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午後,姜彥明和李丹若的車子在無為縣後衙門口停下,守門的是李家舊僕,急忙讓進李丹若和姜彥明,擦過姜彥明,一溜小跑進去通傳。
李雲直在前,韓三奶奶扶著李丹若母親楊太太跟在後面,連走帶跑迎出來。
李丹若跑了幾步,挽住楊太太。
李雲直讓著姜彥明,將三人送到上房門口,讓著姜彥明往前院簽押房說話。
“這裡狹小得很……”
“不小。”楊太太打斷了韓三奶奶的話,看向李丹若道:“原本,你三哥說另外賃座大宅子,要有個園子,讓我有個有個走動的地方。董先生說咱們這會兒萬事都要小心謹慎,另外賃宅子有些張揚了,我覺得董先生說得對,就欄下了,這後面有個小菜園,我早就想種種菜什麼的,這裡挺好。”
“董先生?”李丹若問了半句。
“是你大伯的幕僚,你大伯請他幫襯你三哥這一任。”楊太太解釋道。
李丹若舒了口氣。
她知道這位董先生,是大伯最倚重的幕僚。
聽說李雲直點了無為縣令,她一直有些擔心,現在有董先生跟過來指點,她那點擔心頓時煙消雲散。
楊太太微微欠身,仔仔細細打量著李丹若的氣色神情,李丹若也欠身往前,伸著臉給楊太太看。
“瘦是瘦了些,精神氣色都還好,我看著五郎精神氣色也很好。”楊太太舒了口氣。
“太婆也很好,我還在江寧城裡開了家點心鋪子,生意好得很呢……”李丹若挨著楊太太,一件件細說這半年來的大事小情。
楊太太凝神聽的專注,韓三奶奶一邊聽,一邊沏了茶放到楊太太和李丹若面前。
一口氣說完,李丹若舒了口氣,問了句:“三伯孃她們好不好?我在江寧,京城的信兒竟是一點不知。”端起杯子喝茶。
“唉”楊太太一聲長嘆,“不知道她們好不好,應該好吧。
“從姜家出了事,她就不大跟咱們來往了,她們的事兒,我和你嫂子都是從別人嘴裡聽說的。
“敬親王壞了事,一家子都沒活,岳家也就比姜家略好一點點。我來前,聽說岳家上門請期請了七八趟了,兩家孩子都不小了,聽說你三伯孃說今年冬天沒有好日子,明年上半年也沒有好日子,我們從京城啟程的時候,好像還沒挑出來好日子。”
李丹若沉默片刻道:“當初,太婆不贊成岳家這門親事,不是因為岳氏是敬親王側妃,是因為嶽七人品不好。三伯孃倒不如狠手退了這門親。”
“請期這事,你三伯孃百般挑剔,這意思是明擺著的,要是講究點的人家……”
“要是講究的人家,敬親王壞事的時候就主動上門退親了。”李丹若打斷母親的話。
“三郎也這麼說。”韓三奶奶帶著絲絲小意接了句,“三郎還說,岳家請一趟期,這親事就扣緊一回。”
“不說這個了,你三伯孃跟咱們都不來往了,個人的福分吧。”楊太太轉了話題,“出京前,你嫂子去看過一趟二姐兒,二姐兒借住在婆臺庵裡,這事你知道吧?”
“不知道,她住到婆臺庵……狄家?”李丹若驚訝問道。
韓三奶奶看了眼楊太太,接話道:“聽庵裡的師太講:正月十七那天,狄家大奶奶立逼著她還出賃院子的銀子,鬧的挺厲害的。
“三郎說,狄家老爺也罷官了,說是回京待參,說是四月裡就回到京城了。到我去看二姑奶奶,這中間也有兩三個月了,庵裡的師太說狄家沒打發人過去看過,一趟也沒有。”
李丹若想著春妍那天的欲言又止。
唉,她當時沒問,就算問了,知道了,那個時候和現在,自己都是自顧不瑕,也幫不了她。
韓三奶奶看著李丹若,又看了眼楊太太,猶豫了下,接著道:“三姑爺五月裡點了外任,帶了兩個侍妾上任去了,把三姑奶奶留在了京城。
“三姑奶奶那處宅子是賃的,五月底,聽說三姑奶奶搬到城外陪嫁的那座小莊子裡住著去了,那一陣子事兒太多,我也沒顧上去看她,打發婆子過去看了一趟,說三姑奶奶正在院子裡餵雞,都認不出來了,我跟母親說了,母親讓人給她送了五十兩銀子,她倒收下了。”
“三妮子這是自作孽,當初那幾家,哪一家不比這姓陳的強?”楊太太連聲嘆氣。
李丹若沉默片刻,苦笑道:“唉,李家姐妹個個流年不利。”
“呸呸呸”楊太太急忙連’呸’了幾口:“都已經過去了!過去了!哪有什麼流年不利!”
