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繁華的城，踏過巍峨的城牆大門，看到外面的風景之後，李澤言愣住了。

“他們，怎麼不進城？”他看到了衣衫襤褸的難民。

“他們沒有錢進城。”甪端護在他身邊，擋住那些人的目光。

“那他們為什麼要來？”李澤言更加疑惑。

“他們沒吃的了，大旱，農作物都死了。”甪端看到了難民眼中的求生欲，看向李澤言的眼中是渴求，希望這富家公子能發個善心。

“他們怎麼不找御獸幫忙？”是何不食肉糜一般的發言，也是李澤言作為一名世家子弟世界觀的披露。

“除非有十二個水屬性妖聖天天看護，不然解不了這次旱災。”甪端仍舊好聲好氣的給李澤言解釋。

“所以，沒有嘛？”李澤言終於從難民身上移開視線，看向甪端，“四神教就有吧。”他雖然不喜枯燥無味的學習，卻是喜歡讀各種傳記，知道很多知識。

“皇帝不下旨，他們不能動。”甪端嘆氣。

四神教作為一個全妖神教團，能夠走到今日，和它們絕大多數時候都相當聽話有很大關係。

但是當今昏君當政，這聽話就是害了百姓。

好在，如今它已經尋得明主，等明主長大，一切都會好的。

李澤言低著頭沒說話，甪端猶豫了一下，小聲告訴他，“它們私自幫助了一部分，沒有做太明顯的動作。”至少四神教的四個分神殿和總神殿所在的地方，都沒有出事。

“為什麼不下旨……”十歲的李澤言不明白，能夠解決問題，為什麼不解決，那皇帝看不到這些難民嗎？

過了一會，李澤言突然眨了眨眼睛，他在之前也不知道難民的存在。

原來，書裡說高位者看不到世間的苦難，是真的。

“他不信任四神教，”甪端想到皇城裡的聯邦使團就來氣，“有惡人挑撥離間。”

那一天，李家派出來找的人驚擾了全城，也嚇得難民們瑟瑟發抖。

好幾次被綁走差點進鍋裡的李澤言咬著嘴唇，又一次看向四周，沒有野雞，沒有嫩草，和他一般年紀的孩子，正因為找到一條蚯蚓而開心，而更小一點的孩子，他們的父母緊張的看護著，唯恐被別人搶走。

他問甪端，“沒有皇帝，是不是一切都會好起來？”

甪端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回去學習吧，澤言。”

李澤言回去之前，又回頭看了一眼。

那些人長得和他一樣，都是一個鼻子兩個眼睛，一張嘴巴兩個耳朵，但他們沒飯吃，他有。

那一天，李澤言第一次自己想要學習，想要知道那責任自己擔不擔得起。

16那一年，李澤言出去遊學，一路上認識了不少小夥伴，他們都決定推翻這個王朝，不過，計劃在20那一年發生了小小的變化。

他們認識了聯邦留學歸來的一箇中年人。

那個中年人是李澤言之前20年都素未謀面的小叔，李秋萍。

生下來的時候體弱，被取了一個女孩兒名好養活。

李秋萍趾高氣昂的說中夏的思想落後，就算是有武力強撐，也維持不了多久。

李澤言的小夥伴聽後嘲諷，“不好意思，咱武力值這麼高，一不小心就吊打了你們這些思想先進的夜郎。”

李秋萍哼了一下，長篇大論起來，說的頭頭是道，“我對我的名字很滿意，寓意很好，但你們知道為什麼我得到這個名字嗎？因為他們覺得女孩子的名字能養活我。

這是愚昧的思想，可笑這樣想的人竟然是堂堂世家的家主。

別急著張嘴，你們可是打心底的覺得這名字放在我身上可笑？不用掩蓋了，我報出名字的時候，你們有一個是一個都沒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

從名字切入，最後說到整個王朝的落後，被囚禁的民智，被箍在一家最後失傳的絕活，一句句都說到了李澤言心裡。

他決定拉李秋萍入夥，改變這個王朝。

在甪端的引薦之下，李澤言和四神教合作了，他們結束了帝制，用中夏命名這片土地，用公堂來代表最高權力機構。

在最初的二十年，一切都好，中夏蓬勃發展著，人才人口都爆發式的增長，苦了這麼久的平民百姓一看到機會，便會拼命抓住，而初代公堂也天天忙碌著填充中夏的法律，制度……

李秋萍說，聯邦的制度和人才是現成的，可以先拿過來用用。

此言一出，李澤言的小夥伴就覺得有點不對勁了，但畢竟是一起推翻帝制的同袍，再加上李秋萍對聯邦的態度和對讓中夏變好的心一直表現得明明白白，小夥伴們也就沒有多想。

借鑑是可取的，不過不能盲目套用。

最初的九位話事人就這樣試探性又果斷的，一把把中夏拉上時代火車的尾節車廂。

“40歲快樂，澤言。”

李澤言40那一天，他從李秋萍手裡接過一道小火苗。

“在幽冥發現的，暫時命名為魂火，”李秋萍說，“據說這種妖獸不用魂契也可以和御獸師的命相連，老樣子，麻煩你測試一下了。”

可以無上限的契約御獸，讓李澤言成為了一個很好的實驗工具。

“行。”李澤言和小火苗簽下契約，“叫你，命魂好了。”

在命魂成長為命魂燈之前，李澤言都沒有過多在意它，他的御獸太多了，只是一如既往地把命魂丟進書堆叫它學習自己有興趣的，但是法律一定要記牢，不許犯錯。

當命魂燈第一次展示它可以用罪印操縱罪人，哪怕是妖聖都沒有問題的時候，事情發生了改變。

聯邦忌憚不喜還畏懼四神教。

李秋萍忌憚也不喜四神教。

李澤言忌憚四神教。

現在，解決問題的方法就擺在眼前，這個心智不成熟的命魂燈身上。

內心的惡意滾動起來，叫嚷著讓李澤言去抓四神教的錯，隨便什麼小罪都可以，只要給它們打上罪印，他就再不需要忌憚和猜疑。

但很快，他壓下這惡念，並且敷衍了要他一定這麼做的李秋萍幾句就送客了。

四神教可不是壞的，李澤言搖了搖頭，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他不應該這麼忌憚的。

然而，在下一次的會議上，這個念頭被抹除了。

朱雀失去理智的大鬧了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