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淳貴人好好的，怎麼會突然早產了？”林昭儀將手中的玉如意往美人榻上一扔，站起身來。

“如今已經是琴答應了.....”靈芝小聲答道，“聽說是陷害景嬪私通不成.....皇上震怒。”

“怎麼這麼糊塗啊！！待她生下皇子，還怕有朝一日鬥不過景嬪嗎！？”林玉兒氣得砸了桌上的茶盞。

“許是因為這個，琴答應當場就見紅了。”靈芝使了下人趕緊把碎渣子給收拾了，省得傷到娘娘。

這可是她千等萬等的皇嗣，要是生下來還好，若是生不下來，她白白扶持培養的棋子也廢了。

一切心血付之東流，又得重新佈局了。

“本宮去瞧瞧，對了，拿上那紅參，快點！”林玉兒心裡亂糟糟的，快步往外走去。

同樣著急的還有皇后，得知訊息，立刻就往明光殿趕，生怕去晚了一步，這孩子就繼給了林昭儀。

緊趕慢趕的兩人還在明光殿門口碰了面，林昭儀粗粗行了個禮，“見過皇后娘娘....”

沈青梧現下也沒有心情計較林昭儀的禮數，說了句“免禮”，就徑直往裡走去。

林昭儀只得落後半步，跟在她身後。

剛踏進明光殿，便聽見嘈雜的人聲混著琴答應聲嘶力竭的哭喊聲。

皇上坐在太師椅上，默默轉著手上的玉扳指，面色陰沉。

這個孩子絕對不能再出意外，太醫和產婆也知道這個理，更是半點也不敢鬆懈。

還好剛剛白如馥為琴答應求了情，並沒有將之往絕路上逼。所以即使琴答應小產，此胎不保，皇上也怪不到自己頭上，反而會怨懟琴答應不安分。

她捏著帕子輕咳了聲，目光中好似流露出一絲真切的擔憂，餘光看見皇后和林昭儀一前一後地進來。

她施施然起身，“見過皇后、昭儀。”儀態端莊大方，絲毫看不出剛剛被人潑了一大盆髒水的狼狽。

皇后隨意一揮手示意免禮，然後坐到皇上身邊。

沈青梧現在一顆心全在裡頭的情況上，林玉兒亦然，兩人心中各懷鬼胎，一時間竟難得的和睦。

“皇上，琴答應的狀況不太好，使不上勁，孩子的頭出不來啊......”太醫出來回稟。

裴時裕轉著手裡的扳指，“.........朕要你保住這個孩子。”

這相當於是許可太醫和產婆在特殊情況下去母留子了，白如馥聞言低下頭，遮住嘴角的那一絲嘲諷。

皇后和林昭儀自是沒有意見，她們巴不得琴答應活不下來，這樣那個孩子就能名正言順地過繼到膝下。

太醫略施一禮又進去了。

“皇上，琴答應與這孩子吉人自有天相，定會母子平安的。”白如馥溫溫柔柔地起身，走到裴時裕身邊，遞上一盞茶，“您來到現在也沒喝東西，喝口茶吧。”

裴時裕抬頭看她，嘆口氣，接過那茶一飲而盡，“馥兒，你永遠這麼善良。琴答應那般設計陷害你，你卻還心存慈悲，朕沒有看錯你。”

“是啊，景嬪能夠如此以德報怨，當真是難得。若是後宮姐妹皆能如此，本宮也可以少操點心了。”沈青梧笑著讚許道。

林玉兒翻了個白眼，眼神繼續直勾勾地看著那處，望眼欲穿。

過了約莫一個時辰，從裡間終於傳來了孩子的啼哭聲，裴時裕緊握著椅把的手鬆了松，如釋重負。

“恭喜皇上，賀喜皇上，母女平安！是位小公主。”產婆抱著襁褓裡的嬰孩來到皇上面前，朗聲道。

“小公主也好，很好！賞！”裴時裕看了眼襁褓裡的女娃，喜上眉梢，不管是男女，只要是他的孩子，他都喜歡。

殿裡的嬪妃們也都看了看，說了些討喜的話。

“快讓乳孃將小公主帶去偏殿照顧！”皇后招了招手，外頭進來兩個早已久候的乳孃，將小公主抱下去了。

“皇上，琴答應產後身體虛弱，需好好調養。而小公主因為是早產，體質不好，打小就得精細養著，這樣長大後，興許能夠迴轉一二。”太醫照例出來稟報。

“那這孩子......”皇上剛開口，林昭儀就搶白道，“皇上，臣妾著實喜愛這位小公主，不如......”

反正有個公主也行，公主也能幫她固寵，皇子的事，日後再做打算。

皇后也是這麼想的，皇上現在幾乎沒來過坤寧宮，若是有個體弱多病的小公主在，皇上也能常常走動。況且一個受寵的公主可不比皇子差。

沈青梧笑著點點頭，“不錯，由林昭儀照料小公主再合適不過了。本宮聽說這琴答應似乎是由林昭儀一手栽培的，素日裡也經常走動，想來由她照顧小公主，琴答應也是放心的。”

這句話明著是幫林昭儀說話，其實是在告訴皇上，林昭儀與琴答應是一夥的，你敢說琴答應陷害景嬪一事，林昭儀半點不知曉嗎？把小公主從小就放在一個心術不正的嬪妃身邊，你能放心嗎？

真是妙啊，白如馥抬起頭不動聲色地打量這位雍容華貴的後宮之主，也不是個善茬呢。三言兩語就把林昭儀從撫養小公主的有力競爭者中除掉了。

“皇上，臣妾......”林玉兒狠狠地瞪了皇后一眼，剛想再說幾句，就被皇上打斷了，“公主養在誰那，朕已有安排。”

裴時裕的眼神落在白如馥身後的妍妃身上，“妍妃，朕屬意你撫養小公主，你意下如何？你連失兩子傷了身體，你又喜歡孩子，日後小公主便養在你身邊，朕也能放心。”

妍妃不敢相信地站起身，眼裡流露出喜悅，她喜歡孩子，尤其是粉妝玉砌的小女娃，本以為這輩子再也沒有這個福分了，誰知道皇上竟將小公主指給了她。

“臣妾願意，臣妾一定會好好照顧小公主，多謝皇上聖恩。”妍妃福了個大禮，足可見她有多開心。

皇后臉上的笑容僵住了，她原以為扯掉林昭儀，論身份論地位論資歷，這孩子指定是由自己撫養，竟忘了還有個妍妃。

相比起皇后的強顏歡笑，林昭儀就直接得多，她冷笑一聲，“皇上，臣妾認為這不妥。琴答應與景嬪不睦已久，而妍妃又與景嬪情同姐妹，如何會好好對待小公主？”

妍妃位份比林昭儀高，定然不慣著她，“稚子無辜，琴答應的錯與襁褓中的嬰孩何干？只怕若是小公主長於妹妹身邊，才令人擔心啊。”

白如馥看熱鬧不嫌事大，笑眯眯地又添了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