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離席,款款踏上高臺,裙襬微展,盈盈向宇文青榕施下禮去,說道,“王爺請!”
宇文青榕口不離簫,只是微微俯首,展出一個清和的笑容,算是回禮。
易紅珠淺淺一笑,起身瞬間,衣袖輕揚,纖腰曼擺,已隨簫聲翩翩而舞,步步輕移,不離景郡王身側。
緊接著,京兆尹楊宗平之女楊露笛,工部尚書韓勝邦之女韓文慧,青甲將軍魏大人之女魏美渝也陸續登臺,彩袖翩翩,頓時將宇文青榕纏繞其間。
宇文青榕唇角含笑,一一晗首為禮,親和溫文,有禮有度,在眾小姐環繞之間,竟當真如漫步花叢,踏足青野。
亭內扶奕微微咬唇,側頭向葉弄笛望去一眼,低聲問道,“葉姐姐不去嗎?”
葉弄笛微微一笑,顧自品嚐桌上佳餚,淡道,“景郡王的簫聲,平生難得一聞,又豈可為了近前獻媚,有所辜負?”
扶奕微微一默,說道,“姐姐說的是!”
抬起頭,又向臺上眾小姐環繞中的男子望去。
只這片刻功夫,已又有兩位小姐登臺,而眾小姐前來赴宴,都是精心裝扮,各有不同尋常的顏色,而景郡王一襲素袍,置身其中,竟然絲毫不掩光華,反而更襯的他清脫高雅,一顆心,不由怦怦而跳,忙垂下眸,掩去眼底的躍然之色。
近前獻媚嗎?縱然辜負這簫聲,近前獻媚的機會,又幾時能有?只是……扶奕微微抿唇,目光向亭中掃去一眼,心底不禁一陣落寞。
先不說眾小姐之中,她的父親官職本就不高,扶家更是家道中落,眼看已是漸落的夕陽,不過是強撐門面,自己上臺,豈不是惹旁人恥笑?而另一座亭子裡,眾公子聽著簫曲,都是微微闔眸,陶醉其間,靜心聆聽這形同天簌的簫聲。
只有峻小王爺一人雙眸大睜,瞪視著臺上的景郡王,喃喃說道,“誰再敢說我峻小王爺是花中高手,本王必定撕了他的嘴巴!”
身邊的小靜安王聽見,忍不住好笑,張眸向臺上一望,輕聲道,“景郡王不但身份尊貴,更是天縱之才,怕是這大梁朝無人能出其右,受小姐們青睞,也並不是奇事!”
是啊,受小姐們青睞仰慕,不足為奇,奇的是,大梁朝禮法森嚴,雖然說自從去歲宮宴,將庶女們放出後宅,可是這男女同臺,可是第一次見到。
能令這許多小姐拋開顧忌,不顧矜持,這景郡王宇文青榕自然有他引人之處。
這裡眾小姐、公子們讚歎之中,又有誰知道,今日這一場鼓舞,一番伴舞,竟然就由此而起,在盛京中流傳,成為盛極一時,爭相效仿的兩項技藝!而在這其中,唯有臺下的莫寒月保持著心底的一片清平,看到臺上翩翩起舞的眾小姐,和眾小姐環繞中,一臉溫和淡然的宇文青榕,不禁微微一笑,慢慢一步步向亭上退去。
在葉弄笛身側坐下,輕輕一扯她的衣袖,含笑道,“姐姐為何不去?”
自從景郡王回京,葉弄笛對宇文青榕似若有情,在眾姐妹面前從來不加遮掩。
葉弄笛側頭向她一望,輕笑一聲,說道,“縱然上去,那許多小姐,他又記得住誰?倒不如在這裡靜靜的瞧著,記得他多一些的好!”
莫寒月微微一笑,說道,“姐姐又如何知道,他不會記住誰?”
葉弄笛輕笑一聲,說道,“記不記得住旁人,我可不知道,卻知道,他必然記往了妹妹!”
莫寒月被她說的笑起,湊首到她耳畔,說道,“要不然,一會兒姐姐也上去一展才華,瞧他會不會記得?”
葉弄笛笑道,“啊喲,又拿什麼和妹妹的鼓舞相比,姐姐可不願出醜!”
聽到二人說笑,傅飛雪向她瞟來一眼,說道,“你呀,哪日他當真被旁人勾去,瞧你笑得出來?”
葉弄笛微微抿唇,抬眸注視著臺上的男子,眸底絲毫不掩濃濃的愛戀,輕聲道,“我不爭不搶,只要坐在眾人之中,如此,他也能瞧得見我,歡喜上我,才算是緣份,若不然,在那一大群的女人中爭奪來的,還有什麼意味!”
這一番話,身邊幾人聽的皺眉,羅雨槐忍不住道,“這許多人,姐姐不做什麼,又讓他如何留意?”
莫寒月卻不禁心頭一動,垂下頭,細細品味。
前世的一幕一幕,不禁在腦中回演。
從與宇文青峰的相遇,到最後那一杯毒酒,過往想起,唯有一腔恨意,此刻被葉弄笛一語,心中頓時一醒,不禁暗暗點頭。
是啊,和一大群女人爭來的男人,心又有幾分是自己的?縱然爭到了,又有什麼趣味?只是……再抬頭,看向臺上那幾名起舞的小姐,莫寒月又忍不住暗暗冷笑。
女子的爭鬥,由來圍繞著男子,眼前如此、相府如此、皇宮……也必然如此!她莫寒月身負血海深仇,二世為人,只為復仇而活,又豈有餘力,去想到一個“情”字?心底一瞬的恍惚淡去,莫寒月微微咬唇,傾身湊到羅雨槐耳邊,輕聲問道,“羅姐姐,十一記得前次姐姐說皇上選秀,不知已到哪一步?”
羅雨槐聽她突然關心起選秀,不禁微微揚眉,念頭稍轉,又似乎瞭然,低聲道,“此次民間選取的秀女都已進宮,習過規矩之後,就分往各處宮裡為婢。
至於嬪妃……”嘴巴向臺上一呶,說道,“你瞧,臺上那位楊大小姐已過複選,只等一個月後的殿選,就可進宮伴駕.”
如今皇宮裡,不但有衛相府的兩個女兒,還有與她們情同姐妹的謝沁,她自然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