“母親說的是,往後就好了,越來越好。別家呢?都怎麼樣了?”李丹若忙岔開話題。
韓三奶奶忙跟著說起京城相熟人家的那些大事小情來。
李丹若和姜彥明住了一個晚上,隔天吃了午飯,就啟程趕回江寧城。
……………………
江寧城。
午後,姜豔紛心神不寧的歪在蘇二奶奶屋裡榻上。
蘇二奶奶將才哥兒哄睡下,拿著才哥兒一條夾褲過來,也坐到榻上,和姜豔紛說著話兒做針線。
“又是一年秋天了,這會兒要是在京城,正忙著往城外跑著登高呢。”
姜豔紛心不在焉的’嗯’了一聲。
蘇二奶奶斜眼瞥著姜豔紛,片刻,笑道:“昨兒看到院門口那數桂花開的好,一看到桂花啊,我就想起聽你二哥說的一樁天賜姻緣。”
蘇二奶奶一邊託著長音說著,一邊看著姜豔紛。
姜豔紛聽到天賜姻緣,神思回籠,忙看向蘇二奶奶笑道:“什麼天賜姻緣?二嫂說給我聽聽。”
“也是九月裡,前年,大前年,或者大大前年,我有點兒記不清了。”
蘇二奶奶擰著眉,好像在仔細回想,姜豔紛催促道:“哪一年有什麼要緊。”
“也是,天賜姻緣年年都有呢。”蘇二奶奶一臉的笑,“說是兵部有個姓艾的小吏,就在三老爺手下做事,叫什麼名字我倒沒記住。
“也是九月裡,趕著金明池開放,正好又是旬休,這艾小吏就去金明池閒逛,逛著逛著,竟看中了一個年青漂亮的小娘子,巧就巧在那小娘子看他也看對了眼,那小娘子一眼又一眼不停的看艾小吏,那意思再明顯不過來,這艾小吏是個膽子大的,就上前搭話。”
蘇二奶奶頓住話,舉起手裡的針線,對著光認認真真看起來。
“然後呢?二嫂快說啊。”姜豔紛急切的催促道。
“你瞧你急的。”蘇二奶奶斜了姜豔紛一眼,慢條斯理的接著道:“這艾小吏呢,就上前搭話,請那小娘子到玉香樓吃飯說話兒,那小娘子就真跟著他去了,兩人關在雅間裡,說了整整一下午的話兒,”
蘇二奶奶吃吃笑著,衝姜豔紛眨了眨眼,“你猜,這艾小吏為什麼請小娘子去玉香樓?那玉香樓離金明池可遠得很呢。”
“為什麼?”姜豔紛上身微微前傾,急切問道。
“你去過玉香樓沒有?”蘇二奶奶問道。
“我哪能去?就是現在,想出去一趟也難得很!”姜豔紛被蘇二奶奶問出了滿腔怨氣。
蘇二奶奶斜瞥著她,嘴角往下扯又翹上去,“玉香樓的雅間呢,有一樣長處,那就是有榻,又長又寬的榻,榻上褥子靠墊,連薄被在內,一應俱全,說是供客人醒酒用。
“艾小吏和小娘子一對兒金童玉女,就那麼,在那雅間裡,關著門,整整一個下午,兩三個時辰,總算說好話兒出來時,天早黑透了。
“出了雅間,兩個人就定下了終身,這艾小吏回去就託人到小娘子家求親,還沒到年底就風風光光的成了親,你說,是不是天賜好姻緣?”
