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娘笑著調侃道:“都結婚了,還不知道對方的口味?”
知道他討厭榴蓮,林青廷就想當然地以為他也不愛吃香菜和蔥,找了個理由挽尊道:“他口味常變,我的不放,他的隨便吧。”
“你不吃香菜,這我還記得。”
說到這裡,老闆娘細數起青廷的童年往事,“小時候你經常拿著個菜籃子,跟屁蟲那樣跟著你外婆出去市場買菜....”
話癆了一陣,老闆娘送上兩碗鮮蝦雲吞麵和一份煎餅,然後坐到靠近後廚的空桌裡,一邊包著雲吞,一邊和他們聊天。
老闆娘想問問葉璡的家鄉和工作,但一看人家就是那種商務精英,不用問也知道來頭不簡單,轉而好奇地問他:“第一次過來?”
葉璡嚐了口湯,搖頭道:“小時候跟奶奶來過一次。”
老闆娘隨即又問:“你奶奶也是橋鎮人?”
吃著一個雲吞,林青廷插話搶答道:“是,隔壁村的。老人家和我外婆從小是結義金蘭,後來嫁去荔城,現在也在那邊養老。”
老闆娘問:“那你們豈不是很早就認識?”
林青廷喝了口湯,不太肯定地說:“算是吧,就知道有這麼一個人,長大之後才真正見過面。”說完,她把腦袋湊過去問他,“是吧?”
葉璡低頭吃著雲吞,頭也沒抬地“嗯”了一個字。
老闆娘笑道:“難怪你們這麼有夫妻相,原來緣分早就天註定。”
聽了這話,林青廷有些心虛地瞧了瞧旁邊的男人。
剛巧,葉璡側頭看過來。兩人目光相觸,林青廷笨拙地對他笑了一笑。
瞧著這小兩口,老闆娘禁不住嘆道:“郎才女貌,真般配!”接著聊起催生話題,“你們快生一個,像爸像媽都好看,結婚半年能生了。”
在催生的話題中,兩人吃完這碗雲吞麵。
臨走前,林青廷堅持付了款,順便買了半斤生雲吞回去煮,然後一路帶著葉璡回到外婆的故居。
進屋後,林青廷過去開窗通風,對他說:“太久沒住人,有股潮味,通通風就好了,將就下吧。”
葉璡沒搭話,好奇地到處走走看看。
簡單收拾了下,林青廷走到神臺前,點燃兩炷清香,叫葉璡過來,“你過來,給外婆上炷香。”
葉璡聞言,過去接過她遞來的清香,跟著站到神臺前。
林青廷先插上了香,對著外婆的遺像,有些不太好意思說這些話,可心裡覺得還是得說出來。
“外婆,我結婚了,今天帶他過來讓你看看。”她略帶羞澀地問:“怎麼樣,我的眼光還行吧?”笑了笑,自問自答,“雖然脾氣古怪點,但勝在很能賺錢養家,對我也還算可以。”
葉璡不鹹不淡地瞥她一眼,接話道:“外婆,您放心,有我一天在,我會盡力照顧她。哪怕她腦子笨,老闖禍,我也不會嫌棄她。”
前半句,林青廷聽得高興,剛上揚的嘴角還沒來得及開出笑容,隨即蔫了下來,斜他一眼,催道:“少囉嗦,還不快給外婆磕頭上香!”
收起對她的隨性散漫,葉璡恭恭敬敬地對著神牌鞠了三躬,然後插到香爐上。
看著老人家的遺照,他想起小時候就常聽奶奶提起這位婆婆。
沒想到長大後,會和這婆婆的外孫女結為夫妻,有緣成了老人家的外孫婿,現在還能有機會過來給老人上香。
說起來,有賴這兩位老人家的姐妹情義,早在嬰幼兒時期,夫妻倆就已經和對方有了初次的見面。
當年林媽媽產女不久,葉老太太就帶著孫子過來探望。
一看見這小嬰兒,老太太歡喜得不得了,抱著就撒手不肯放,直呼可愛有趣。
老人趁機教育自己的孫子,“你現在是哥哥了,以後要保護妹妹,對妹妹好,知道沒?”
葉璡似懂非懂地點頭。
老太太把嬰兒的臉向著他,抬起嬰兒的小嫩手,對他笑道:“妹妹在看你了,快和妹妹握握手。”
葉璡聽話地輕輕握了握妹妹的小嫩手。
老太太又問他:“妹妹可不可愛?”
他直言道:“不可愛,臉又黃又皺。”
坐在旁邊的林外婆和林媽媽聽了,都失笑起來。
雖說童言無忌,但葉老太太還是教訓了孫子幾句,“臭小子,你剛出生也長這樣,慢慢長開了才好看。”
兩人成婚後,老太太常提起這件陳年舊事,不由得感嘆道:“你們的緣分,冥冥之中天註定。”
當時年紀太小,葉璡和林青廷對這事全沒印象,只靠當年的合照來印證奶奶的話。
雖然他們對彼此的初次見面毫無記憶,但後來的一次見面,倒讓葉璡深刻地記住了她。
那時,林媽媽逝世不久,林青廷常常在家哭鬧著要找媽媽。
趁著孫子的生日派對,老太太特意帶她過來和小朋友玩耍,盡力哄她開心。
生日派對上,趁著家裡大人不注意,葉璡偷溜出去和小夥伴玩劃炮。
幾個小男孩調皮搗蛋,玩得不亦樂乎,不是往河溝泥坑裡扔劃炮,就是埋在小土堆裡,炸得泥沙滿天飛。
玩得正興起,突然一個小女孩踏著小碎步,從拐角處跑出來闖進了危險區。
對這女孩,葉璡有點眼熟,擔心她被埋在沙裡的那一堆劃炮給誤傷,迅速趕在劃炮炸響前,衝上去將她抱走。
可兩人還沒跑出安全區,那堆劃炮已經開炸。
接連的轟炸聲之後,就是漫天的泥沙從天而降。
在安全區看戲的幾個小男孩,看著這滑稽的英雄救美的場面,一個個捂著肚子笑得前俯後仰。
夾在眾人的笑聲中,葉璡對身前的小女孩,不耐煩地問道:“你跑過來幹嘛?”
原本,小女孩對剛才發生的事,覺著新奇有趣,轉頭被他這一罵,頓時委屈地“譁”的一聲就大哭起來。
緊接著,追在小女孩身後趕過來的老太太,一瞧就知道是怎麼回事,指著葉璡大罵道:“臭小子,你這個混世魔王,又闖禍了!說過多少次,不準玩劃炮!!”
隨後,這團伙被人贓並獲,沒收了作案工具,更捱了一頓臭罵。
幾個男孩一一道了歉,小女孩的哭聲卻依舊,甚至一聲比一聲大,一直吵著要找媽媽。
伴隨著這哭聲,葉璡悶著一股子怨氣,低著頭跟在奶奶的身後走回家。
對面前這個伏在奶奶的肩上哭泣,還被奶奶溫聲細語安慰著的小哭包,他是徹底記住了她的名字。
何況她那名字,什麼蜻蜓蚱蜢,想不記住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