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停了不少馬車,國公府的馬車停在左側,右側這幾個馬車,上山的時候雨凝已經看到了,有丞相府的、也有曹國公府的。
雨凝和紫鵑邁步向前,遠遠的那些坐著等待的侍從護衛看有人過來,有眼尖的已經認出來了,這是鎮國公府的郡主。不對,現在已經被冊封為昭寧公主了,雖然不是皇上親生的女兒,那也是公主,斷然還是不敢不敬的。
只是公主為什麼從那邊下山,且只帶了一個丫鬟,一邊心裡想卻也一邊趕緊早早站了起來,整理好衣服等待她們過去。
雨凝走到跟前,那些人跪下磕頭,“見過公主。”
“都起來吧,在外面不必多禮。”雨凝說完,轉向丞相府的護衛秦浪。
秦浪按說作為相爺的貼身護衛輕易不會離開相爺,哪怕是上山進香,雨凝挺好奇的打量了一眼秦浪,雨凝確實要偶遇相府及曹國公府的人,只是遇到秦浪還是意外了些。
“怎麼相爺也來上香嗎?”
秦浪剛想回話,看到雨凝腰間的玉佩怔住了。抬頭看眼前的昭寧公主,昭寧公主回京後一直比較低調,身體不好長期不出門,也就偶爾參加宮中的活動,很多人都不認識。秦浪也只是聽過鎮國公府的事情,卻從來沒有關注過昭寧公主,這個時候秦浪才仔細打量眼前的昭寧公主。
“秦護衛?”雨凝凝眉狀似疑惑地看向盯著自已不說話的秦浪。
“公主,相爺是來為我家小姐上香的,”頓了一下然後強調說“每年都來,我家小姐春暖花開才能從冬日的病痛中緩過來,因此先夫人每年四月份都會過來上香,祈禱小姐平平安安。以前老爺不贊成上香,後來老爺必定親自來上香。”秦護衛說著還是一直打量著眼前的昭寧公主,心裡卻再也不能平靜了。
雨凝也愣了一下,笑笑說,“哦,那倒是巧了,我也來上香的。秦護衛告辭了。”說完帶著紫鵑轉身走了。
“小姐,我們中午去宴賓樓吃,好不好?以後您要出嫁了,可能我們就沒那麼自由出來吃飯了呢。”
“宴賓樓有什麼好吃的?“
“哎呀,可多了,烤鴨呀、牛肉羹呀、 桂花糕呀。。。“
“行啦,那麼沒出息,去還不行嗎?“雨凝語氣裡滿是寵溺。
“小姐您最好了。“
經過一個上午的折騰,雨凝和紫鵑終於坐上了自家馬車,紫鵑也累得先在馬車了攤了一下,馬上又恢復活力。拿出溼的帕子給自家小姐擦了臉和手,翻出來一套衣服讓自家小姐換上,自已也換了套衣服,又把茶水給自家小姐倒上,也給自已倒上。
喝了一口茶水,紫鵑感嘆道,“啊,真舒服,小姐,我們可別爬山了,太累了。”
“你呀,就是懶,要多活動活動的,要不四肢退化。”雨凝看著紫鵑笑。
“退化就退化,小姐,您能不能學學人家深閨的小姐。”
“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我倒無所謂,你確定你待的住?”
“好像不大待的住。”紫鵑有點兒遲疑的回答。
“把“好像不大”去掉,我還是會爬山的,你忍著吧。”
“啊。”紫鵑哀嚎了一聲。
雨凝開始眯眼不說話,到宴賓樓的時候已經午後了,樓中卻依然人不少,春日天氣暖和了,人也願意出來轉轉。
紫鵑想找個包間來著,雨凝覺得在大堂裡更好,他們就選擇大堂二樓的中間,從坐的位置看出去,整個一樓都在視線裡,視野非常開闊。菜嘛,是紫鵑點的,雨凝喝著茶看著大堂,聽著周圍的人聲鼎沸,覺得時間有種虛幻的感覺,這裡曾經很熱鬧、如今很熱鬧、以後可能也很熱鬧,只是已經沒有了曾經的人,以後也不會是現在的人,唯有此刻真實而虛幻。
柳相爺帶著秦浪進來的時候就看到了二樓的昭寧公主,她正在和對面的丫頭不知道在說什麼,一邊笑著一邊在喝茶。
柳相爺在一樓盯著二樓的雨凝,他是見過昭寧公主的,只是畢竟她是未出閣的貴女,且只是個十六七的丫頭,他從來沒放在心上。如今看著這熟悉的面容,才知道自已錯過了什麼。
當從昭寧公主旁邊走過去,雨凝抬頭看了柳相爺一眼,點頭笑了一下,柳相爺開口低聲說,“老臣見過公主。”
雨凝還沒說什麼,對面的紫鵑一下子站了起來,在自家小姐面前自已沒有規矩習慣了,如今有人認出了小姐,還是不要給自家小姐惹禍了。
“你站起來幹什麼,吃你的飯,吃完我們就走了。”紫鵑瞅瞅自家小姐,又瞅瞅相爺,想了想還是聽自家小姐的,乖乖坐下吃飯。
雨凝輕輕回了一句,“相爺客氣了,相爺請便。”
看柳相爺沒有說話似乎在發呆,挑挑眉說,“相爺可是還有其他的事情?”
