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通了。
“喂，”
“喂，文強，好久沒有打電話過來了，有什麼事嗎？”他的語氣裡有一種期待已久的欣喜。
“額……”
“不會有大客戶介紹給我吧？”他似乎調侃道。
我做了一番心理準備，直接開門見山了，“我想跟你借點錢。”
“借錢？”他疑惑了，沉默了片刻，沉聲道:“借多少？”
“借二十萬。”
“為什麼要借錢？”
“我兒子佳佳在學校玩鞦韆，不小心摔到頭了，如今受傷嚴重，治療費需要五十萬以上。”我凝重而焦急地說道。
“對不起，我沒錢，借你幾萬還差不多，我哪有二十萬吶。”
他有些厭惡和不耐煩地說道，好像很討厭別人跟他借錢一樣。
“你怎麼可能沒有二十萬，你前段時間還炫耀你有多風光，月入三十萬，還說有錢多的沒處花，發豪宅豪車之類的圖片出來，怎麼這會兒沒錢了？”
“沒有，我那些是故意裝給別人看的，所謂人爭一口氣嘛。這樣，我借你五萬吧，五萬是最多的了。”
“五萬？”我難以置信，心裡油然而生一種沖天的憤怒。
“對，我給你一個建議吧，你在親戚朋友圈裡建一個群，然後告訴他們你兒子的情況有多嚴重，讓大家發發善心。我自已就沒有什麼錢了，所以最多借你五萬，不能更多了。”
聽完，我一肚子火氣，咬牙切齒道:“高尚，我知道你有錢，你就是不給我，你以為我不知道嗎？”
他一副無所謂的語氣說道:“你一定要這樣想，我也沒有辦法，能借你五萬算好了。”
“你現在翅膀長硬了，想甩開我了是吧？”
“什麼意思啊？”他淡淡地問。
“你說什麼意思呢？我當年借你的五十萬，你拖了三年，利息都有五萬了，還有，我給你介紹了那麼多的客戶，你現在公司發展壯大了，還有臉說借我五萬？”
他道:“好，我不借，我送，送行了吧，你還有事嗎？沒事我掛了。”
我反問道:“你這是要斷絕聯絡了嗎？我們這麼多年的同學和朋友之誼。”
“是你要斷絕聯絡的，我也沒有辦法。”他一副無所謂的態度說道。
我怒火攻心，提醒道:“高尚，等我坐上集團總裁的位置，你就知道後悔了。”
他的語氣卻相當看不起地說道:“我聽說你幾次三番想要晉升副總裁，結果都被總經理丁總攔下來了，他在圓夢集團隻手遮天，你就別白日做夢了。”
我沒想到這畜生敢這麼跟我說話，這可真是世態炎涼啊，當你落魄的時候，無人願拉你一把，反而落井下石的不少。
“你投靠了丁立？”我心頭窩火，那是我敵人。
“不能那麼說，我只是跟他合作而已。”他壞壞地道，一副小人嘴臉。
我怒不可遏，咬牙切齒地鄙視道:“高尚，你可真是人如其名啊，居然投靠他，沒有我引薦你，你能跟圓夢公司合作嗎？”
“那我是不是要感謝你一番，再送你五萬吶？”他嘲諷道。
“你他媽的怎麼說話呢，我到底哪裡得罪了你了，你要這樣對我？”我的怒氣如滔天的洪水，絲毫不加掩飾地說道。
他冷笑一聲，“沒什麼得罪不得罪的，一句話，我沒錢，你有錢找丁總借去呀，或者，在朋友圈讓大家可憐可憐你，你找我幹什麼呀，我沒你所想的那麼有錢。”
“我知道你有錢，人命關天，你怎能見死不救？”我加重了斥責的語氣說道。
“我沒有見死不救啊，我就不相信你沒有那個錢，你不是有一套房一部車嗎？賣了它呀，還有，你可以跟別人打官司討回那個錢呀，你怎麼找我借錢呢？”
“時間緊迫，你他媽知道什麼，我一下子去哪弄那麼多錢？”
“反正我沒錢！”他粗魯道。
我提醒道:“高尚，你忘了我對你有多好了嗎？沒有我借錢給你，你的婚姻，房子和車子，能有嗎？沒有我幫你起步，你的公司早就倒閉了，還能這麼順風順水嗎？”
他沉默了，隻字不語，大概被我說中了。
我的語氣近乎哀求，“高尚，我現在情況危急，我會還給你的，五萬太少了，你借我二十萬吧，我儘快還你，一年內。”
