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河畔,旋轉的水車旁邊。楊勉和紀無雙剛從工坊來到這裡。紀無雙看著這不停旋轉的水車,還有工坊裡的舂手、風車。紀無雙心中的震撼久久不能平息,這些奇思妙想的東西就是身旁這二蛋弄出來的?剛轉過頭去就看見一張似笑非笑的臉、還有那讓人莫名心慌的眼睛正盯著自已。
“這些都是你做出來的?你怎麼想出來的?”紀無雙平息了下心情問道,她真想敲開楊勉的腦子看看,裡面都裝的是什麼?不就是個私塾都沒上過幾年的砍柴郎嗎?紀無雙暗自想著。
“嚴格來說,是我設計的,請木匠師傅做的,當然了,這個過程是很複雜的。不過,有了第一次的經驗,後面做起來就容易了。”楊勉一邊指著水車一邊說。心裡也有點得瑟,你是武林高手,我是機械高手,咱都是高手!
水車旁,兩人不時地交頭接耳,楊勉耐心地把水車的工作原理及其中的一些細節講給紀無雙。紀無雙也仔細地聽著,生怕有一處沒有記詳細,她時不時的聽到“反力矩、勢能、動能等從未聽過的詞語。”就會一臉懵逼,這跟聽天書有什麼區別嘛。
“二……哦,我問下,反力矩……哦,還有……勢能什麼意思?”紀無雙實在聽不下去了,紅著臉問道,臉紅不是因為問題,而是“二蛋”兩字差點說出口了。
“哦… 這樣啊。”楊勉這才想起這時代的人與他的知識差異,紀無雙從小跟著師傅東奔西跑,根本沒有條件上學,她現在的文化水平還是她師傅教的。一個亂世求生,刀口舔血的人,又能有多少文化造詣?就算有,也會被這種血色時光給拉下來了。
“這個反力矩……這個…”楊勉一下也卡住了。
“你說說你們那河的情況吧?我瞭解瞭解。”楊勉只能先轉換一個話題。
“我們婦孺老幼住在一個山溝裡,精壯男丁守在兩邊的山寨上,能種莊稼的土地都在山溝兩旁。我們那河只有這河的一半寬左右吧,就是水流的很急,我們洗衣服如果不小心給沖走了,那就再也撈不回來。”
楊勉一聽,這河不寬,李家河的一半大概也就是二丈,這寬度好,左右兩岸,並排裝兩架都可以,最好的是水流急啊,這動能妥妥的了。
“這個水車的大概工作原理給你也講的差不多了,你也不用什麼都搞懂,今晚回去,我再把這水車的工作原理與注意事項寫個小冊子,你到時候連同圖紙一起帶回去。山寨應該有教書先生這樣人吧?木匠也有吧?鐵匠也有吧?最好是可靠的人,你把這冊子交給他們,再共同探討一下。聽你的意思,你們那河的水流更急,這是一個好條件,做出來應該是沒有問題了。”楊勉只能無奈的用這種方法來解決知識不對等的問題了。
“哦,對了,一定要多試多看,一次不成功下次再來,直到成功為止。有句話說:失敗是成功他媽,如果還不成,算了,我就是她媽。”楊勉有些無奈的自我打趣起來。
“呵呵呵,你這人,還變女人了。”紀無雙也不再糾結剛才那些聽不懂的了,見楊勉說的有趣忍不住笑起來。
“二……哦,這麼貴重的圖紙就這樣給我?我們山寨可沒有什麼東西來報答你。”紀無雙也沒有過多的矯情,只是用那充滿感情的眼睛看著楊勉說道:“如果以後,你但有吩咐,必全寨尊叢!”紀無雙知道這東西的珍貴,如果用在山寨會為她們帶來很大的幫助,飽經廝殺,看淡生死的紀女俠也禁不住眼含感恩的看著眼前的楊勉。
楊勉來到這個世界,紀無雙是他接觸的第一個見過大世面的人,而他以前去過最遠的地方只有江都城,想要獲取這個社會的更多資訊確實不容易,只知道這是大炎二年,國內匪患還沒有完全平定,塞外胡人時不時的南下劫掠,炎朝還處於動盪之中。雖然救紀無雙後只有短短半個月的接觸,可也讓楊勉大概瞭解這個社會的更多資訊,這些資訊對於他來說是遠遠不夠的。
“現在,山上都已經穩定了,耕種的荒地,是沒有原來村子裡熟地收成好,只是山裡荒地多,只要肯幹,肯定是不會餓著的。”
楊勉從紀無雙的話語中對她也有了更多瞭解,她出生在呂梁一帶,八歲時被其師傅從亂兵屠村中救走,這一走就是六年,六年間跟著師傅走過朝代更替,山水不變的大江山河,荒漠野嶺。從懵懂無知的小女孩,變成一個亭婷玉立,面龐略顯稚嫩卻帶著剛毅之色、身懷殺人絕技的女俠客,這其中的艱難險阻,箇中滋味,她也只是用寥寥幾句話帶過。人與人之間,從相識,相知,這需要一個過程,各自內心深處或多或少都藏著一些不便言說的秘密。
五年前,紀無雙那以年屆六旬的師傅,帶著她去了太行山靠近汾河的一個小村子,這個村子是她師傅的祖籍地,村子裡還有二百多人,青壯年很少,大多都是一些老幼婦孺、沒有多少勞動力的人了。這以後,因改朝換代引發的戰爭也波及到了這裡,俗話說,“匪過如梳,兵過如篦”,這兵事一起,老百姓就是待宰的羔羊。有訊息說,朝廷軍隊殺良以冒功,叛軍搶糧也亂殺一通,世道徹底亂了。紀無雙師徒二人行走江湖多年,各種江湖經驗已不用多說,從各方面傳來的訊息,與流民日漸增多,也以感到山雨欲來,在與里長及一眾德高長者商議後,她們決定結寨自保。
經過多日的尋找,終於找到一處海拔高度差不多一千米左右向北綿延上升的山峰,名叫老鷹嘴,這是太行山靠西的一座餘脈。上山道路陡峭,,寬也僅十丈,形成一個刀背形狀,上山小道只能容三人並排行走,小道兩邊都是怪石嶙峋,和一些權木雜草。左右兩面是絕壁,就算大宗師來了也絕難從這絕壁攀登上來,後山西向是一向下比較緩的坡,坡下為一河,河水湍急。河的兩邊河谷很寬,開荒種糧完全是可以的,河並不寬,豐水期能有三丈左右,到了乾旱季節能有一半也就不錯了。
當時紀無雙她們決定在這裡立寨,山上修一寨門,多備滾木擂石,來攻者是很難打上來的。婦孺可在河谷搭房居住,平時開荒種糧,這也算是一種自給自足了。地勢險要,足以自保,又有河谷供大家耕種,在這亂世來說,說這裡是“世外桃源”也不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