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芷容此時對這個莫名出現的男人充滿警惕。
她此時還不知道京中的流言傳成了什麼樣子,但是回想昨夜她仍有些驚魂未定。
昨日她離開靈隱寺不久,路上一個劇烈的顛簸,馬車就陷入了坑洞中。
無法,這就耽擱了回京時辰。
林芷容想也知道又是林張氏搞出的么蛾子。
這馬伕決計是不可再用了……
天暗下來後,馬車才磨磨唧唧的被從坑中拖出來,為了儘快趕回京中,她只得讓這車伕尋了條近道。
誰知,這一次林張氏真是膽大包天!
往日時候她也只是尋些由頭耽擱她回府時辰,這日她竟是尋了人想將她擄去!
那些人蒙著面,一副山匪打扮,說的話也十分做作,林芷容不是傻子,鵲山離京城不過幾十里地,這裡若是出了山匪,那防禦使的位子也不用坐了。
這些‘山匪’來者不善,那時一陌生男子從天而降,只是打鬥之間驚了馬。
那馬匹不通人性,衝著懸崖就衝了過去……
林芷容抬頭看向懸崖上頭,心臟‘砰砰’跳的厲害!
若非那男子在她跳車之際出手扯了她一把,怕是她這小命早就沒了!
只是那男子失了平衡墜下山崖,此時渾身是血,尤其是刺破大腿的白骨。
好在林芷容就是受了些擦傷。
然而憑她,無論如何也是爬不上山崖啊……
一夜過去,男子身上溫度灼人,林芷容很是擔憂。
她也不敢挪動男子,生怕他受傷的左腿傷勢加重,眼下也只能寄希望於府中的人知道她不見後能儘快派人來尋……
林芷容擰著眉頭,從周圍撿了幾根稍微直一些的樹枝,隨後扯了男子的衣衫,撕成布條,將樹枝固定在他傷重的左腿上。
她是大家閨秀,可都這種時候了,還顧慮什麼男女大防,雖說並不知道這男子的身份,這人卻是實打實的圍了救她才受傷。
於情於理她也不能將人扔在這。
做完這些她輕聲道,“剩下的,也只能聽天由命了,望仁兄你運氣好些。”
話落她正想著去尋些水來,山谷四周忽的響起不同尋常的陣陣幽風。
林芷容馬上提起十二萬分的精神。
有人來了!
她抬腳便敏捷的鑽進了錯亂交織的樹叢中,還不忘將周遭的樹枝往自己身上埋了了埋,爭取只露出一雙眼睛。
瞧著從天而降的三個勁衣男子,林芷容驚得嘴都合不上了!
“初九?初九!醒醒!”
三人中一人俯身檢查男子的身體,另外兩人則是就在四周尋了起來。
林芷容知道這三人肯定是在找自己。
她不動聲色的又往樹叢中縮了縮,誰知一抬眸正對上其中一名男子敏銳的目光。
下一瞬,她直覺腳下一輕,便被人拎著後襟從樹叢中拖了出來。
“你們是誰?!放開我!”
初七,十二都不作答。
緊接著,初七手臂一橫將林芷容甩在肩膀上,對著那二人點了點頭,就沉默的攀上了石壁。
“……”
完了,我髒了……
林芷容腦袋朝下,看著地面離她越來越遠,是一動也不敢動!
生怕她一不小心跌下去,照這個姿勢下去的話,怕不是要腦袋開花哦!
到了後面林芷容索性兩眼一閉,愛咋咋滴去吧!
誰知也不知道是顛的還是嚇得,她胃中翻滾的愈發厲害,頭也開始昏昏沉沉。
顧鳶心焦的等在崖上,好容易等到了山下的人冒了頭,“容……”
可這話剛到嘴邊,“嘔……”
剛停下,林芷容大頭朝下沒忍住就吐了起來。
“……”
初七扛著林芷容,是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虧得林芷容這一夜沒吃東西,雷聲大,雨點小,也沒吐出什麼東西來。
直到天旋又來一個地轉,林芷容的雙腳才又挨著地面。
許是剛才晃的太厲害,她雙腿一軟,身子不受控制的往前倒去。
嚇得林芷容兩眼一閉,啥都不管了!
預想中的疼痛沒來,她反倒是跌入了一個有些微微薰香的柔軟懷抱中。
“呵……”
笑聲有些耳熟,林芷容驚愕抬眸,正巧對上顧鳶略帶些玩味的眸子。
“公……嘔……”
她張嘴想說話,誰知這不爭氣的胃又開始擰巴了起來。
天啊,這可是尊貴無比的長公主殿下啊!
她到底在幹什麼?!
待看清顧鳶的臉後,林芷容羞的滿臉通紅,掙扎著就想自己站穩。
奈何這身子本就無力,腳一打晃,眼看著又要倒,顧鳶眼疾手快伸手攬住林芷容纖腰,將她往身邊一帶,另一隻手自然的牽住她的左手。
“罷了,你靠著本宮,先上馬車吧。”
顧鳶語氣淡淡的,一如她給人的感覺。
林芷容別無他法,紅著臉,低著頭,任由顧鳶貼著她將她帶上了馬車。
馬車沒有馬上離開,顧鳶先是給林芷容遞上了熱茶,讓她緩緩,又輕輕柔柔的在她身後加了兩個靠墊,並讓寶眷送了些清口的點心過來。
她親自捻了一個梨花酥遞給林芷容,“你一夜未食,先墊墊,這梨花酥清淡,可入口壓壓你腹中不適。”
林芷容聽話的雙手捧著梨花酥小口小口的咬著。
果真,入口一股淡淡梨香,微甜卻不膩,總算是讓她翻騰許久的胃腸舒服了些。
顧鳶單手撐在矮桌上,眼睛若有似無的飄向林芷容。
就見她雖是身形狼狽,吃東西的動作卻扔是優雅,面上染了些灰塵,卻更顯我見猶憐之姿。
許是真的餓了,看她眼中滿足,顧鳶的心也軟了下。
不知前世時,沒有她來,林芷容是吃了多少苦頭才回到京城……
待到一塊點心下肚,林芷容理了理髮絲,端正坐好,她鎮定的望向顧鳶,二人四目相對,她沉靜問道,“不知殿下為何親自來救我?還是京中出了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