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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 當心

“當然要出名,不出名就去不了京城了!”溫柔的聲音依舊是清麗舒緩的,但在任越聽起來,此刻卻是有些陡然高漲。

“就那麼想去京城?!”任越的聲音隨即卻低沉了下來,整個人也隨之更近前了幾步,那冷傲的氣勢,壓得溫柔鮮有些喘不過氣來。

“當然,不去京城,怎麼進宮?”溫柔的眼睛定定的望著面前已是很近的任越,心中卻是在不住的打鼓。

這是她第二次和任越說她要進宮了。

不知道任越可否記得,第一次說這話時,他的承諾。

“進宮?!你要進宮做什麼?做妃子?!”任越再次逼近了過來,淡淡的藥香味幾近撲到溫柔的臉上。

他果然忘記了。

溫柔輕輕彎起嘴角,發出一聲淡淡的嗤笑。

“你笑什麼?”任越反問,眼神依舊緊緊的盯著溫柔那張清秀甚至於消瘦的臉。

“任公子果然貴人多忘事,難道你忘記了那日說過的賭約?”溫柔淺淺的笑著,絲毫不懼任越的面若冰霜和眼中噴之慾出的怒火。

“賭約?”任越頓了一下,稍稍收回了些自己的身子。

“那日,烹製魚泫翅羹之時,面對眾人的叫好,小女子羞愧難當,是任公子讓小女子坦然面對,任公子還和小女子有過宮廷之約,倘若小女子當真能夠進宮做了御廚,任公子定會……”溫柔的話還未說完。

任越立時想起了什麼,旋即自然的接道:“定會成全你的一個心願。”

“任公子想起來了?”溫柔面色忽的顯出一絲驚喜。

“不錯,我是說過。可是,我不明白,你一個姑娘家,為什麼心心念唸的一定要揚名宮中?難道皇上面前做御膳,就是那麼美的一件差事嗎?”任越輕輕平息了一口氣,負手轉身,背對著溫柔慢慢道。

“恩。當然。”溫柔也不多做解釋,只是輕聲應道。

“呵呵,真是不懂你們這些百姓的心思。想那京城之人、宮中之人,終日誠惶誠恐、如履薄冰。心中唯一的願望,便是早日脫身苦海,為何你這原本自有閒適之人,卻要去做那籠中之鳥呢!”任越的聲音裡淡淡的透著些無奈和憂思。

“這世間本就有諸多讓人不明之事,任公子又何必糾結在小女子進不進宮,做不做御廚之事呢!”溫柔緩步向前,終於在任越身後停住。

修長、流暢的背部線條,就在溫柔的眼前,光潔的白衣,在明媚的春陽下。著實有些耀眼。

如墨的發,鬆散的紮在身後。

溫柔突然有種衝動,好想上前去,從後面緊緊的擁住任越。

這個令她前世撕心裂肺、追悔莫及的絕世公子,如今就那麼活生生的立在眼前。

忍了那麼久。從前世忍到今生,從糾結忍到放下,再到豁達。

溫柔的心,再次由一池靜水,變幻成驚濤駭浪。

咫尺就在眼前,觸手可及,腳下卻像生了根。

驀地。任越緩緩的迴轉過身子。

…………

溫柔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在頭腦一片空白後,任越竟然再次轉過了身子,就那麼近距離的望著自己,那淡淡的藥香味絲絲襲來,慢慢的平復著溫柔那顆糾結的心。

任越溫潤的眼神。再也看不到冰霜的寒涼。

只有清揚的髮絲,分不清是溫柔的,還是任越的,就那麼輕輕繞繞的,糾纏在二人之間。

“如果。你一定要那麼做,我只希望你處處留心。”任越身上的藥香味,和著他那如空山扣玉般的聲音,幽幽的灑在溫柔面前。

“嗯。”溫柔痴然應道。

待到回過神來的時候,任越早已消失在面前。

彷彿之前的一切都是幻想,他從未如此近距離的和自己說話,前世沒有,今生沒有,只在剛才。

“留心?留心什麼?”一番甜蜜的思鐸後,溫柔猛然想起了任越說過的話。

難道,任越不是任越?

難道,任越就是任越?

難道他發現了什麼?還是刻意在隱瞞?