“我沒錢，那五萬，你愛要不要，不要拉倒。”粗魯地說完，他就掛了，好像完全不把我當回事。
我氣得渾身顫抖，感覺他跟個大爺一樣，以前他總哈著我，如今成功了，就不念舊情了，把我當條狗，這就是人心險惡啊！
我的人生處在最艱難的時刻了，我真是淒涼啊！
佳佳躺在手術室需要錢，他卻這樣，我真是看透了他，沒了他這個爛朋友，反而是一件好事。
幸好啊，沒有佳佳，我還看不透他。
屋漏偏逢連夜雨啊，落魄時才見人心，朋友真的存在嗎？
當你沒有利用價值的時候，沒人把你當朋友的，他以為我即將倒臺了嗎？這麼對我！
這個世界上可能真的沒有從一而終的友誼，沒有好到死的友情，既然這樣，不如從來沒有過。
我一直以為我的兩個好哥們，高尚和鄭旭是不會對我變心的，沒想到還是抵不過利益。
鄭旭，我對他的友誼也動搖了，他是一個不會賺錢的男人，將來可能會拖我後腿。
愛情是不是也是如此呢？愛情可能也是如此，否則林婉瑜怎麼會那樣對我呢？
不，愛情不該是如此，婚姻是必須的，儘管夫妻感情可能也很虛偽，也有散的一天，但是至少要傳宗接代呀。
林婉瑜此時匆匆過來了，她走路的時候，顯得有些吃力，表情有些疼痛，穿著白色運動鞋。
“佳佳，文強，佳佳他……”她在遠處，就揪心地喊起來了。
看著她滿臉的擔憂，還含著眼淚，我沒有給她好臉色，冷冷道:“佳佳在裡面呢，你有錢就簽了名吧，佳佳需要治療費五十萬以上。”
“佳佳是怎麼摔的？”她一激動，熱淚湧出來。
“在學校摔的呀，你可以去找馮翰林要錢啊。”我恨鐵不成鋼地說道，她狗改不了吃屎，如果不是因為她，我也不會去學校，佳佳也不會出事了。
“你怎麼又說馮翰林了呢？”她失望地道，對我充滿埋怨。
我閉了閉眼，暫時洩了心中的氣，“好，我不說，你想辦法弄錢吧。”
“我已經有錢了。”她脫口而出道。
我震驚了，“什麼，有錢了，有多少錢？”
“反正有五十萬，咱們去簽名吧。”她著急地道。
我帶著她朝著繳費處而去，邊走邊問道:“那錢是誰的？”
“這個時候你還糾結這個，我閨蜜的。”她發脾氣地說道，冷著臉對我。
“你閨蜜的？”
“對。”她忍著眼淚，一路走向繳費處。
我看著她交費，覺得自已很沒用，我一看銀行卡，我目前僅有二十五萬，那五萬是高尚那混蛋的，還有五萬是丁老師的。
交完費，她說要進ICU，眼淚止不住地掉。
“醫生，我想見見我孩子，行嗎？”她抓著主任醫師的胳膊，聲淚俱下地乞求道。
醫生猶豫了一下，答應道:“行吧，不過要趕快，穿上無菌服消毒鞋，不能帶手機。”
“好，”她哽咽地道。
我和她很快就穿上了衣服，一走進去，她的眼淚下來得更厲害了。
“佳佳呀，佳佳呀，我的佳佳！”林婉瑜抓著佳佳的小手，淚如雨下，撕心裂肺地哭喊，我從來沒有見過她那副樣子。
“佳佳，你一定要醒過來呀，你不醒過來，媽媽怎麼活呀，佳佳呀，我的佳佳，你一定要好起來呀！”
……
“別哭了，哭了佳佳也醒不了，咱們到外面等吧。”我不知不覺也有了淚水，哀傷地勸道。
她抱住我，哭得更加傷心。
“文強，我們的孩子不會死吧？”
“不會的，佳佳一定會挺過這一關的，走吧，別打擾醫生治療了。”
她悲痛地點了點頭，淚流滿面地跟我走出來。
抹了半天眼淚，她才止住了哽咽和抽泣。
她不解地問道:“文強，佳佳怎麼會忽然掉下來呢？”
我哀嘆一聲，“他玩鞦韆，不小心掉下來了。”
“你當時在場嗎？”
“在。”
“那你怎麼能讓他掉下來呢？”她痛苦地責怪道。
我很內疚，解釋道:“我一時沒有看住他，距離他也有點遠，我根本不知道他沒有系安全繩的。”
“你親眼看著佳佳掉下來的？”
“是啊。”
“到底情況是怎樣的，你跟我說。”
