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後車座抱著那個暈過去的女兒，一直傷心流淚，她女兒氣息還在，心跳還在，只是暈過去了。
她用紙巾擦著眼淚，問道:“你告訴我，許文強，到底為什麼會這樣，詩詩她還這麼年輕，怎麼會得這種病呢？”
我無奈道:“我也不知道啊，您問我有什麼用呢，您還是問醫生吧。”
我提前打電話給那個醫生，讓他準備好急救。
放下手機，看見林心怡一臉疼惜地看著她女兒。
我來到醫院，剛一停車，推車就來了，醫生們手腳利索，訓練有素，火急火燎地把詩詩送進了急救室。
我跟她母親追進去，看著詩詩被送進急救室。
然後我們在外面的走廊耐心地等候，一句話都沒有說，心裡卻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等了許久，醫生終於開啟了門，我跟林心怡都急忙起身上前詢問。
“醫生，我女兒怎麼了？”林心怡難受焦慮地問。
醫生道:“她得的是急性腎衰竭，正在發高燒，需要住院觀察，你們目前需要趕緊給她找到一個換腎者，幫她換腎，不然的話，後果非常的不樂觀。”
林心怡難以置通道:“是真的腎衰竭嗎？天吶，詩詩才這麼年輕，為什麼要讓她受這種苦啊？”
她哽咽地說著，淚水就下來了。
我勸慰道:“林阿姨，振作一些，詩詩現在最需要的是您的支援與鼓勵，她需要您的幫助。”
她收起眼淚，理智道:“對，她需要我，我也需要她，我不能沒有她。”
她自顧自地說完，又扭頭問我:“許文強，你知道詩詩有腎衰竭，還娶她，這是為什麼呢，你不知道找自願換腎者，還要匹配的，有多困難嗎？你是何居心呢？”
我解釋道:“因為我愛您的女兒，這就是我的居心，我非常清楚，找到一個合適的換腎者有多困難，這點我已經跟她說過了，我找到了那位換腎者。”
她嚴肅道:“是誰？”
我愧疚地道:“其實我是打算把我的腎給她，所以那位捐腎者是我，我跟她結婚，是想更好地照顧她，我跟她的生命是連在一起了。”
她質疑地問道:“你捐腎給她，就是你作為跟她結婚的條件？”
“沒有，我還沒有說那位捐腎者是我，只是說已經找到了那位捐腎者。其實她沒有腎衰竭，我也會跟她求婚的，而且她早就答應我了，她也是真心喜歡我的。”
她苦口婆心地說道:“可是你捐腎給她，也不一定匹配呀，這你不知道嗎？”
我解釋道:“這點我問過醫生了，他說相比於匹配的腎，她移植了我的腎，需要服用更長時間的抗排斥藥物，而且更容易有其他併發症，並不是不能移植。”
她反問道:“你知道這些，那你還捐腎給她？要娟也是我自已娟，雖然我年紀比你大，但是挨一刀未必會有事，我的腎臟一定是健康的，比你的腎肯定更匹配。”
我表情凝重地點了點頭。
她趕緊走進病房檢視馮詩詩。
我跟著她走進了病房，此時詩詩躺在床上，她似乎已經有些清醒的樣子，在那裡動了動。
“媽媽。”
她清醒後，茫然地看了看四周，見到我們的時候，親切地喚道。
“詩詩，你終於醒了，沒事了沒事了。”林心怡寬慰地笑道，滿臉關懷。
詩詩頭暈地問:“我這是又暈倒了嗎？”
“對。”
“你都知道了？”詩詩驚訝地問。
林心怡難過道:“是啊，你都暈倒了，我能不知道嗎？有媽媽在，你什麼都不用怕，你一定會好過來的。我們是兩母女，我會把腎臟給你的。”
詩詩傷心地搖頭，“不用，媽媽，文強他說他找到了捐腎者了。”
林心怡有些不悅道:“他說的捐腎者就是他自已。”
詩詩驚訝失色，“什麼，他自已？”
詩詩把目光移向我，我看著詩詩驚訝不安的神情，誠懇道:“對，詩詩，我說的捐腎者正是我自已，雖然我們未必百分之一百匹配，但是你也可以長期存活的，只是需要吃更長時間的抗排斥藥物，而且比較容易引發別的併發症，但是我也沒有辦法了，後遺症也自有它的解決辦法，我們先解決了腎臟的問題再說。”
“文強，我不要你這樣為我……”她難過而感動地搖頭道。
林心怡面容清冷道:“我也不想他這麼做，詩詩，你怎麼可以瞞著媽媽呢，這樣多耽誤你的治療啊，我跟你父親都承受得住這樣的結果，我們更加有機會替你找到捐腎者的。”
“媽媽，對不起，我不該瞞著您。”詩詩哀傷地說道。
“你不知道，一直以來讓你一個人承受這樣的苦，媽媽有多心疼啊！”林心怡捶著心肝，苦心竭力地說道。
“媽媽……”詩詩的表情想哭了。
林心怡為她蓋好被子，勸慰道:“好了，不要想太多了，先好好休息，總之以後無論有什麼事情，都有媽媽在，你不用擔心，也不用害怕，你不會有事的，好好休息吧！”
