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夜裡,太后娘娘就醒了。
只是依然很是虛弱,稍動彈一下就耳鳴目眩,太后朦朧間看到了守在床邊打盹的楚昭昭,只是身子疲累,與竹息對視了眼,並沒有與其交談。
翌日早晨,太后醒來在楚昭昭的侍奉下,喝了藥用了梗米粥,睡了一夜太后的確覺得好了些,見楚昭昭依然是昨日的打扮,開口道。
“哀家記得你是純美人?”
太后的聲音有些蒼老但又帶著位高者的威嚴。
楚昭昭低眉應是。
太后已經聽竹息稟告過,昨日太醫院無人敢診治自己,是純美人自請侍疾後力保周太醫謝的方子,用了那方子後自己的身子才有所好轉。
太后是讚許楚昭昭的,但她心裡清楚,眼前的純美人已經算是後宮裡比較得寵的宮嬪,又住進了華妃的翊坤宮,難保和華妃不算一條船上的。
她若是個乖順的也就罷了,若是和華妃一樣,恃寵而驕,跋扈無禮,那便要趁早解決,畢竟當初也是看上她年輕貌美,希望能誕下皇孫,才讓她入了後宮。
太后還不知道翊坤宮已經不再燃歡宜香,只以為純美人住進了翊坤宮而是再生不出孩子了。
宮裡不是不能有寵妃,只是不能再有第二個華妃。
太后沒再多說什麼,只讓楚昭昭先去休息片刻。
楚昭昭回到翊坤宮簡單洗漱後就上榻安枕了,不知道此刻勤政殿裡熱鬧非凡。
“蘇培盛!去太醫院把章彌帶來!”
周玄凌聽著年希堯的稟告已然動了怒。
年希堯此番是私下請命,秘密進宮的。
他身後的家僕還帶著章彌的一家老小、年嬪身邊丫鬟蓓兒的侄子、芳良儀身邊蜜兒的母親、同時押解來的還有十幾個皇后派去囚禁他們的人。
年府裡還囚著江誠、江慎兩兄弟的家人。
這都是年世蘭聽了楚昭昭的建議,寫下的家書中懇請年希堯捉拿的人。
章彌是太醫院的院判,算是老大,早些年是跟隨周玄凌征戰西北的專屬軍醫,一直以來很受周玄凌的器重,如今說一句聖上專屬御醫也不為過,只是周玄凌年輕,自西北迴來後便不再受傷,章彌也就開始給後宮娘娘們請平安脈,並負責太后的安康。
如今年希堯竟說此次芳良儀小產之事,乃章彌聽從皇后之命,蓄意嫁禍年嬪的。
嫁禍事小,皇帝的權力遭人挑釁事大,周玄凌當即命人去將章彌綁了來。
章彌慌慌張張的進了勤政殿,看到被押著跪在一邊的老母和妻子兒子,心下了然,皇后的行徑被發現了。
蘇培盛是個眼裡有事的,去請章彌的同時,把蓓兒、蜜兒和頌芝也請了來,慎刑司不放人,蘇培盛派去的小太監小夏子還同慎刑司的人掰飭了好一會。
慎刑司的精奇嬤嬤實在沒法,讓小夏子把人帶了走,但背地裡連忙差人去景仁宮報了信。
蓓兒瞧見侄子被帶了來還渾身是傷腦子頓時一片蛙鳴聲。
“蓓兒妹妹,你放心,皇后娘娘最是宅心仁厚,屆時你只需指證是華妃指使你害芳婉儀腹中的胎兒,事成之後,娘娘會保你家中富貴,若是這中間出了什麼差錯,你的家人姐姐也沒有辦法了。”
這是七天前剪秋找到蓓兒時說的話,蓓兒聽從剪秋的安排,和景陽宮的朵兒聯絡,先是將那會導致孕婦流產的藥物交給朵兒,讓她下到芳婉儀日常的飲食中,只需要七天,產婦便會小產。
蓓兒再去太醫院以華妃胸痺心痛為由取一包紅花入藥。
這包紅花也給了朵兒,讓她在第七日往芳婉儀的早膳中下入紅花栽贓給景陽宮的蜜兒。
如此環環相扣,華妃必然逃脫不了,芳婉儀也會失去皇嗣,一石二鳥。
至於牽涉其中的蓓兒、朵兒、蜜兒,和被攀汙的頌芝,皇后根本不在意她們的生死。
甚至已經將三人的家人囚禁,只是三人家中並不知道發生了何事,皇后的人也並沒有對他們多客氣,畢竟等事情結束都是要殺了的。
故而朵兒一家人反抗最為激烈,已經全部殞命,蓓兒和蜜兒家中也只留了最無力反抗的幼童和老婦。
“沈明,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蓓兒衝上去就想拉過自己的侄子,細小的單眼裡全是對年希堯的戒備。
“若不是年將軍去的及時,你這侄兒也已經葬身梧州了!”
蘇培盛適時的解釋道。
蓓兒只是個低等宮女,卻如此不論尊卑不識禮數,年希堯也是個暴脾氣,想到就是這賤人汙衊自己的妹妹,一腳就踹進了蓓兒的心窩,她的侄兒沈明被嚇狠了,哇哇的哭。
周玄凌從龍椅上站起,一把抽出旁邊壁架上懸掛的劍,劍光一閃,那劍就直直刺入了蓓兒的肩胛。
“大膽刁奴,將你知道的細細說來,朕留你個全屍,膽敢有半句欺瞞,你和這孩童定死無全屍!”
蓓兒在慎刑司雖說苦頭吃得少,但也受了些刑,如今又是被踹又是被刺,已經丟了半條命。
痛楚讓人清醒,蓓兒此時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不僅要利用她,還要屠她滿門,如今事情已經敗露,她看了看身旁跪倒的蜜兒和頌芝。
這二人到現在也沒有認罪,大概就是相信華妃不會輕易倒臺吧,是自己愚蠢,明明在翊坤宮當差已經是十分讓人羨慕的去處了,可自己還包藏禍心走入歧途。
周玄凌見她許久不說話,拔出手中的佩劍就要再來一劍,殿外卻傳來通傳聲。
“啟稟皇上,殿外皇后娘娘求見。”
“好,她訊息倒是靈通,傳她進來!”
烏拉那拉宜修是太后的侄女,周玄凌對她雖無愛意,卻也是給足了尊重,結果她作為皇后,容不下嬪妃還戕害皇嗣,甚至威脅拉攏自己這個天子身邊的勢力,罪不容誅!
“臣妾給皇上請安,皇上萬福金安。”
皇后來了眾人並不意外,今日這一出不就是為了推倒皇后嗎,皇后眼線也不少,自然早早得了風聲。
但奇怪的是不僅皇后來了,永壽宮的裕嬪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