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
車上的人才下來,老者便微微的彎身,直到男人走到身邊,才恭敬地喊了一聲。
“零伯,說了多少次了,不必要對我用這些禮數.”
東凌錦扶起已然蒼老的零伯。
零伯蒼老渾濁的聲音笑出聲來,“少爺這次去,見到那個姑娘了?”
“你怎麼猜出來的?”
東凌錦笑問,眉眼間並無不耐的神色,反而對這位老伯十分的親切。
零伯撫了撫留著的白鬚,一雙眼睛似是早就看透了東凌錦的心思。
“你這次回來神采奕奕的,反觀小姐,滿臉不情願,一看就知道了.”
這樣的錦少,彷彿又回到了三年前的他,如沐春風,溫潤如玉,沒有心底裡的那一點暗沉,整個人都明亮了許多。
“見到了,看她過的好,我也歡喜.”
真心的歡喜。
為了她,也為了宸。
一個是他看似妹妹的人,一個是他這輩子的好兄弟。
不管是哪一個,傷了心,他都跟著痛。
此時,見他們如願的在一起,如何不開心?“呵呵,進去吧,老爺在等你了.”
零伯拍了拍東凌錦的肩,臨近門口時候的眼神,已經告訴了東凌錦大致的情況。
零伯止步,東凌錦一步進入。
“爸,我回來了.”
奢華不失典雅,古色古香的,有一種讀書人的情趣自在其中。
儒商,東凌家當仁不讓。
“還知道回來?”
坐在沙發上,看上去彷彿是有五十歲上下的男人冷哼一聲。
即便是經過了歲月的洗禮,臉上已經浮現出了風霜的顏色,也依舊掩飾不住那硬朗的面龐上昔日的英俊。
“這裡是我家.”
東凌錦四兩撥千斤,沙發上的人卻是一句話堵在胸口。
眼底裡明顯不悅,東凌業輕咳了一聲,沒好氣道:“說吧,回來有什麼事?”
“我能有什麼事?”
東凌錦閒庭的在東凌業身旁坐下,閒逸的樣子,竟然比這位在商場來來去自如的老頭更能沉得住氣。
東凌業下意識的移開些許的位置,似乎是不想讓自己被這小子給感染了春風的柔軟,畢竟他是想興師問罪的不是?“要不是有事,你捨得離開那丫頭?”
東凌業一開口,便是讓東凌錦明瞭,他去c市的原因,東凌老頭都明白。
同時,也清晰而明白,是東凌冉已經惡人先告狀了。
“您曾說過,一個人怎麼樣,要見了才知道。
這句話,我現在回贈給您,希望您不要因為一家之言,輕易的否定了一個人.”
東凌錦拿出錢夾,在那張帥氣的照片後抽出一張不知是何時留存的照片。
上面的人清晰的笑容,仿若冬日裡的暖風。
堅強而明亮的笑,彷彿是什麼困難都打不倒她。
而事實,卻是倒在了那場血泊。
“暖暖,我去看的人.”
看著這張幾乎三年都沒再看過的照片,曾經的一幕幕再次浮現在眼前。
那個冬日裡,雪花紛飛。
她拿著相機,對著他們四個人瘋狂的拍照。
實在是忍不住她瘋魔一樣的拍照症狀,搶過她的相機,卻抓拍到了這樣的笑容。
然而,幸福總是短暫的讓人絕望。
誰能想到,那樣的笑容,會就此塵封。
“這、個?”
耳邊的聲音將他拉回神,手中的照片也不知何時落入了東凌業的手裡。
粗糲的拇指似乎是在輕撫,又似乎只是在思考者有這樣的笑容的女孩兒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飽經歲月的洗禮的眼,看了又看。
隨即又嫌棄的扔給東凌錦,“一張照片,能看出什麼?什麼時候,敢把人帶來,讓我親自考察考察?”
“又不是要嫁進東凌家當兒媳,您考察什麼?”
東凌錦輕笑著問,對於父親莫名的言語也覺得好笑。
“萬一她對你存了心思……”東凌業才一開口,東凌錦又忽地笑了,“說什麼呢,暖暖這丫頭心裡頭除了顧瑾宸,再也裝不下半個人了.”
身邊的好男人一個個的過去,最終還是選了顧瑾宸。
不是那些人不夠好,而是命運的齒輪沒有安排這份因緣際會。
“瑾宸倒是個好歸宿.”
東凌業低喃,低到不可聞。
東凌錦下意識的問:“您說什麼呢?”
“我說那姑娘有眼光,瑾宸比你好的多.”
“……”東凌錦無語,“爸,我就拿她當妹妹,你想多了.”
東凌業冷哼,“有時間不如想想冉冉的事.”
“什麼事?”
東凌錦蹙眉,東凌冉又做什麼了?這個被東凌家寵大的孩子,似乎永遠都不知道休止。
又或者,瑾宸給她的教訓反而讓她以為沒人敢拿她怎麼樣?“西木家族想要跟我們聯姻.”
東凌業突然丟擲來的話題,反而讓東凌錦怔住了。
他正愁不知道把東凌冉往哪裡塞呢,西木家族這時候就提出這個建議,似乎再好不過。
尤其是,西木凜這個人邪肆的個性,玩笑間便可把東凌冉輕鬆的掌控在手心,確實是個不二人選。
“爸您應該是有了決定.”
東凌錦笑著說,東凌業長嘆,“原本還沒決定,但是現在……”確實該下決定了。
不知是什麼讓他突然間改變了決定,只是聽到東凌業說:“這件事就交給你了,去處理吧.”
“好.”
商業聯姻,亦或者還有別的目的。
總之,父子兩人十分果斷的決定下來。
遙遠的c市,大夢初醒,懶懶的在床上伸了個懶腰的人並不知道,有人為了她這個沒有血緣的妹妹,而把自己的親妹妹的一生就此交易出去。
身旁是熟悉的人熟悉的懷抱。
蘇默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依舊有些疲憊。
昨日裡剛拒絕了唐氏,想到今天也無事可做,就又一頭紮在顧瑾宸的懷裡睡了過去。
就在她閉眼的瞬間,床上的男人卻睜開了一雙深暗的眸眼。
清晰的眼中不帶半點渾濁的顏色,彷彿根本就沒睡過。
看了一眼時間,靜靜的聆聽懷中人的一呼一吸,大概是覺得她睡熟了,才悄然起身。
然而,才起來,電話鈴聲像是催命的音符一般,突兀的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