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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吐血

裴時裕本身膚色偏白,現在更是蒼白得有點不正常,連同緊扣的手也涼得跟水一樣。

白如馥心中蒙上一層疑慮,捂得她發悶,像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她擔憂地與他對視,卻得到一個安撫的眼神。

還好一切都進行得十分順利,有了皇上的授意,太后謀害端嘉太后的罪證都被擺了出來,已經告老還鄉的太醫也被抓來供述,人證物證俱在,太后的罪行無可辯駁。

方才榮太醫驗藥的結果也出來了,布包裡的藥渣確實都來自普通補藥,別說重病了,就是小病也不見得有用。榮太醫的話總不至於有偏頗,他為人清高,年過半百仍一心鑽研醫術,甚少參與後宮前朝之事,自然不存在偏幫誰的道理。

讓人沒想到的是,一直沒有說話的姝容華竟然開口了。

她手裡端著茶盞,從容不迫道:“太后娘娘的確沒有病,這點本宮可以作證。”

說罷,舉起茶盞送到唇邊,低垂的眉眼掩去眸中的沉思。南知意懷疑太后能夠遠在行宮卻搞了這麼一樁,定是與宮中之人合作,而她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廢后沈氏,沈家還沒有被處置,她又豈會那麼快死心。

若是景妃登上後位,景妃的兒子成了太子,那沈青梧可真是一點指望都沒有了。

太后雖對自己多有照拂,可如果牽扯到了沈氏,那便是站到了自己的對立面。

其餘的南知意沒有多說,但僅僅是這一句也就夠了。在場的賓客誰不知道姝容華是太后領進宮的,頂的還是太后義女的名號,她沒有必要撒謊,所以自然也沒有人懷疑。

既然太后是為了對付景妃才裝病回宮,被趕去南和行宮也是因為謀害端嘉太后而觸怒皇上。既然如此,太后請來的這個神神叨叨的老道士說的那些個瘋言瘋語自然也就不可信。

二皇子天煞孤星的謠言不攻自破,只是畢竟鬧了這麼一場,人心浮動,宴會也就早早散了。

席間,白如馥就已經讓蘇如海備好轎輦,正候在外頭。昭陽宮離御花園很近,不多時就落了轎。

這一路上緊張的是白如馥,身旁的人瞧起來倒是不慌不忙、神色如常。

只是正殿的門剛被掩上,白如馥就覺得肩上一重,偏頭看去就見男人濃眉緊皺,臉色蒼白的將半邊身子壓在了她身上,“皇上......”

話音未落,一抹鮮紅撞入眼簾,驚得她的尾音幾乎變調。

裴時裕慘白的唇角溢位一抹黑血,隨後劇烈咳嗽起來,不斷有鮮血從口中湧出,沾染得地上衣服上都是。

白如馥猜到皇上可能身子不適,卻沒想到這麼嚴重。

幾人一起用盡力氣將裴時裕往榻邊拖,這時的他已經虛弱得只有出氣沒有進氣了,卻仍咬著牙儘量支撐著身子,不讓白如馥承受太多的重量。

在意識漸漸模糊之前,裴時裕費力地掀開逐漸沉重的眼皮,看見女人被嚇得發白的臉色和紅了一圈的眼眶,心頭微暖,“我......沒事.....你別慌......”

還沒說完就昏了過去,白如馥抿著唇不做聲,幾人小心翼翼地將皇上扶上床。

正巧入畫在外頭輕輕敲門,“娘娘,袁太醫來了。”

袁太醫和入畫一進來,看著滿地的血和床上昏過去的人,臉色比白如馥的還難看。

袁正佳快走幾步到床邊,二話不說就開始診脈,片刻後他鬆了口氣,神色略微緩和,“回稟娘娘,皇上這是中了牽機花粉之毒,此毒潛伏時間長,若是不動怒就會一直隱藏在體內,一旦動怒,就會傷及五臟六腑,血液逆行,但於生命無礙,只是中毒之人大量失血,身體虛弱可能會昏迷幾日。”

白如馥聞言惱怒地剜了裴時裕一眼,想著怎麼秋後算賬,目光又落在男人唇角還沾著的血漬,神色複雜,不知心中是什麼滋味。

幸好下毒之人並不圖命 ,只是想讓現場看起來恐怖,從而坐實二皇子天煞孤星的克父之名罷了。

“皇上中毒昏迷之事,本宮不希望從旁人嘴裡聽到,不然後果是什麼不用本宮多說。若是有他人問起,便說本宮身子不適,皇上這幾日也只是在昭陽宮陪伴,你們可明白?”

“謹遵娘娘吩咐。”

“入畫,你隨袁太醫去取藥,然後督著後頭的人把藥煎了。”白如馥吩咐道,又看向袁正佳,點頭示意,“袁太醫這幾日有勞了。”

袁正佳忙垂首道不敢,抬頭便見景妃手一揮,“好了,你們下去吧,本宮和皇上待一會。”

幾人很有眼色地退了出去。

白如馥稍微坐近了些,用方才吟詩備好的溼帕輕輕擦去男人嘴角的血漬。過分精緻的五官就像是精雕出來的塑像,只是現下這般昏迷著,到底缺了幾分生氣。

她心裡發堵,擦血漬的力道大了些。

真是的,為什麼要忍到現在,若那人下的是毒藥可怎麼辦?就算是表現出不適,早早喚太醫來,她也有把握能夠逆轉局面,為什麼要這樣不顧惜自己身體地護著她。

方才用了力道的地方微微泛紅,在男人白玉般的面板上尤為顯眼,白如馥手上的動作一頓,哼,真是細皮嫩肉。

這樣想著,卻還是放輕了動作。

裴時裕昏昏沉沉了兩日,中間偶爾醒來,也只是被硬灌下藥湯,然後吐出積壓的黑血。

白如馥就這樣一直守在床邊,晚上睡覺的時候,她就安安靜靜地躺在他的身側,留心注意著身旁的動靜。

已經是第三日晚上了,裴時裕還沒有醒。

外頭卻突然下起了大雨,雷電交加,屋內時不時被閃電照得亮起來。

窗外的樹像是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死死掐住脖子,猛烈地搖晃,發出不斷掙扎的吱呀聲。

白如馥在睡前又給裴時裕灌了半碗藥下去,不得不說,袁太醫的醫術果然高超,服藥兩日後,他吐出的黑血漸漸減少,嘴唇也開始有了幾分血色。

雷聲轟隆,幾乎像是炸響在頭頂,震耳欲聾。

在這聲勢浩大的雷聲中,正望著床頂發呆的白如馥隱約捕捉到幾個字眼,她趕緊坐起身,藉著偶然亮起的光,她看清了裴時裕緊鎖的眉頭和顫動的睫毛。

這是夢見什麼了嗎?白如馥伸出手想去撫平他眉間的那道褶皺,卻被眼前的一幕怔得指尖堪堪停在男人眉眼上方。

皇上.....哭了?她的心轟然塌陷。

淚水從長而濃密的睫毛下緩緩溢位,順著臉龐滑落,最後沒入鬢角。

薄唇微微張開,似乎在低喃著什麼。

白如馥心跳如雷,她屏住呼吸緩緩湊近,入耳的聲音帶著她不曾聽過的懇求和痛意。

公主......來生永遠.....留在本將軍.....身邊.....

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