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人是鬼？”王濤濤的牙齒都在發抖。

“濤濤，我真的好想你，你這幾天還好嗎？”陳通冷笑著蹲下身。

“不對，你不是陳通，陳通早就死了！我的組隊狀態都消失了！”

王濤濤竟然在慌亂之中還保留了一絲基本的理智。

“那你覺得我是誰？”陳通似笑非笑。

“你，你，我知道了，你是有易容能力的玩家，你是假的，你不是陳通。”王濤濤指著陳通說道。

陳通緩緩站起身來，斜靠在牆上點燃了一根菸，揮了揮手讓門外的隊友進來。

“不瞞你說，其實當時我確實已經死了！但死亡的是我的心臟，我的大腦並沒有死亡！”

陳通晃了晃手錶：“你沒有醫學知識吧？你覺得這塊手錶為什麼能監測人的生命體徵？”

王濤濤木木地搖搖頭。

陳通冷笑一聲：“因為這塊手錶接通了玩家的肢體導聯，也就是說這塊手錶在24小時不停地給玩家拉心電圖！但是，簡單的肢體導聯監測不了玩家的腦電波。”

“而現代醫學判斷腦死亡的標準，是靠沒有電活動的腦電圖。”

“就在我心臟停跳了半分鐘後，系統即刻判定我死亡，組隊狀態自動解除。但是就在那個瀕死時刻，我覺醒了能力。”

陳通吐了一個菸圈，幽幽地說，“濤濤，你見過一個人可以同時覺醒兩項能力嗎？”

王濤濤這才發現，陳通發出的光芒要比他見過的所有能力者都亮。

“你——”王濤濤一時語塞。

“我現在比任何時候都需要你，你得幫我找幾個人。”陳通點了點手錶，王濤濤的手錶上出現提示：

玩家**向你發出組隊邀請。

王濤濤不解地抬頭。

“沒辦法，我現在就是系統之外的一個bug，不算在存活玩家數之中。理論上我已經死亡了。所以名字沒法正常顯示。”

陳通朝王濤濤的手錶努了努嘴：“點確認吧，你沒的選。”

王濤濤機械地點了點頭，按下了確認鍵。

“走吧，有些老朋友還等著我們去殺呢。”陳通殘忍地笑了起來。

……

夜色闌珊。

曹墨正獨自在一棟賓館的天台上眺望著遠方。

夜晚的中海市忽明忽暗，大部分的城市燈光已經熄滅了。

漆黑的街道就如同深淵一樣，時刻準備吞噬人們殘存的理智。

唐素銀從後面走來，站在了曹墨的旁邊，默默眺望著遠方。

“她們都睡了？”曹墨問道。

“早就困得受不了了，已經睡熟了。”唐素銀說道。

晚風帶著初夏獨有的氣息，吹拂著唐素銀的頭髮，銀白色的髮絲在夜間輕微地反射出了弱弱的光。

靜謐的夜色，昏暗的燈光，勾勒出她絕美的面部線條。

一位冰山美人就在中海的夜色中這麼無言地站著。

沉默良久，曹墨開口問道：“你在來到遊戲之前是做什麼工作的？”

“你覺得我像做什麼的？”唐素銀莞爾一笑，反問道。

“像是白領，律師嗎？不對，律師不會有一頭的銀白色頭髮。設計師？還是自由職業？”

唐素銀點點頭：“我是建築設計師。”

之後，唐素銀一反常態地對著曹墨娓娓道來。

“我從小就是成績優異的那種別人家的孩子。我的父母對我要求極高，就算我一直考年級第一名，他們還是從來沒有表揚過我。我天天學習，沒有任何休息的時間，連談戀愛都沒有機會。”說到這裡，唐素銀自嘲地笑了笑。

“不過我這種性格，也不可能有男人會喜歡。男人嘛，都是喜歡小鳥依人的，見不得女人比他們強勢。”

“後來，我考上了常春藤。像我這種性格，在國外根本格格不入。之後就是俗套的劇情，我回國邊工作邊讀研。”

唐素銀揉了一下臉，接著說道：“這麼多年了，父母從來沒有因為我的優秀而展露出哪怕一次笑容。我至今不理解，這種讓他們也不滿意，讓我也不高興的生活，到底有什麼意義。”

“再後來，在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工作日，我忽然來到了這裡。我一開始還有點欣喜，因為我終於能逃離原來的生活了。但後來才發現，在這個世界裡，我照樣要做人中龍鳳，不然連活下去的資格都沒有。”

曹墨靜靜地聽著，沒有打斷她。

“我的話是不是太多了？”唐素銀側過頭看著曹墨。

曹墨搖搖頭：“我在認真聽。我和你周圍的所有人一樣，一直都承認你很優秀，你在互助團的時候是他們的情報官，你在我們團隊的時候是我們的智囊。”

曹墨話鋒一轉：“但我認為，你本身性格存在很多問題，這種問題是會影響團隊的團結，換句話說，你的性格會直接降低我們整體的生存率。”

唐素銀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從小到大從來沒有人敢當面指出她的問題，甚至直接否定她的性格。

曹墨接著說：“我從來都是有話直說，特別是這種生死攸關的時刻，更應該開啟天窗說亮話。你的性格如果不改變，很多事情上面，夏小柔和陳眠雪不敢和你溝通。特殊時刻，這是要出大問題的。”

“唐素銀，我們都在為團隊做出改變。夏小柔從一開始的弱不禁風，到現在敢捨命一搏救隊友。陳眠雪從一開始不敢動手，到現在可以毫不猶豫先手進攻。我從一開始的只考慮自已，到現在事事以團隊利益為優先……”

曹墨正視著唐素銀：“只有你在原地踏步，到底是我們跟不上你的腳步，還是你自已在固步自封？”

唐素銀無言以對，她的自尊心從來沒有收到過這樣的打擊。

曹墨轉身準備下樓：“我希望你作為我們團隊內最有能力的人，承擔起應該有的責任。如果你不認同我今天所說的話，只能說明你還遠遠不夠成熟。”

“這件事無論你接不接受，我今後不會再提了，言盡於此。”

說罷，曹墨就離開了天台。

唐素銀呆呆地愣在了原地，許久之後，兩行眼淚從她的臉上流了下來。

這麼多年了，她第一次像一個孩子一樣無助。

……

夜色漸濃，天邊夏月。

早就已經回到房間的曹墨正悠閒地翹著二郎腿喝著可樂，隨手翻著賓館裡的美女雜誌。

剛剛會不會把她罵的太狠了？

曹墨放下可樂原地走了幾步，最後還是決定躺回了床上繼續看雜誌。

算了，這種天之驕女就要罵一頓腦子才清醒，不然還真以為皇帝老大她老二了。

再說了，我這也是為團隊好。曹墨這麼想著，翻著雜誌逐漸進入了夢鄉。

此時站在天台上的唐素銀，認真地擦乾眼淚，對著夜空嘆了口氣：

“謝謝你，曹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