“媽媽，我不要你為我捐腎。”
林心怡悠悠地嘆息一聲，“唉……沒有辦法了，難道讓你哥給你捐腎嗎？他是不會願意的。”
聽林心怡說得挺肯定的，詩詩有些詫異地反問道:“他為什麼不願意？”
她一時語塞，猶豫糾結了一會兒，然後側過臉，說道:“文強，你能迴避一下嗎？”
我會意地轉身，走出房間，卻沒有走遠，在房間門口偷聽。
“幹嘛叫文強迴避呀，他是自已人。”詩詩說道。
“有些事情，最好不要讓他聽見，你執意要嫁給他了嗎？”林心怡關心地問道。
“對，”詩詩堅定地說。
林心怡終於歎服地說道:“好吧，你要答應我，不許將此事說出去，更不能讓你爸知道，明白嗎？”
“嗯，我絕不會告訴我爸的。”她堅定地說道。
她終於說道:“詩詩，事到如今，我不得不告訴你了，瀚林他……其實不是我跟你父親生的孩子，是我跟我的初戀生的兒子，你知道嗎？”
詩詩失聲問道:“您是說……”
她鄭重地說道:“對，你現在知道為什麼我跟你父親的關係若即若離，而且翰林會跟你父親徹底鬧翻了嗎？”
“原來是這樣！”詩詩忽然解開了一切謎團般，恍然大悟地說道。
林心怡嘆息道:“對，一個女人，是不可能讓你哥哥跟你父親鬧成那個樣子的，翰林恨你爸對我的薄情寡義和家暴。”
“哥哥，原來他跟我是同母異父？”
“是啊，你爸他到現在為止，都不知道這件事呢，因為當時我父親看好你父親，所以讓我嫁給你父親馮進堯，我就跟我的初戀分開了，但是令我想不到的是，我後面竟然懷孕了，你的父親一直以為翰林是他的，以為我嫁給他時，我是清白之身，我也跟他說過，我是清白之身，其實我不是，翰林他根本就不是他的兒子。”
詩詩問:“您是說，您在跟我父親結婚之前，已經有了初戀的骨肉了？”
她回道:“是的，但是那個時候我已經結婚了，才知道自已懷了孕，那個時候我覺得太荒誕了，如果告訴你父親，或者離婚，必然會引發軒然大波，於是就這樣一直小心翼翼隱瞞了你父親這麼多年。他對不起我，我也對不起他，他跟他的青梅竹馬也生育了一個女兒，也就是伍素嬌，除此之外，他還有許多女人呢。”
詩詩道:“這點我知道，哥哥的親生父親在哪呢？”
林心怡嘆息道:“他已經失蹤很多年了，可能死於那一場爆炸之中，總之他沒有再聯絡過我。你父親對我這些年，是很薄情寡義的，根本就不如他對我好，要不是他起步之初，我大力扶持了他，恐怕他早就跟我離婚了。我不讓你嫁給文強，最怕的其實就是……”
她果然對我充滿了質疑。
“你怕文強是我爸這種人對嗎？您不是說，他像您的初戀，哥的親生父親嗎？”
林心怡坦誠道:“他的確更像我的初戀，但是有時候他又讓我覺得他心思詭譎，難以捉摸，我……我放心不下你呀，詩詩。”
詩詩道:“可是他為我而被車撞了，是一個事實啊，而且他想為我捐腎，也是一個事實啊！”
林心怡憂心忡忡道:“可是翰林畢竟是你的哥哥，也是我的孩子，我聽說文強，之前捅了翰林一刀，把翰林給捅傷了，雖然聽翰林說是誤傷的，但是我一直對此事耿耿於懷，覺得文強會跟翰林鬧到這種地步，怎麼可能輕易放棄報仇呢。”
她果然心思敏銳而深沉，令我佩服。
聽到這裡，我走向遠處的走廊，坐了下來，這裡是絕對聽不見她們說話了，她非常清楚。
過了一段時間後，林心怡走出來了，深深地看我一眼，喚道:“文強，你過來。”
我朝著她走過去，她轉著眼珠子想了想，又走進裡面。
我走進裡面，她深深地看著我，認真嚴肅地問道:“文強，你願意對天發誓嗎？你已經放下了對翰林的怨恨，並且永遠不會傷害翰林，否則……就讓你和你全家……不得好死，你能發誓嗎？”
詩詩不安地勸道:“媽，你怎麼可以這樣逼文強發毒誓呢，他一言九鼎，一諾千金，一定會信守承諾的，別逼他發這樣的毒誓了。”
她不管她女兒的勸告，冷冷地質問道:“文強，你到底發不發毒誓？”
她果然很謹慎，很慎重，眼神犀利地盯著我。
我只好伸出手指對著天空道:“發，我發！”
我做了一番心理準備，然後果斷髮誓道:“我許文強已經放下了對馮翰林的仇怨，如果我以後傷害馮翰林，就讓我和我全家不……”
林心怡阻止道:“行了，不必說了，我相信你了。”
我停止了毒誓，深深地看著她們母女倆。
她似乎被我感動了，眼神都溫柔了不少，好聲好氣地說道:“文強，你好生善待我女兒，捐腎的事情不必你來了，你的腎也不夠匹配，讓我來吧，你跟我女兒的婚事，我是可以答應的。”
詩詩眼睛一亮，看著我，蒼白的臉色，擠出欣喜的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