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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櫻花聚

時間流逝,轉眼間就到了賞櫻的日子。

3月29日,明日奈早早的跑到了我的公寓裡。一邊哼著歌,一邊準備說著要做今天吃的便當。

且不提她天剛亮就跑來的原因......她為什麼今天要穿一身不方便活動的和服呢?門口甚至還放著她的木屐,真是讓人搞不懂她的想法。

不過......純白的布料上印著美麗的櫻花瓣,包裹著少女略顯青澀的姣好身材,與她特意盤起的頭髮相得益彰,更添了幾分美麗。這樣的明日奈,我並不討厭就是了。

問了下原因,貌似是她突發奇想,說賞櫻的日子裡,和服和櫻花更配哦~~~我也就沒怎麼在意。

——才怪。

說實話,我一直被她潔白的脖頸吸引住了目光來著。但這樣子總感覺有些H的樣子,一直沒好意思說出口。

居然因為看到脖頸而臉紅了,我到底是有多麼飢渴啊......

現在,我們正在廚房裡,一同進行著食材的挑選。

雖然是要外出一天,但考慮到在目黑川那邊會有很多的小吃攤點,也並不需要準備很多的食物,大概跟平時午餐一樣的分量就好了。

“飯糰的話,加點什麼呢?”

“梅子吧?比較開胃的說。”

“唔,有點酸的梅子麼......嘛,幾個的話應該沒事的。”

“啊!請務必在三明治里加點肉!說好的要給我吃肉的!”

“雞蛋也是肉食喲?”

“不算啦不算!我要吃肉!肉!”

“切,我知道啦......如何?”

“培根嗎......嗯,可以接受。”

幾個梅子飯糰,幾塊雞蛋三明治,再加上一壺甜甜的蜂蜜茶,今天的便當盒就算是準備好了。在我的懇求下,三明治裡總算是放上了一些培根,對此明日奈多少有些不太情願。

抱歉啦,這麼任性的要求你做我還不該吃的東西。但這可是一年一度的櫻花祭哦?只吃那麼一點清淡的東西未免太寒酸了吧?

——雖說我準備到那邊之後,一定要偷偷的買點肉串吃來著。

反正之前去醫院複查的時候,醫生說我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只需要注意不要飲酒,作息規律,不吃難以消化的食物就行。

就連醫生都說明日奈的要求太過苛刻了......不過她沒有絲毫妥協的意思,我也只能偷偷在公司的吃一點肉丸之類的東西。

幾根肉串那種程度的食物,應該沒問題吧?

“好了~~~~那麼,接下來我們要做什麼呢?便當的話已經準備好了喲?”

拍了拍大大的便當盒,明日奈向我問道。

“唔,也沒什麼事了吧?現在去的話估計會趕上人流高峰期,要不等一會再去?”

明日奈順著我的視線望去,結果看到了掛鐘。時間剛剛才八點出頭的樣子,確實是有些早了。

點了點頭,算是認可了我的說法,明日奈繼續道。

“那就十點再出發吧,希望那時候還能有空餘的座位呢。”

“那可是在河邊啊,座位什麼的無所謂吧?”

“唔,說的也是......不過果然還是有座位的話最好了,逛累了的時候可以休息一下。”

“這麼說的話......”

根據以前的記憶,那邊確實在河岸上有一些休息用的座位來著。不過平日裡鮮有人關注的那些座位,每到這個季節就會被來往的遊客們爭相搶奪,去晚了的人基本上是很難找到位置的。

“要不,帶兩張摺疊凳?”

“啊,好主意!”

如果是摺疊凳的話,只要有空地就可以坐下來吧?我如此想到。

我記得倉庫裡確實是有兩張的來著,是以前出去旅行的時候買下的。去倉庫裡找了找,果然發現了已經染上了一層灰塵的它們。

稍微擦拭了一下,又像是嶄新的東西了,完全可以繼續使用。

這下子休息時的東西也準備好了。雖然帶著這麼多東西會有些累,但是想到要玩上一天的時間,這種程度的裝備也不算什麼。

那麼,還有不到兩個小時的時間,我們要怎麼打發時間呢?