我跟她娓娓道來，十分鐘過後，她聽完了，再度熱淚湧動，忍不住責怪道:“文強，你為什麼這麼粗心大意呀，為什麼要去接佳佳？啊？”
看著她那麼生氣和痛心地掉淚，我悲痛地解釋道:“我這不是要帶佳佳轉學嗎？”
“你……你轉什麼學呀，你去哪也不會相信我的，還把佳佳搞成這樣，啊……”她哭得死去活來，完全沒有了優雅，只有狼狽和齜牙咧嘴。
被她生氣地責怪，我想起了她跟馮翰林外出私會，我的怒火也上來了，“是的，我確實不相信你，你今天還跟他外出了，不是嗎？”
“你怎麼知道？”她止住了哭泣，驚詫了。
“我當然知道了，你答應我不見他，我沒想到你這麼不要臉。”我責怪道。
她止住了眼淚，抹了抹臉，急著擺手道:“不是，不是這樣的，你冤枉我了，我跟伍素嬌一起出發的，誰知道馮翰林為什麼會在那裡出現呢，他說是偶遇的。”
我疑惑了，“你跟伍素嬌一起去的？我怎麼沒有看見？”
“你當時在那裡？”她更加不敢置信地問道。
“對呀。”
“你怎麼會在那裡呢？”她驚疑道，還帶著責怪的語氣。
我坦白道:“我在你的手機定了你的位置。”
她瞪大了雙眼，斥責道:“許文強，我沒想到你竟然這麼無恥，你對我還有信任嗎？”
我冷冷一笑，心酸地鄙視道:“定了位我才知道，我真的不該信任你，你竟然跟馮翰林單獨私會。”
她鄭重道:“我沒有跟他單獨私會，我告訴你了，伍素嬌在場的。”
我根本不相信，也沒看見，反問道:“你如何證明呢？”
“不信你打個電話給她，我們三個還拍了照呢。”她言辭激烈地說道，表情毫不畏懼。
看她那副樣子，似乎確有其事，我的聲色溫和了下來，說道:“那你把照片拿出來吧。”
她摸出手機，把回收站的照片點了出來，遞過給我看，我認真看她表情，可能我又誤會她了。
我看見照片的時候，果然目瞪口呆了，手機螢幕上，的確是他們三個人拍的照，而且衣服也是一模一樣，看來是剛才拍的。馮翰林站在中間，而她們倆站在兩邊。
沒理由是P的，我相當肯定這一點，她在此之前並不知道我見到了他們，也不可能在得知佳佳摔下後，還有心情搞這些。
她解釋道:“照片是路人幫我們三個拍的，是用伍素嬌的手機拍的，然後她把照片發給了我。我原本想刪除的，但是對伍素嬌又挺留念的，後面怕你誤會，所以將馮翰林剪去了，相簿裡面是我跟伍素嬌的照片，回收站裡才有馮翰林的照片。”
我似乎明白了一些了，點了點頭，不解了地問:“為什麼，他為什麼揹著你呢，還摸你的腳。”
“我的腳扭到了，馮翰林懂得醫學之道，說他車上有跌打藥酒呢，就把我背過去了，然後給我按摩了一番，我就好很多了。”
我納悶了，“那伍素嬌怎麼不在呢？”
“我哪知道呢，她說有個電話要打，暫時迴避了我們，讓馮翰林趕緊揹我回到車上去。”
我隱隱覺得伍素嬌這個女人不正常，好像有陰謀詭計，我的神色和語氣徹底變軟了，“然後呢？還有嗎？”
“然後伍素嬌提議我們三個一起去吃飯。”
又是她，我驚怒地問:“你去了？”
她為難地點頭，承認道:“對，那會兒佳佳不是還沒放學嗎？我就去了。”
“你為什麼要去？你不知道他對你不懷好意嗎？你們怎麼可能是偶遇呢？”
她言辭懇切道:“真的是偶遇，我沒約他的，約也不會三個人一起吧，而且，他幫我治好了腳，我們一起吃個飯有什麼的呀，他都答應我，以後跟我以朋友相處了，他還說想跟你談一談呢，希望你別再繼續誤會我們。”
“他知道我誤會他了？”我驚怒地問。
“對，他看見我悶悶不樂，就詢問我，我在他的再三詢問下，跟他說了你對我們誤會的事情。”
“那他有什麼表示沒有？”
“他就說有時間就找你澄清一下誤會呀。”
我冷笑一聲，“哼，我對你們真的是誤會嗎？他是個多少歲的男人，知道人家是有夫之婦還那樣，他沒腦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