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鐘之後，眾人坐到了一張大桌子上喝茶，劉昱和徐四方被德老爺子打發出去買晚飯，白芷若在一邊倒茶。

看著眼前的滿滿一杯茶，筆墨仙愁苦起來，他都戴上這禁錮力量的禁靈環了，怎麼還趕他啊。

“說事吧。”鬼車作為米如許這邊在場的唯一神祇發言。

筆墨仙小心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讓水線降至七分滿，“方才聽聞了各位在談論餘，便猜想是各位打傷了孟浩，不知可對？”

鬼車一愣，天條壓制太久，他都忘記這種神祇基本功能了。

“倒是忘了這一點，神君可聽到神像周圍別人談論他的聲音。”見鬼車沒說話，德老爺子接過話頭，他搖了搖頭，似乎在為自己的疏忽而感慨，真的是老了，沒有多年前面面俱到了，然後承認，“是我們。”

筆墨仙猶豫起來。

米如許見了人之後，覺得這筆墨仙也不像是壞的，見他猶豫，不由得開口發問，“你知道他們的所作所為嗎？”

“餘知道。”筆墨仙握住茶杯的手指用力，有些發白，頭也低下了。

他太知道了，他聽聞過那些青年的呼喊，見過他們的傷心欲絕，更是知道最後背上債務被掌握在孟浩崔恃夫妻兩人手裡之後，他們成為了什麼樣子。

“那你”“餘亦是其中之一。”

“……”

貓兒說出了眾人的心聲，“喵！”**

“不要說髒活，帶壞小無憂了怎麼辦。”米如許一巴掌蓋在貓兒腦袋上，然後把小無憂趕去睡覺，“大人談事情，小孩子快去睡覺。”

“噗噗！”我三個月了！

“你還是幼生期。”

“噗噗噗！”我會五個技能！”

“你還是幼生期。”

“噗噗，噗——”你欺負我，嗚嗚嗚

小無憂傷心欲絕的睡覺去了。

經過小無憂這麼一鬧騰，大家的心情平復了一些，不過看筆墨仙的眼神還是有些怪異。

大哥，你是個神君誒，怎麼被得手的哦。

不過筆墨仙這文人墨客的青年書生樣子，還多了絲絲仙氣，被看中倒是情理之中。

“餘是施害者。”筆墨仙大概能看出來他們在想什麼，心裡更是不舒服了，他分明是施害者，卻竟然被當做受害者。

“喔噢。”鬼車感慨了一下，在一邊的石頭地面上點起一團神火，“輪迴路這邊走，不用謝。”

筆墨仙看著那神火半晌沒說話，最後猶豫不決的開口，“……殺餘的話，要把在崔家存放的本源毀去，不然過幾年還能重生。”

這是神君和聖者的最大區別。

鬼車把神火一收，“行了，你來找我們到底有什麼事？想死的話回去等著，我們還沒商量好裁決你們的對策。”

裁決，真是個不錯的詞。筆墨仙輕輕喝了一口茶，竟有些安心。

“在每一任御獸師逝去之後，餘會陷入沉睡，等待下一任御獸師。

而每百年，崔家內部會選擇一個孩子成為我的御獸師，同時也給我進行當今社會的三觀補充同化。”

筆墨仙半閤眼簾，“每個時代的道德理念都是不同的，在餘經歷過的那些時代，妻妾成群不是問題，也可以隨意處置家裡下人，上位者自然可以得到想要的一切，不過這個時代顯然不是這樣。

這一次，崔家選擇了自幼得到學校老師和長輩稱讚，大多數同學和同族喜歡的崔恃做餘的三觀提供及同化者。”

但顯然崔恃是個垃圾，所以你也變成垃圾了。

在座的眾人默默在心裡補充了一句。

“那你怎麼突然發現錯誤了？”白芷若發問，她茶倒了一圈倒好了，擱筆墨仙旁邊坐下，主要是桌子不夠大，其他人都在對面坐滿了，她沒地方坐了。

“餘有思考能力，雖然崔恃平日裡很少放我出來，僅僅是想要用餘的金契時，餘可以看到擂臺、戰場和崔恃家以外的地方，但這麼多年足夠餘判斷了。”筆墨仙的語氣不是很穩定，米如許聽著總感覺他像是會一激動就咬到舌頭。

“你一開始就應該知道他們做得不對。”白芷若冷哼一聲，虛偽，虛偽至極，“我看你是在知道孟浩出事之後，擔心這件事連累到清河崔氏的名聲，才來坦白求合作。”

說著，她又給筆墨仙加了一點茶。

茶滿杯，趕客。

德老爺子隱秘的瞥了她一眼，這丫頭越來越會自作主張了，他可還沒發話，那一邊神州教的九鳳大人也還沒有開口，輪不到小輩做決定。

筆墨仙知道，對面的人該是看不起自己，要不然怎麼由著一個小輩落自己臉面，可他也是真沒臉說什麼，做了幫兇還說自己無辜，他做不到。

更何況，他確實是應該一開始就阻止，拒絕提供金契讓他們為非作歹，但那是崔家人，心裡想著在這個時代並不是什麼惡事，他就縱容了。

“餘想求一份正常的三觀，”筆墨仙說出了自己的來意，再不說他擔心直接被趕出去，“至少清楚現下情形。”

他更想自己去看，但已經作惡的他並不應該擁有那麼多時間去看了，不如來找這些制裁了孟浩的人。

米如許之前就好奇了，只是剛才沒機會問，“你怎麼同化三觀的？”

“契約。”筆墨仙很簡潔的兩個字出口，然後解釋，“餘與崔家祖輩有約，要護崔家千年，而今千年早已過去，已經不再是隻能和崔家人簽訂契約。

不過餘與崔恃的契約上有言，若非崔恃死亡或者變成白痴，餘不能主動與她解契，所以…”

頓了一會兒，他問了一個問題，“崔恃的所作所為在現今社會，被變成白痴合適嗎？”

這問題米如許不知道，他看向鬼車。

“不合適，”鬼車都不用翻資料庫，他當時查米如許舉辦比賽被抓的事時隨便看了，“御獸師犯罪的常見懲罰是派去戰場，戰鬥到死。”不過聖者級罪犯可不多，沒什麼參考資料。

“那餘想拜託諸位幫忙定罪崔恃，”筆墨仙終於抬起頭了，他方才一直都是低著頭不敢看人的樣子，“作為報答，餘出獄後願意為諸位鞍前馬後。”

你出獄之後，我都已經回神州了。

話說，

“有關押御獸的監獄嗎？”米如許發問。

“沒，”鬼車回覆，“一般御獸師的御獸會死在戰場上，如果沒死就處死。”

筆墨仙顯然沒意料到這一點，鑑於崔恃的行為，他對於現代社會的方方面面都不清楚，他愣了一下，然後猶疑的說，“那，餘留下一紙契約，等到餘復活之後再來報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