問了下明日奈,她的眼睛突然精光一閃,發出‘咕呼呼’的古怪聲音偷笑了幾聲,說出了一個提案。

“來打遊戲吧!就玩大叔你最喜歡的格鬥遊戲!”

“誒?要玩嗎?我這裡正好有新買的遊戲來著。”

“噢噢!但是,有一個規定!”

“......什麼規定?”

我的心裡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明日奈每次做出這種表情的時候都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這次她又想幹什麼?

“那就是——輸的人今天要答應贏的人一個要求!無論是什麼樣的要求!”

的確,有賭注的勝負會更加的吸引人。

但是......

“說得好!但是我拒絕!”

“沒有絲毫猶豫的拒絕了!?話說為什麼要拒絕啊?這是一個推倒我的大好時機不是嗎!?”

“就是因為你有這種想法我才會乾脆利索的拒絕掉啊!”

“咕唔......那、那麼,H的事情除外,如何?”

明日奈有些不甘的咬著嘴唇,用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憐巴巴的看著我。

這、這是犯規啊!

“嘛、嘛......只要不是過分的事情的話。”

“哼,那麼,就這麼說定咯?”

“噢,來就來,誰怕誰啊!”

我跟她一起玩過幾次遊戲,她的水平也就是跟我差不多的樣子,比實力的話,誰怕誰啊喂!

自信滿滿的我,將主機開啟,開啟了最新的一款格鬥遊戲,將一個手柄遞給了明日奈。

“輸了的話,可不要哭鼻子哦?”

“呵呵,大叔才是。已經答應了的事情,可不要反悔哦?”

“你也只有現在可以嘴硬了!”

各自選擇了喜歡的人物,我和明日奈的比賽開始了。

一個小時之後......

我操作的人物在明日奈華麗的連擊下,再次轟然倒地。

“喲西~~這樣就是我20連勝了,如何?”

“我、我輸了!”

“哼哼~~怎麼樣,我厲害吧?”

“怎麼會這樣!?”

“你要知道,我為了這一天可是練習了半個月的格鬥遊戲呢!就光是這款新遊戲,我都已經玩了三天三夜了啊!!”

“什麼!?”

居然從那麼早之前就開始準備了嗎!而且聽這意思,你居然從半個月之前就已經想好要跟我進行這場比試了啊!真的是太狡猾了!

“承蒙款待~~~那麼,大叔。我要說出我的要求了喲?”

“哦、哦!來吧!什麼要求,說來聽聽!”

“很簡單,僅限今天內,當我的男朋友吧,大叔。”

“......哈?”

“我是說,今天之內當我的男朋友吧!大叔。”

我的腦袋猛地轉向明日奈的方向,看到的是她那略帶一絲狡黠的笑容。

男朋友!?

有沒有搞錯!?

——————————

目黑川外的一個路口處,一輛計程車停了下來。

首先下車的是一個綁著單馬尾的高挑少女,在走出來的瞬間就吸引了眾多路人的目光。也難怪,一個難得一見的美少女還穿著一身帶著櫻花圖案的和服,想不吸引人的眼球都難。

但是,他們只看了幾秒就忍不住別開了視線,匆匆離開了這裡。

原因無他,那名少女的視線實在是太過凜冽了。

“哼,每次都會這樣,真是一群煩人的傢伙。”

東風谷千冥冷哼了一聲,隨即繞到計程車的後面,拉開了車門。

“姐姐!!”

一個穿著、外貌和打扮跟千冥有著八分相似,只有髮型不一樣的幼女,猛地從車裡撲了出來。

“唔哦!——很危險的啊,稻香!”

“嘻嘻,姐姐會接住我的嘛~~”

“你呀你......”