“哦,沒有,沒有,打擾公主了,公主請便。”雨凝笑著點了點頭。
紫鵑又開始唸叨:“小姐,您真的不再吃一點兒了,您沒吃什麼東西,到時下午又該餓了。”
雨凝看看對面還在吃的正歡的紫鵑,“餓了有點心零食呀,我還能把自已餓著不成。”
“可是小姐是您說的,要三餐好好吃飯,不要總吃零食。”
“我現在改了不行嗎?”
“行,行,小姐說的都對。”雨凝看著沒有底線的紫鵑又笑。
紫鵑看雨凝吃了塊桂花糕,“小姐,這桂花糕沒有江南的好吃吧,哎,您說我們還能回江南嗎?”
“怎麼,你想江南了?”
“有點兒吧,在江南的這個時候,我們該帶著少爺去遊山玩水了,只是京城規矩這麼多,以後小姐又要嫁人了,那我們是不是更不能經常出去了。”紫鵑也吃了一塊桂花糕,接著說,“不過小姐在哪兒我就在哪兒,大不了讓他們從江南給我們送吃的。”
“切,果然除了吃喝玩樂還是吃喝玩樂。”
“小姐,是您說的,人生在世,吃喝二字。”雨凝翻了個白眼。紫鵑這單純的大腦也挺幸福。
雨凝不說話了,從上面看著這樓裡來來去去的人。這個時候大廳傳來一個突兀的聲音,“你們知道嗎?護國寺的方丈被人殺了。”大堂裡一下子炸了鍋。
“啊,真的,假的。”大堂有人問。
“當然是真的,我剛從護國寺回來,不過?”這個人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說。
“不過什麼,你快說?”
那個說方丈死了的人壓低了聲音,“方丈死在了淨慈庵的外面,還有幾個護國寺的和尚也死了,據說京兆尹已經過去了,人死的很利索,一劍封喉。”說著還自已比了下自已的喉嚨。
紫鵑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自家小姐的腰間,對自家小姐投去了疑惑的表情,真不是她家小姐乾的?
“看我幹什麼?”雨凝用扇子遮住一邊臉靠近紫鵑一點兒,輕聲說“如果就是你家小姐乾的呢。”
紫鵑再看自家小姐一眼,“那就是他該死。”她家丫頭還真是永遠沒有底線。
“那個人死在淨慈庵,小姐不會是您發現他們有姦情,所以?”紫鵑也做了一個抹脖子的樣子。
雨凝又挑挑眉,意味深長的笑笑說,“我認為我還是很純情的,不懂什麼叫姦情。”紫鵑也挑挑眉,算了,還是吃她自已的飯吧。
樓下大堂各種議論都有,當然桃色新聞最多,果然人呀,都有好奇八卦的心。
雨凝和紫鵑都在聽樓中的熱鬧,到後來聽的實在也沒啥意思了,反正無非是仇殺、情殺等等,紫鵑也吃飽了。
“小姐,我再確認一下,咱們真的不逃婚嘛?”
“當然不,周尋長的多英俊瀟灑呀,你家小姐是個顏控。”紫鵑張了張嘴,不知道說她家小姐什麼。
“可週尋比您大了十一歲呢,都可以做您爹了。”
雨凝用扇子輕輕拍了她家紫鵑頭一下,沒好氣的說,“誰家有十一歲的爹,那撐死算個帥大叔,相比於京城那些乳臭未乾的小豆丁,周尋不是更順眼一些。而且公主駙馬各有府邸,不比一般人家好嗎。我想在哪兒待著就在哪兒待著,省的必須和一大家人擠到一起。”
紫鵑歪頭想想,“好像也是,那是不是我們自已住到公主府就可以沒那麼多規矩了。”
“當然。”真是要說服紫鵑她不逃婚費了幾天的功夫了,無時無刻不心心心念念要逃婚,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小姐,那我們走吧,您就要出嫁了,我們什麼東西還沒有準備呢。”
“我們還要準備什麼?”
“嫁妝肯定是宮中和府裡都在準備,至於我們給您準備那份就不跟著發嫁走了,就剩下姑爺的衣服啥的,最重要的是小姐您的嫁衣呀,理論上是要您自已添線的,還有姑爺的衣服也應該您動手做一套,這是規矩。”紫鵑扳著指頭算了算,用一副憧憬的樣子看著她家小姐說,“我家小姐一定要做最美麗的新娘。”
“麻煩。”雨凝不置可否的翻了個白眼說。
“忍一下啦,反正我們這次時間也短,倒是已經省事兒不少了,要是按照京中那些小姐出嫁,才是麻煩呢。”
紫鵑還要再念叨什麼。
“別唸叨了,走了,回去再說吧,反正我準備不準備出嫁也成定局了。”
兩人站起來,柳相爺也趕緊站起來,非要堅持送到樓下。雨凝只好點頭預設。想著昨日小姐的膝蓋還疼來著,今日又折騰了半天,下樓梯紫鵑趕緊扶住自家小姐的胳膊。
在門口柳相爺和雨凝行了個禮,問到“公主若對婚事不願意,老臣可以幫公主周旋,那周尋確實。。。”
雨凝沒等柳相爺說完便打斷說,“一切自有天意,相爺不必多說,我是願意的,誰也不能阻止。”說完和相爺告別。
雨凝轉過身來對紫鵑說,“你不是說要給我買扇子嗎?你不會忘了吧?”說著把手上的扇子展示給紫鵑。
“怎麼會,我們回去路過珍寶樓,我下車給您買一個。”
“這還差不多。”雨凝最後一定能達成願望,紫鵑給自家小姐買了一把上好的檀香木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