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電話裡妹妹的聲音,我頓時感覺像是掉進了冰窟裡一樣,渾身冰涼,就連夏日的微風吹到脖子上,都能感到一陣瘮人的寒意。
到底哪個是真?那個是假?
這時候,眼前的小雨已經走到了我的身邊,她看著我額頭上不停流下的冷汗,關心地問:“哥哥你怎麼了?”
我連忙結束通話電話,故作鎮靜地說:“沒什麼,天氣有點熱 。”
誰知眼前的小雨卻好像看透了什麼似的。
“剛才那個電話是舅舅打來的吧。”
我下意識地點了點頭,小雨接著又問出了一個讓我再次驚出一身冷汗的問題。
“你是不是在電話裡聽到了我的聲音?”
“你...你...”
我頓時驚訝地張大了嘴巴,指著小雨說不出一句話來。
這個時候,本來一臉笑容的小雨忽然哭了起來。
“嗚嗚嗚,其實在我來的時候,舅舅就已經死了。”
“什麼?這不可能!”聽到了這個訊息之後,我如遭晴天霹靂一樣,整個人愣在了原地。
“是真的。”不信你看。
小雨說著就擼起了袖子,在她的胳膊出現了很多紅色的斑痕,像是被火燒過一樣。
“你走之後,舅舅為了幫你卜卦,不小心打翻了香油瓶,裡面的香油引燃了祭臺,瞬間大火就吞噬了房間,舅舅因為眼盲,所以沒能跑來。”小雨說著說著,哭的更大聲了。
“那媽媽呢?”我著急地詢問。
“媽媽...媽媽...她也被燒死了。”
我頓時感覺天旋地轉,整個人像是丟了魂一樣,再也顧不得追究什麼真假小雨了。
“媽媽臨死的時候恢復了神智,讓我一定要把你給帶回家,哥我們回家吧。”
接連的打擊已經讓我完全失去了判斷力,聽見小雨說要回家,便下意識地站了起來跟著她往家裡走。
絲毫沒有注意到,我們正在走的路根本就不是回家的路,而是去往村頭亂葬崗的路。
小雨就走在我面前三五米的地方,但是那身影看起來卻是十分的模糊,像是隔了十幾米似的。
不過我當時已經徹底失了魂,完全沒有多想什麼。
不知走了多久,我突然感覺頭頂一涼,抬頭一看竟然又開始下雨了,不過那雨點卻大的出奇,猶如一道小瀑布一樣朝著我頭頂不停地淋下。
“小子還不快點醒來。”
一個老人的聲音出現在了我的耳邊,我渾身一個激靈,頓時收住了即將邁出的那隻腳。
這個時候我才發現,不知不覺中,我竟然走到了一條湍急的小河邊,那小河河岸足足有一人多深,而且特別的陡峭光滑,人要是掉了下去,在湍急的流水中,根本沒有再爬上來的可能。
此時的我距離河岸只有一米不到,再多走一步就會掉下去,而本來一直走在前面妹妹小雨,竟然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驚魂未定的我,感覺像是剛從一場噩夢裡走出來似的,渾身抖個不停,心臟也跳的巨快。
一個佝僂的老漢,此時正站在我的身後,手裡還提著一個空水桶,看來剛才就是他把我澆醒的。
“多謝老人家出手相救。”
我連忙對著老漢感謝,卻感覺臉上黏糊糊的很是難受,用手一摸竟然還有一股子濃重的腥臭味。
老漢見我疑惑,便解釋道:“那是血,公雞血,可以破除邪障,你剛才中了邪。可憐老頭我養了五年的大公雞,竟讓你小子給糟蹋了。”
我一聽剛才的經歷竟然是中邪了,頓時長出一口氣,這樣的話不就代表舅舅跟媽根本沒事了麼。
接下來,老漢就將我領回了他家。
他家住在村頭一個籬笆院裡,院裡有兩間茅草屋和一間簡易的鍋屋,其中一間茅草屋裡正亮著昏黃的燈光。
在他的家門口我果然看到了一隻剛死掉的大公雞。
看來就是這隻公雞救了我,為了表示感謝,我雙手合十對著公雞拜了拜,以感謝它救命之恩。
不過那老漢見我如此,卻是有點嫌棄地看了我一眼。
“小子你不拜老頭我,倒是拜起這公雞來了,一隻禽畜而已。等著,老頭我現在就去把它收拾收拾給燉了,等下我們爺倆喝兩杯。”老漢說完就拎起地上的公雞朝著旁邊的鍋屋走去,一邊走還一邊喊:“老婆子,趕緊把桌子收拾一下,打點酒,家裡來客了。”
“來了。”
一個老嫗從亮燈的那間茅屋裡走了出來,藉著昏黃燈光,我發現這老嫗竟然裹著小腳,額頭還戴著那種民國時候老人才會戴的抹額。
雖然有些奇怪,但是我看到老人家的年齡已經很老,再加上這裡又是非常偏僻的鄉村,一些老年人還保留著這樣的習俗,也不算奇怪。
老嫗想要邀請我進屋,但是我剛走到門口,就聞到了一股子木頭腐爛的味道,我皺了一下眉頭給拒絕了。
“老人家,天氣炎熱,我們就院子裡吃挺好的。”
那老嫗見我不肯進去,並沒有勉強,進屋搬出一張坐床和兩隻小馬紮擺在院子裡之後,便跟我聊起了家常。
沒聊上幾句,那老嫗突然神秘兮兮地湊到我耳邊。
“小哥兒,你知道銀元不?老婆子家裡就有一罐,聽說很值錢。”
我平時也會關注一些古幣字畫之類的短影片,便點了點頭。
老嫗見我點頭便笑呵呵地起身進屋,不一會便抱著一個陶罐子出來。
她把罐子往坐床上一放,開啟蓋子之後,裡面竟然真的有滿滿一罐子銀元。
那老嫗接著說道:“你看我們老兩口無兒無女的,要這些也沒用,死了就想討口好點的棺材,這樣你幫我把這些銀元拿去換兩口好棺材,剩下的就都給你了。”
我伸手拿起一塊銀元掂了掂,入手沉甸甸的,捏住一吹竟然還嗡嗡作響,應該是不是假貨。
既然銀元不假,而這兩個老人也是可憐,今晚又救了我,這點忙說什麼也得幫一幫的,便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
老嫗見我點頭,頓時開心極了,竟然從馬紮上站了起來,手舞足蹈的跳著,我頓時有些無語,這點小事,有必要開心成這樣?
這個時候,老漢的地鍋雞也燉好了,滿滿的一大盤,端上桌子之後,熱氣騰騰的。
老嫗連忙夾了一根大雞腿放進了我的碗裡,催我趕緊吃。
因為一整天沒怎麼吃飯,我也不再客氣,便直接拿著雞腿啃了起來。
然而那看起來無比美味的雞腿,入口之後,卻是無比的柴,嚼起來乾巴巴的沒有任何味道。
就在我奇怪的時候,突然聽到有人喊我的名字。
“張小官!你在幹什麼?”
我轉頭一看,竟然又是我的妹妹小雨,此時正叉著腰站在籬笆院的門口,渾身也是溼漉漉的,像是剛從河裡爬出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