輕輕的揉了揉妹妹的腦袋,對方的臉上帶上了享受的表情。

“好了,先去那邊等著我,我跟爺爺馬上就過去。”

“好~~~~~”

蹦蹦跳跳的,被稱為稻香的小女孩走到了路旁,一臉好奇的張大眼睛,觀察著周圍的景色。

頓時,又是一陣綿延不絕的驚呼聲。

無奈的搖了搖頭,千冥的表情突然變得正經了起來,向車內仍閉眼冥思的老人搭話道。

“爺爺,我們已經到了。”

“......唔?”

“爺爺,是我,千冥啊。”

“哦......千冥啊。怎麼了?”

“我們已經到了,目黑川。”

“目黑川?”

老人扭頭看了一眼窗外,一望無際的粉白櫻花頓時映入眼簾。

“吼吼......還是老樣子呢,這裡的櫻花。”

“爺爺,您以前來過這邊嗎?”

“哼,在東京住了一輩子,哪有沒來過這邊的道理啊?”

“說的也是,是我愚昧了。”

“嘛,雖然上次到這邊來已經是和你奶奶一起來的事情了,你不知道也正常......那個時候,這些店有的都還沒開呢。”

老人的眼中浮現出回憶的神色,彷彿想起了什麼有趣的事情,露出了一絲難得的微笑。

“十年之前嗎?......抱歉。”

“具體多少年已經忘記了,不過肯定是過了十年了吧......沒關係的,我早就接受了那個事實。只是,突然想起跟你奶奶有個約定,才會再來到這個充滿回憶的地方啊。”

“......”

不再對話的兩人,就保持著一人站在車外,一人坐在車內的模樣,呆了好久。直到司機有些無奈的看了千冥,老人這才道。

“好了,我們走吧,千冥。”

“是的,爺爺。”

將年邁的爺爺扶下計程車,從感動不已的司機那裡接過零錢,千冥四處打量了一下這裡的風景。

本來很平常的道路,因為大量的遊客湧入而顯得有些擁擠。不光是有本國的年輕男女,更多的還是中年人和國外的旅行者們,各自手持著相機,不斷的拍攝著屬於自己的回憶。

賞櫻......嗎?

千冥對這件事,並沒有太深的瞭解。

從記事的時候開始,父親就一直在忙著工作,沒有時間照顧自己和妹妹。母親的話則是常年臥病在床,生下妹妹不久後就離開人世了。

為此,她還傷心了很久,連學校都沒有去。

但是,一想到年幼的妹妹和年邁的爺爺,千冥就無法放任自己自甘墮落。在闊別學校三個月後,她再次回到了學校。

那個她剛入學不久的私立小學。

——然而,孩子的世界,是很殘酷的。

不帶絲毫惡意的語言,往往能對別人造成最大的傷害。

“聽說你媽媽死了?要不要我把媽媽借給你啊?”

“笨蛋,媽媽哪能借啊?讓她爸爸再娶一個吧!”

“啊,對呢!我們來幫你找媽媽吧!”

“找媽媽,找媽媽!”

“千、千冥醬!不要傷心啦,你還有我們的!......”

同學們圍著好久沒來上課的千冥,說著自以為關心的話語。這樣的情況,持續了整整一週。

一週後,同學們好像玩膩了一樣,不再跟這個變得沉默寡言的女孩交流,尋找新的玩伴去了。

留下傷痕累累的千冥,獨自忍受著心中的痛苦。

我們還能指望一群剛上小學一年級的孩子們,說話有多麼的好聽嗎?他們只是順著自己最真實的想法,表達著自己的善意罷了。

回到家裡,幫妹妹換上尿布,喂她喝完奶粉後,她還要去做晚飯。

父親的份是不需要準備的,他很少回家吃飯。要做的是自己和爺爺的份。

自從那場車禍之後,爺爺的腿腳不靈便了,生活無法自理。醫生說,要過幾年的時間才能有所好轉。

更可悲的是,那個宛若大和撫子般溫柔美麗的奶奶,在那場車禍中去世了。這對爺爺的意志造成了巨大的衝擊,終日鬱鬱寡歡。甚至連得知千冥母親病逝的時候,都沒有產生多大的反應。

