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非景在擔心尤晚不辭而別。
就像上次那樣。
晏非景沉著臉離開房間,準備去小北屋中檢視,可視線順著樓梯而下,卻正好看到尤晚舒坦地躺在客廳沙發上。
她昏昏欲睡,好像那裡會比他們的床更讓她安心一樣。
晏非景說不出他什麼心情,等他反應過來時,他已經順階而下,站在了尤晚面前。
“我帶你回來,是讓你來做客的嗎?”
他語氣譏諷,絲毫不掩蓋他的怒意。
尤晚睜了一隻眼,輕笑:“至少我把自已當客人。”
“我們是夫妻。”
“準備離婚的夫妻。”尤晚嘆了口氣,“或者說,正在分居中的夫妻。”
“我沒同意。”
“你公司司法部一年燒那麼多錢,就是為了讓你當法盲嗎?”尤晚無奈,“我可以單方面選擇和你分居的。”
尤晚身邊的沙發往下陷了一塊,晏非景的呼吸逐漸靠近,連帶著聲音都幾乎貼在了尤晚耳畔。
“我說了,我不同意。”
“況且,即便你將自已當做客人,也沒有讓客人睡沙發的待客之道。”
尤晚被晏非景困於沙發與他之間,動無可動。
她皺眉,猛地起身,腦袋撞在了晏非景的鼻子上。
油鹽不進的人,總也是知道疼的。
晏非景屬實沒想到尤晚竟然會對他動…動頭,他捂著鼻子起身,尤晚也順勢坐了起來。
她惦記著剛剛睡著的小北,壓低聲音開口:“看來你的待客之道,是將客人往他的床上帶?”
“你到底有完沒完!”
晏非景從來不是一個有耐心的人,而現在,尤晚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已經將他的好脾氣消耗殆盡。
“需要我提醒你嗎,是你纏著我不放。”
尤晚疲憊,她不想與晏非景爭吵。
人沒臉樹沒皮,只要晏非景認定他做的就是對的,尤晚拿他一丁點辦法都沒有。
“你的待客之道是讓客人睡床,那就麻煩你來睡沙發了,晚安,祝你有個好夢。”
尤晚趁著晏非景還在與他的鼻子難捨難分,卷著被子回了屋中,準備將門反鎖時,晏非景卻已經追上探進來了一隻腳。
“尤晚,我們談談。”
他語氣不再玩味,語氣疲憊,聲音低沉,略微沙啞。
恍惚之間,尤晚似乎分不清楚到底是誰站在他面前。
晏非景不懂尤晚在想什麼,他看尤晚洩了力,伸手將門推開,順勢而入。
“站在門口乾什麼,過來。”
晏非景好好說話的時候,勉強像個人。
尤晚心中吐槽,挪到床邊坐下。
她沒主動開口,晏非景也保持沉默,像要跟她一起對坐到天明。
不知過去多久,尤晚終於先開口:“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說的了。我只是想和你好聚好散。”
“為什麼一聲不吭地離開?”
“給曲汐夢讓位。”尤晚語氣淡定:“不能總讓女明星上熱搜吧?”
“你果然在生她的氣。”晏非景鬆了口氣,“我和她現在只是合作關係,如果你不相信,讓她來給你解釋。”
“沒必要。”尤晚擺手:“你這樣認為,她未必是同樣的想法。”
“我們之間回不去,等小北的親子鑑定結果出爐,你會讓我離開的,但在此之前,我希望你不要告訴任何人,小北在這裡的訊息。”
晏非景不置可否。
晏清姿同樣不是個省油的燈,沒讓老爺子相信她的話,她不會善罷甘休的。
尤晚究竟想要瞞著誰?
晏非景皺眉轉頭,卻看到尤晚已經背對著他躺下,一副入眠前的模樣。
他氣極反笑,晏非景真不明白,究竟是什麼樣的緣由,才讓尤晚變成了這幅油鹽不進的樣子。
“尤晚,你出國的四年,想過我嗎?”
晏非景聲音低沉。
空蕩而漆黑的房間中,他的話久久未散。
可是沒有人回答他。
尤晚不知是不是睡了過去,連心跳的聲音都不曾波動過。
晏非景躺在尤晚身側,二人之間彷彿只剩下了沉默。
夜深。
小北從房間中探出了一顆腦袋。
偌大的別墅他不算熟悉,可是電話手錶上的手電筒也足夠他躡手躡腳地下到一樓陽臺。
【小騎士:你還沒到?】
對話方塊對面的人沉默了良久,才終於急匆匆地發來一條訊息。
【天才就是我:到了到了,您家到底是什麼來頭,怎麼安保工作做的這麼好?】
後院中的草叢傳出窸窸窣窣的聲響。
小北從一邊搬來凳子,站上去將高處被反鎖的玻璃門開啟,這才大搖大擺地走到草叢跟前,將摔在裡面的男人拽了起來。
男人鬍子拉碴,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對小北憨厚一笑。
“讓老大看笑話了。”
“這個給你。”小北將兩個透明的袋子遞給男人,壓低聲音:“去做個親子鑑定,結果不要被別人知道了。”
“不去醫院做嗎?”
“去醫院還找你幹什麼?”
小北一副莫名的表情:“上次的專利賣了那麼多錢,你沒買裝置嗎?”
“放心吧老大,就算是現買,我也把事情給你辦了!”
男人拍著胸脯保證。
小北忙衝著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別把我媽媽吵醒了。”小北感覺好像有視線落在他身上,四處張望了一番,匆忙:“你快點走,有結果了告訴我,我明天還要去幼兒園。”
“好的老大!”
男人又故技重施,從牆頭往外翻。
小北看著他笨重的行動,嘆了口氣,思索要不要將這一片的監控黑了。
思索一陣,他又搖頭。
反正沒有地方丟東西,應該也不會有人無緣無故地去查監控才對。
他拍了拍手,重新回到別墅,又踩著凳子把門關好,隨後將他的指紋擦乾淨,把凳子放回原處後,才心滿意足地回到他的兒童房中。
他全然不知,在他離開之後,陽臺上的隱藏門被推開。
管家房為了方便與美觀,在陽臺另開了一個隱藏門。
剛才小北與男人的對話,管家都聽在耳中,看在眼中。
但即便是親眼所見,管家也仍舊覺得…
這是一個四歲孩子應該說出來的話嗎?
他家少爺四歲的時候似乎正沉浸於當一個混世魔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