夫人嘮叨!”
夏兒一聽,這才想起莫寒月還要出府,忙奔去替她尋出門的衣裳。
莫寒月微微一笑,向丹楓道,“你和丹霞說,今兒那烏婆子必然還會前來,讓她和她說,任她等多久,都是不見!”
丹楓含笑應下,說道,“那婆子也是想岔,以為小姐必是聽三小姐擺佈的,這一次,奴婢倒要瞧瞧,她能說出什麼來!”
莫寒月微微一笑,說道,“能使出這等手段,也不是個蠢人!只是這一次,瞧錯了情勢罷了!”
掀過此話不再多提,收拾妥當,仍向前邊去。
正房門外,衛敬飛早已等候,見到莫寒月,低聲道,“十一妹妹怎麼才來?”
莫寒月微微一笑,說道,“橫豎沒有誤了母親的時辰就是!”
衛敬飛向正房屋門望去一眼,將她衣袖一拉,退到廊子裡,低聲道,“妹妹可知道,方才那修園子用的銀子有鬼?”
他也惦記上那筆銀子。
莫寒月微微抿唇,輕聲道,“二哥出言相助,自然少不了二哥那份,二哥不必心急!”
衛敬飛不料她坦言直認,一愕之後,又不禁喜形於色,點頭道,“妹妹不忘二哥,日後二哥飛黃騰達,也不會忘妹妹!”
飛黃騰達嗎?莫寒月淺淺笑起,點頭道,“多謝二哥!”
二人正說著,就見正房的簾子掀起,二人齊齊停口,向屋門走來,迎住出來的婦人,行禮喚道,“母親!”
侯氏見二人果然依言到這裡等著,心裡倒喜歡幾分,向二人身上一望,見個個打扮齊楚,滿意點頭,說道,“走罷!”
率先出門,向府外去。
九門提督府位於城北,靠近城門,離相府有段路程。
莫寒月坐在車裡,挑簾向外望去,就見衛敬飛一襲猩紅錦袍,高頭大馬隨在侯氏車旁,看著倒頗有精神。
夏兒順著她的目光瞧見,低聲道,“小姐,咱家二公子雖然不能與大公子相比,可這一打扮,倒也人模狗樣的!”
“噗——”她話音一落,丹楓已忍不住笑出聲來,說道,“夏兒,你這是贊你家公子,還是損你家公子?”
夏兒揚眉,說道,“自然是贊,哪裡會是損?”
向莫寒月一望,說道,“咱家小姐原是孤身一人,雖說滿府的公子小姐,可沒有人親近,如今二公子養在夫人名下,倒和小姐親近起來,怕日後當真是個照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