他只是沉沉的說道:“以後家裡沒人的時候,稻香就由我來照顧吧。”

學校,買菜,回家,做飯,洗衣服,睡覺,週而復始。

這樣的生活足足持續了五年的時間。直到稻香已經開始幫忙做家務的時候,爺爺的精神才變好了一些,望著日漸長大的姐妹兩人,他在妻子的靈位前默默發誓不會再頹廢下去,重新恢復了活力。

並且,如同奇蹟一般的,在柺杖的幫助下,他第一次憑藉自己的力量站了起來,出去散了個步。

身上的擔子頓時輕了很多,千冥在別人的邀請下,加入了劍道部,並且一舉成為了主力選手。

初三的那年,她成為了全國劍道大賽少年組的參賽選手之一,並取得了季軍的好成績。打敗她的,是當年的少年組冠軍。

即使這樣,她也贏得了學校給予的豐厚獎金,大大的緩解了家裡的經濟情況。她從那一次開始,就不斷的參加著各種賽事,取得了一項又一項的獎牌。

至於名次......則是因為體質的差距,止步在了決賽之外。無論自己多麼的努力,始終無法打敗那些強壯高大的對手。

所以她才會想要拜古手川小姐為師,那麼纖細的人居然有那麼強大的力量,肯定可以將自己鍛鍊的更強才是!

嘛,實際上自己確實是因為對方的訓練,變強了許多。不過究竟強到了什麼地步,就等劍道大賽的時候再說吧。

而賞櫻這種事情......要不是今年爺爺突然提到的話,她還不知道要多久之後才能想到這件事情呢。

一味忙著在家庭和學校之間奔走的自己,居然可以享受這麼美妙的祭典嗎?

“......”

是麼......這就是賞櫻嗎?

與重要的人一起,漫步在盛開的櫻花樹下。原來,是這麼幸福的一件事啊。

低頭看了看稻香拉著自己的手向前走的樣子,又看了身旁臉色僵硬,但眼中的欣慰怎麼都掩飾不住的爺爺,千冥突然覺得,自己這些年來的努力,在此刻得到了回報。

那麼,就好好的享受吧。

千冥的嘴角,綻放出了比櫻花更加美麗的笑容。

就像是,溫暖的太陽一樣。

——————————

目黑川旁的一條小路上,一輛黑色轎車緩緩停下。

車裡,香織正怔怔的看著窗外的景色。

一如往年的,櫻花樹還在無聲的盛開著。

即使,樹下的人,已經不知換了多少。

櫻花樹,依舊是那些櫻花樹。

只有飄散的櫻花,既便於以前的櫻花外觀一樣,也終究不是以前的櫻花了。

“還是......來了呢。”

“大小姐,恕我直言,您需要審批的檔案的數量有些不太妙啊。”

“那些瑣事就交給秘書吧,重要的檔案我都審批完了。”

“可是......”

“管家先生,僅限今天,讓我好好的放鬆一下......可以嗎?”

“咕唔......如您所願。”

雖然有些糾結,但是看到平日裡那麼堅強的大小姐流露出如此脆弱的表情,作為陪伴大小姐二十多年的管家,他實在是不忍心強行的將她帶回去。

今天,就讓她任性一次吧。

“多謝......”

“那麼,要回去的時候,請給我打電話,我馬上來接您。”

“嗯,拜託了。”

“那麼,失禮了。”

管家驅車離開了這裡,留下香織一人,默默的打量著周圍的景色。

一如兩年前的那天,目黑川的景色,依舊是那麼的美麗呢。

看著形形色色的旅人在目黑川的河道兩旁漫步的樣子,香織的嘴角,也不禁提起了一個微妙的弧度。

那麼,去賞花吧,自己一個人。

裙襬搖盪,雙手背在身後提著包包,香織在這許久未見的河道上,融入了觀光的人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