“去玉香樓,就是因為玉香樓有榻?這是什麼講究?”姜豔紛隱隱約約覺察到什麼,猶豫片刻,提著心陪笑問道。
蘇二奶奶斜睨著姜豔紛,看了一會兒,突然笑起來,“這可就是不能跟你說的話兒了,你還沒出閣呢。”
“就咱們兩個,二嫂就教導教導我。”姜豔紛陪笑道。
蘇二奶奶咬著嘴唇,斜著姜豔紛不說話。
“二嫂別賣關子了。”姜豔紛往前挪了挪。
“這定親,要是兩家議親,相親插簪,草帖子細帖子的就不說了,要是像艾小吏這樣,兩個人看對了眼,私定終身,那怎麼定?”蘇二奶奶斜著姜豔紛,手裡慢慢捻著那根細針。
“怎麼定?”姜豔紛上身前傾,急切問道。
“那就得兩個人赤誠一片,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好好兒的定下了,玉香樓有榻的講究,就是這個講究。”蘇二奶奶慢吞吞道。
姜豔紛聽的氣都屏住了。
“說起來。”蘇二奶奶這段話說出來,像是放下了什麼東西,懶散的往後靠在靠墊上,託著尾音,接著道:“都說一夜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這話是說男人的,著男人的情分吧,都在這一夜夫妻上呢。”
姜豔紛緊緊抿著嘴,氣息凌亂。
“這男人哪,只要他入了心,一心要娶,那就沒有不成的,說起來,咱們家那位,”蘇二奶奶衝著李丹若院子方向努了努嘴,“她那個三姐姐,不就是自己挑的女婿,上元節那天,兩個人遇上了,和艾小吏一樣,聽說她那個三姐姐到家的時候天都亮了。
“他們那位老夫人最恨庶出,一心一意要壓死庶出的那一家子,可還是沒能壓住,被這位三娘子硬生生殺出一條陽關道。那位三姑爺堂堂一個進士,前程似錦。”
姜豔紛聽說過李家三娘子的事,當時只覺得李家三娘子不要臉,李家門風敗壞,這會兒再次聽說,卻覺得李家三娘子極其了不起。
蘇二奶奶斜瞥著臉色潮紅的姜豔紛。
“天兒不早了。”姜豔紛’呼’的站起來,一句話說出來,立刻往回迴轉,“我是說,我還有點事兒。”
姜豔紛急步出去,蘇二奶奶挪了挪,靠近窗戶坐著,心不在焉的做著針線,凝神看著姜豔紛的動靜。
夜色垂落的很快,隔壁房門輕輕響了下,姜豔紛打扮的嬌豔欲滴,眼睛不停的溜著四周,貼著廊下,輕手悄腳的往後角門溜過去。
蘇二奶奶看著姜豔紛轉過屋角,急忙出門,踮著腳尖跟上去,看著姜豔紛拉開角門,一個小廝探頭進來看了看,讓出姜豔紛,縮頭帶上了角門。
蘇二奶奶看了一會兒,踮著腳回到自己屋裡,抱起才哥兒出來,晃到通往後角門的過道,盯著后角門。
何德慶坐在車上,車簾半掀,伸長脖子直盯著姜家那扇小小的角門,見姜豔紛出來,何德慶跳下車,衝上去,一把抱住姜豔紛,一把親一邊含糊道:“小娘子怎麼才來,可急死我了。”
何德慶抱著姜豔紛往車上拖,幾個小廝都是跟著他四處獵豔慣了的,關車門的關車門,守角門的守角門,有條不紊,各司其職。
姜豔紛從來沒被男人這麼摟抱過,只覺得心慌氣短,頭暈目眩,連話也說不出來了。
何德慶將姜豔紛拖抱上車,壓在姜豔紛身上,低頭亂親,一隻手按著姜豔紛,一隻手熟練之極,幾下就扯脫了衣裙。
姜豔紛慌亂懵昏,心跳如擂鼓,還沒弄清楚怎麼回事,只覺得下身一陣刺痛。
何德慶是獵豔老手,下身行動時,嘴已經堵在姜豔紛嘴上,將姜豔紛的痛呼悶在喉嚨裡。
何德慶盡情興奮,姜豔紛痛極,喊不出動不得。
何德慶痛快淋漓,軟趴在姜豔紛身上,滿足的一聲長嘆。
京城來的美人兒果然有點兒不一樣。
姜豔紛聲音顫抖,忍著痛楚羞憤問道:“你什麼時候上門提親?”
“嗯?”何德慶一個愣神,隨即悶笑起來,“提親,當然當然,等我稟明家人,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姜豔紛,行六,你什麼時候來我家提親?”姜豔紛掙扎坐起。
何德慶抬手捏著姜豔紛的下巴,“下次……”
何德慶的話頓住,這是小衙內先生的家人,不宜下次,可他還沒玩夠。
“剛才你可不夠溫柔,咱們再來一回。”
何德慶按倒姜豔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