溫柔苦苦思量了半天,腦袋都想疼了,終究未果。

“柔兒妹妹,原來你在這啊!溫大廚都找你半天了。”紅袖款款的從後門走來。

“哦,紅袖姐姐,我這就回去了,明日我們擺擂,紅袖姐姐一定要來給我們助威啊!”溫柔甜甜的笑著,歡快的跑開了。

“這丫頭!真是沒心沒肺的,明日就要擺擂的,怎麼反倒一點都不緊張似的。還有閒心跑到後院來玩!對了,剛才那個白影……怎麼好像是任公子……”紅袖愣在原地。

夜,無聲無息的來臨了……

溫守正仔細的檢查了一遍明日要用的廚具、刀具,又細細的思量了一番心中的那些菜譜,滿心憂慮的回房睡覺去了。

溫柔獨自一人靜靜的等著廚房裡,她在等蔡米。

入夜,蔡米一定會來。

而且,明天就要擺擂了……

溫家的小院中,鼾聲漸起。

那個熟悉的身影,還像往常一樣,晃進了廚房。

“師父。”溫柔單手託著腮,見蔡米進來,立時從凳子上站了起來。

“還沒去睡呢?”蔡米一改往日的冷臉,竟然主動關切的問道。

“恩,明日就要和爹去打擂了,想著今晚再和師父學些新菜。”溫柔應道。

“我也聽喬老爺和李掌櫃說了。”蔡米走到溫柔面前,慢慢坐下,繼續道,“其實,你這丫頭倒是蠻有天賦的,是個學廚的好材料。你跟著我,真真假假、多多少少的也看了不少菜了,若能都掌握了,你的廚藝便已是在大多數廚子之上。若論技藝技巧嘛……”蔡米說到這,翻手倒了杯茶,大口喝了,笑道:“廚藝原本就沒有特定的技法,無非是那些基本功的拼接、繁複的組合,追求食物的本味,方能幻化於無形,這才是真正高明之處啊!”

“師父,我記下了。”溫柔認真的聽著蔡米的教誨,重重的點了點頭。

“呵呵,倒是你那個爹,卻是有些急功急利,這些日子以來,我看著他故意而為之的廚藝,為了做菜而做出的菜,實在是丟了他原本的技法,倘若明日還是以此打擂,必是輸定了。”雖然廚房光線昏暗,可蔡米的眼睛卻是明亮的。

“師父,我記下了,明日我會提醒爹爹的。”溫柔恭順的再次點了點頭。

“好了,早些休息吧!養足精神,明日我會站在人群裡,給你加油!”蔡米起身,意欲離開。

“師父,您今晚不教我做菜了?”溫柔覺得有些失落。

“呵呵,該教的都教了,一切就看你的悟性了。再說,也不差這一晚,臨時抱佛腳,佛知道你是誰啊?哈哈哈哈。”蔡米負手,仰天笑道。

“師父。”溫柔喏喏著。

“說了多少遍了,別亂叫!我就是一個雜役!哈哈哈哈!”蔡米的身影消失在無邊的夜色中。

第二日,天亮了……

一大早,醉仙樓的門前,從二樓的雅間,一直到一樓的窗欞,一掛巨大的條幅,對聯似的赫然掛了出來。

上書:“一菜一局定勝負,迎戰廚界各高手。”橫批“溫守正攜女擺擂”。

看得人嗔目結舌,這真是“好大的口氣啊!”

此時,溫守正帶著溫柔還在家中未出門。

“他爹,今日擺擂是嗎?”周氏起了個大早,準備了豐厚的早餐。

“嗯。”溫守正手裡拿著個大白饅頭,只顧得往嘴裡送,卻是絲毫沒有繼續搭理周氏的意思。

“娘,您待會吃了早餐,收拾一下,也去醉仙樓看我們擺擂吧!”溫柔端著粥碗,笑道。

“必須的,快吃,多吃點,吃完了先跟你爹去準備著,我收拾一下,就帶著你哥過去!”周氏笑應道。

“婦道人家看什麼熱鬧,都是些大老爺們比試做菜,有什麼看的?有那閒工夫,不如在家裡洗衣煮飯。”溫守正的臉繃得緊緊的,手下卻是加快了吃飯的節奏。

“嘿,你個老不死的東西,我是缺你吃了還是少你穿了?你還管起我來了!今兒我還就去看熱鬧不成!有我閨女的比試,我這當孃的定是要到場的!你以為是去看你啊!美的你!”周氏嗔怪了一句,隨手又給溫柔剝了只雞蛋。

“爹,既然你不讓娘去,那就我代表了吧!嘿嘿,我去給你和妹妹助威去!”溫庭揉著惺忪的睡眼,從房裡出來,看得出來,這是昨晚又用功了。

“你個臭小子,不讀書啦!馬上就考童生試了!你還有心思看熱鬧!吃完飯趕緊給我滾去先生那讀書去!這次要是再考不中,哼哼,就來醉仙樓洗盤子!”溫守正放下碗,衝著溫庭吼道。

溫庭剛要回嘴,溫柔趕忙朝溫庭擠了擠眼。

“爹,我吃好了,咱們走吧!”溫柔起身,轉身之際調皮的衝著周氏和溫庭使了個眼色,那意思是說,我們先走了,你們隨後跟來就是。

父女二人剛出門,一架馬車早已等在了門口。

盛堯山從車內探出頭,揮了揮手,道:“溫大廚、溫姑娘,快上車吧!這是松濤先生特意安排的,別誤了先生一番心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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