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堅能夠清晰的感受到，這個小道士雖然年紀輕輕，並且僅僅是引氣初期的水平，但身上的劍氣已經極為凌厲。

這樣鋒銳的劍氣，至少不是清虛道人那種獨自摸索的傢伙能夠修煉出來的。

他敢打賭，如果清虛到了這個時候，沒有什麼進步的話。那麼這個小道人可以打兩個清虛道長。這完全不是言過其實。

此外，更令他震驚的是。

由於小道士的劍氣是依靠著這座山裡面的環境所帶有的殺氣所修煉而成的。

因此，他能夠透過自己返虛級別的精神力感受到，小道士的劍氣和這座山的劍氣，或者說是殺氣，有一種隱隱約約的共鳴。

明明只是一個引氣期的修士，在這一番狐假虎威之下，竟然令聞堅都有一種微微的忌憚。更不必說凡人阿代，對於他而言，小道士彷彿一座無與倫比的高山。

能夠輕而易舉地將他碾成粉碎。

可以說，這道士的劍鋒所指，即是山中殺氣所指。

這裡已經不能說是主場作戰，或者可以說彷彿就是為了這個道士而設的一座領域。

嗯，甚至對於聞堅來說都有些棘手了。

當然，要收拾他並不是難事。

但是比起這個聞堅更好奇的還是此時明公子的入定能夠帶來什麼，或者說佛種會不會保護明公子免受災難？

如果可以的話，自己大可以。直接一走了之。回大夏朝或者去大寧朝，自己去玩耍。

這倒也是一樁美事，畢竟，堂堂開國君主、系統擁有者去給一個小白臉當保鏢可不是什麼舒心的事情。

更何況，現在這個明公子牽扯過大。

一直待在他身旁，有很大的可能在不知不覺中成為某些大人物的棋子，去給這小東西擋刀。

他感受到。或者說，其實只要是個人都能感受到。

命公子身上漸漸出現的一種戾氣。

帶著怨恨。是的，怨恨而非仇恨。

仇恨是對外的，它像是阿喀琉斯暴怒的復仇。

而怨恨則更多的是內在的，他往往更加的折磨擁有這種情緒的人。

現在，這股怨氣正一點一點地轉化為戾氣，全然由內而外，殺氣凜然。

我們在生活中常常見到一些慫包蛋，如果去欺侮他們，他們出於自己懦弱的本性而不敢進行維護自己的反抗。

事實上，強力之人需要的也正是這種馴良的傢伙，從而更好的維護自己的利益。

這些人是可憐的，忽視了自己生命中本有的力量，而陷入內耗、無意義的思考甚至於演化為對同類的攀比、抨擊以及對強力者的嫉妒而非去壓服他們。

直到有一天，可能是量變引起質變，當他們受到的欺壓達到極限，便會發現自己的力量。所有在心靈中消耗掉的力量，會如同炸彈一般向外擴散。

這個狀況，正是現在入定之後的明公子的狀態。

明公子微微睜開眼睛，雙目裡已然充滿了血。帶著滲人的鮮紅。

足以令所有人恐懼的莫名其妙的惶恐。

很難說他現在是否還有著正常人的思維心境。

連小道士也被他的這一身的血煞之氣所驚嚇。

怪哉，那禿驢中的佛種究竟是什麼東西？為什麼會出現這種異象？按理說，不應該是佛光萬丈，龍象齊鳴。怎麼會反倒如同修羅地獄裡出來的人一般？

聞堅尋思著。

這就是聞堅有所不知了。

世間萬法，皆非尋常，逆天之行也。

那人修仙之後，便需要在幻境中磨練，砥礪心魔。

佛教自然也不例外。

所謂斬卻3000煩惱絲，了卻世間一切煩惱。

便是同自己內心的六慾七情進行各種作戰。道家講求磨練心猿猴，修整意馬。佛教則要求去沉凝臺，求諸本心。這兩種途徑均非容易之事

佛種將明公子引入了一種環境。這是極為危險的。

但是聞堅卻不知道為什麼有淨無垢羅漢。會種下這樣的佛種，他難道不知道？尋常人很容易失控而陷入魔障嗎？

“好哇，原來你不是什麼禿驢。你是個妖邪。“

小小道士雙目一凝。手中劍起，金光大作。

如果說之前面對佛教人士，他還有什麼忌憚顧忌的話，那麼現在面對他所認定的邪道修士。

便沒有任何可以顧忌的地方，除魔衛道，本就是修行者知人之本分。

千條劍氣，自小道士的周身凝聚，隱隱有風雷之意，如同黃鐘大呂。

乖乖，聞堅感嘆道。

在這座山的殺氣立場的引導下，這個引氣氣的小道士便能夠凝聚出信徒於化神期的劍氣能量。真是恐怖如斯啊。

這小道士本就是新晉天之驕子，如果沒有什麼意外的話，估計以後就是一代劍宗了。

可惜……

這聲勢浩大的千條劍氣大多來源於山體的殺氣，很少是出自於這個小道士自身的。

但這需要道士更多的用自己的氣提供一個引導作用。

將引導著山體的殺氣化作長劍身旁的劍氣。

此時聞堅、明公子、阿代三人所處之地，彷彿一座劍氣所縱橫而成的監獄。

隨時都會砸裂下來，將他們碎屍萬段，粉身碎骨。

明公子周身開始流淌出一些淤血。

小道士神色得意，在這樣強大的殺氣之下，這種細皮嫩肉的傢伙，這樣很容易被逼出鮮血。

只是漸漸的笑著，道士臉上的笑容就有些凝固。

血液似乎像不會停止一般，流暢湧動。

帶著骯髒的或者說令人作嘔的惡氣。明公子俊美蒼白的面龐彷彿是由美玉雕琢而成的藝術品。

讓人毛骨悚然的戾氣、怨氣，以及這彷彿流不盡的鮮血於平添出一種詭異。

彷彿他是將吞噬人間的修羅魔君。

要將阻擋於面前之物全部毀滅。

聞堅挑了挑眉，他看著向四周淌去的淤血。

衡量了一下，還是拽起阿黛跳到了樹上。

一直到附近比較高市的山石之上，聞堅這才停住腳步。

此時，阿代已經渾身顫抖，饒是這個見多識廣的北方漢子，面對這樣生死攸關的時刻，以及能夠讓人靈魂處產生直擊本源的顫的場景也難以平穩。

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