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
晏非景幾乎以為自已是聽錯了。
晏非衍已經去世了那麼多年,除了忌日與上次同學聚會,他已經很少聽到這個名字了。
霍南星突然之間抽了什麼風?
“沒什麼。”
霍南星盯著晏非景,輕笑一聲。
“專案送你了,當做我慶祝你們離婚的禮物。”
霍南星轉身離去。
晏非景卻覺得,他剛才看自已的眼神中,分明包含著同情。
突然之間提起晏非衍,又說在尤晚心中他遠不如晏非衍。
可是他們,有過什麼交集?
不知為何,晏非景突然想起那天在晏非衍的墓碑前,尤晚落下的淚珠。
頓時,他的胸腔中彷彿翻江倒海一般。
他聯絡不上尤晚與霍南星的反常行為,也無法將已經死去的晏非衍再拉扯進這段隨時可能會破碎的感情中。
糾結半天,晏非景沒好氣地將一切都歸咎於霍南星這是在鹹吃蘿蔔淡操心。
事實證明,心中有事的人總是更容易喝醉。
晏非景沒料到事情會發展到這種程度。
他坐在包間的沙發上,眼前模糊一片,震耳欲聾的音浪幾乎要衝破他的耳膜。
招標順利,霍南星退出後,他順理成章地拿下專案。
再之後,慶功會還是找個由頭的聚會?
晏非景已經不在乎了。
“給尤晚打電話。”
晏非景開口,卻被包間中的音浪蓋過。
他一拳砸在了桌上,發出震響。
音樂總算被人關閉,晏非景重複自已剛才的話。
“給尤晚打電話。”
“景哥這是什麼意思,他不是和嫂子?”
“別問了,打就是了。”
幾個與晏非景關係不錯的朋友手忙腳亂地找著尤晚電話,最終在通訊記錄的最下翻出了尤晚的號碼。
實在怪不得他們沒將尤晚放在眼中。
晏非景剛和尤晚結婚的時候,尤晚確實兢兢業業地陪著晏非景參加過他們的酒局。
但僅僅維持了一段時間。
後來,尤晚偶爾會去接醉酒的晏非景回家。
再後來,晏非景的女伴變成了曲汐夢,送他回家的任務自然也落到了曲汐夢的身上。
尤晚逐漸從他們的世界中淡出。
如果晏非景不執拗地提尤晚,他們大概會順理成章地將電話撥去曲汐夢那裡。
“喂,哪位?”
尤晚看到陌生電話的時候猶豫了一瞬,為了避免小北追問,這才接起電話。
誰知電話對面的聲音她確實算得上熟悉。
“嫂子。”
“鄭軒逸?”尤晚努力回憶,勉強將聲音與名字對上號,“怎麼突然給我打電話?”
鄭軒逸有一瞬間的心虛。
他屬實沒想到尤晚竟然還記得自已。
“嫂子,晏哥他喝醉了,說什麼都要讓你來接他回去,你們感情真好。”鄭軒逸乾巴巴地解釋,說出的話連他自已都不相信。
感情好?
尤晚也差點被逗笑。
她和晏非景的感情如果也能算好,世界上還會有感情破裂的夫妻嗎?
“我知道了,我讓家裡的管家儘快出發,你把包間號給我。”
“我問問晏哥。”
鄭軒逸捂住麥克風,轉身詢問:“晏哥,你們家裡的管家來接你行嗎?”
“不行!”
晏非景拒絕得果斷。
他跌跌撞撞地起身,搖晃著走到鄭軒逸面前。
“晏哥慢點,別摔了……”
周圍的人七手八腳幫忙扶著晏非景。
他全然不在乎,一把奪過鄭軒逸手中的手機。
“尤晚。”
晏非景盯著眾人詫異的目光,語氣驟然軟了下來。
“我喝醉了,來接我,我等你,多晚都等。”
意識不完全清醒的晏非景總算學會了說人話。
尤晚心中莫名慌亂了一瞬,但很快就重新冷靜了下來。
她淡淡開口:“小北要睡了,我也要休息,如果你不想管家去接你,我給你找一個代駕過去,或者,我去找林助?。”
“不要代駕,也不要林助,我只要你來接我。”
晏非景執拗又幼稚。
他像是威脅,又像是撒嬌一樣地開口:“尤晚,如果你不來,我就呆在這裡不走,你可以自已看著辦。”
尤晚:“……”
如果不是看在晏非景神志不清的份上,她現在就要結束通話電話。
“尤晚,你聽到沒有?”
“你喝醉了,別任性。”尤晚拿出了自已所有好脾氣,將自已偽裝成了出國前的溫柔模樣,輕聲哄騙,“乖乖在那裡等著,很快就有人去接你了。”
她一邊哄騙晏非景,一邊準備著將麻煩事安排給他的倒黴助理。
可手機中,晏非景的聲音卻又真切地傳來。
“小騙子。”
不知是不是尤晚的錯覺,晏非景的語氣有些委屈。
好像自已真的是什麼十惡不赦的騙子,欺騙了他這個純情少男的心。
可惜,自已不是騙子。
晏非景也不是純情少男。
他只是一個無理取鬧的醉鬼而已。
晏非景惡狠狠威脅:“你別想丟下我一個人自已睡好覺,我還醒著,你就別想睡過去。”
“如果你不來,我不保證今天晚上會不會發生什麼。”
他真的喝醉了嗎?
為什麼威脅人的功夫一點都沒有減弱?
尤晚知道晏非景的性子,他向來說到做到。
如果自已不去接他,誰知道他還會發什麼瘋?
就當自已倒黴了。
尤晚在心中安慰自已,無奈嘆氣。
“我知道了,我現在過去。”
晏非景聽她鬆口,輕笑一聲,將手機扔給一旁的鄭軒逸,自已摸回沙發上舒坦坐下。
別說是尤晚了,現在所有人都覺得晏非景只是裝醉而已。
他們也理所淡然地認為。晏非景找尤晚過來,也無非就是給尤晚個難堪,誰讓尤晚一聲不吭地丟下晏非景去了國外四年。
鄭軒逸總算拿回了自已的手機,將所在的地址與包間號告訴尤晚後才結束通話通話。
幾乎是在他結束通話的同時,包間門就從外被人推開了。
“嫂子就是快,這才剛打完電話就來了,剛才肯定是哄晏哥開心呢!”
晏非景聞言,心情都好了許多,尤晚果然嘴硬心軟,他就知……
他知道個屁。
晏非景冷眼盯著正進門的曲汐夢,心情霎時跌落谷底。
“誰讓你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