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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四章 賭(總要試一試)

直到黃昏將過,姜彥明才回到家裡,李丹若忙迎出來問道:“怎麼樣了?”

“沒什麼大事了。”姜彥明一身疲倦,坐到榻上,喝過兩杯茶,將事情經過細細和李丹若說了一遍,低低道:“又是城南尋機找事,這半年,大大小小生了十來件事了,不能總這樣下去,不然早晚生出大事來,咱們這會兒不能出任何事,萬一被有心人趁機利用了,只怕就是萬劫不復。”

“嗯,你有什麼主意沒有?三哥雖說求了隔壁無為府丞的差遣,可再怎麼快,他也要秋天才能到任。”李丹若愁眉緊蹙。

“剛才我倒生了個主意,那個張衙內也就是慣壞了,不是個有心機真惡毒的,我已經約了明天到他府上送幾樣點心,再和他攀談攀談,看一看能不能搭上張大人。

“張大人官聲不錯,他是至和六年的進士,那一年是蘇大學士的主考,蘇大學士致仕前,我跟他學過一年,和張大人勉強算得上同門。明天我看看能不能找機會見見張大人,要是能攀上這份同門交情,時常往張大人府上走動一二,也就不怕了。”姜彥明忙低聲解釋道。

李丹若低低嗯了一聲,沉默片刻道:“這份同門交情,點到為止吧,這會兒咱們攀不上。”

姜彥明一個怔神,隨即醒悟,又呆了,片刻苦笑道:“我總以為我已經把自己放低了,可還是……多謝你提醒。”

李丹若看著神情滄然的姜彥明,不動聲色的岔開話題。

“從前咱們這一支興盛的時候,好些事是持強太過了些,城南這口怨氣已經積了好些年了。我原本想著,咱們退一退讓一讓,讓他們出出氣,他們這口怨氣發作出來,心氣平和了,以後也許就能彼此相安。可看今天這事,他們竟然把張衙內這禍水往點心鋪子裡引,咱們和城南這份積怨只怕不是退一退就能解的了的。”

“嗯,那就想辦法打回去。”姜彥明冷聲道。

李丹若’嗯’了一聲,“好在城南姜家一年比一年敗落,這一輩和上一輩人裡一個有出息的都沒有,也沒什麼好怕的。你明天先去張家看看,等你回來咱們再商量吧。天也晚了,你早點歇下。”

姜彥明下了榻,走了兩步,站住轉身,看著李丹若道:“你上回說要想一想,你想了沒有?”

李丹若看著姜彥明,一顆心提起來猛跳了幾下,不知道怎麼說才好。

這些日子,她一直有意無意的迴避著這事,她不怎麼願意去想,世事易變,多哄哄烈烈的愛都抵不過日積月累下來的一個’疲’字,這多出來的一世,她原本死了心的,可這場變故,帶來了變故……

“丹若,從前我不知道你的心意,也沒能看到你的好,是我不好,咱們是結髮的夫妻,這輩子要同甘共苦,白首偕老,往後,我決不傷你的心,你放心。”

姜彥明往前兩步。

“我說的都是心腹話,絕沒有半句虛言。”

姜彥明又往前進了一步,已經緊挨著李丹若了,低頭看著李丹若,李丹若移開目光,下意識的想轉過身去,又覺得不妥。

“我不是不信你,這會兒必定都是真心話,可人……跟這世事一樣,總是變個不停。”李丹若有些混亂。

“我這心意不變,丹若,”姜彥明忙介面道:“我知道這樁親事,是你選了我,你既選了我,必定是覺得我還有可取可信之處。

“這世事變幻極快,將來怎樣,誰也不知道,就是為了這個,咱們才要好好過好現在的日子,不管外頭怎麼變,我這心意今天是這樣,明天是這樣,往後一直都是這樣,一直到我死了,都不會讓你失望。”

李丹若看著姜彥明,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姜彥明趁著幾分酒意,伸手握住李丹若的肩膀,“丹若,你這樣,折磨我,也是折磨自己,你看,若是等你我老到不能動,你縱然明明白白的看到了,可你我青春已逝,也來不及了是不是?”

李丹若微微動了動,卻沒有用力掙開,他很會說話,說的都對……是的,她若不賭,就連機會也沒有了,從前自己又沒打算一生一世一雙人,不過求個相敬如賓,如今……總比從前好……

姜彥明見李丹若垂著頭沒有掙開,大喜過望,用力將李丹若摟在懷裡,低頭吻著她的額頭溫柔低語道:“丹若,你放心,我絕不辜負你,不會傷了你的心,咱們少年夫妻,恩恩愛愛,老了也一樣恩恩愛愛。”

第二天,楊全家的做好點心,姜彥明親自挑了一個精緻的提盒裝上,令張旺提著提盒跟著,往江寧府後衙過去。

到正門接姜彥明的小廝一身慌張,接進姜彥明,兩隻眼睛不停的溜著左右,嘴裡抱怨不停:“姚五爺你也真是,你該到后角門,先讓人悄悄遞個話,小的瞧著沒人的時候,偷偷帶你進來,你怎麼衝到這正門了!

“這正門我們太太專放了一個人看著我們大爺,回頭讓太太知道了,唉!你說你……

“我們老爺太太正拘著大爺讀書呢,不讓出去,不讓見人!對了,昨兒我們大爺出去的事,你可千萬別提,一個字都別提!還有,一會兒見了我們大爺就趕緊走,千萬別多耽誤,要是讓我們太太知道了……唉,到了到了,大爺,姚五爺來了。”

一棵高大銀杏樹的濃陰籠罩著一個小院,張衙內拖著鞋從屋裡迎出來,驚訝道:“姚兄真來啦?我剛剛看了時辰,可可準準的正是巳正!姚兄可真實在,快進來坐。”

姜彥明讓著張衙內先進了書房,自己跟後進去。

小廝接過張旺手裡的提盒放到几上,將裡面的點心一樣樣取出來。

姜彥明站在書房內,環顧著四周,笑道:“大郎果然是清雅之人,這書房真是書香逼人。”

“別提書,一提這個書字,我頭疼,嗯嗯,這冰雪涼水果然好!好極了!是桃子味,象是有牛乳?不對,怎麼一點羶氣也沒有?嗯嗯,好喝,好喝”

張衙內正喝的眉飛色舞,他對書和學問半分興趣也沒有,著冰雪涼水真是美味啊。

姜彥明收回目光,坐到張衙內對面,笑道:“用的酸乳。這是跟朱五公子學的。你喜歡就好,這個涼氣太重,入了秋冬就不能再喝了,到時候我讓人做些姜撞乳,也可以用冰鎮,我到覺得那個比這個好。”

“這個好,你真是個講究人兒。”張衙內掂了塊點心,一口咬去小半,連連點頭,好吃!

姜彥明順嘴說著閒話,盤算著怎麼才能順理成章的提起張大人、見到張大人。

正院裡,婆子正和張衙內母親賴太太稟報:“……這位爺從前從沒見過,說是大爺剛結識的,奴婢原本想上前攔下的,可一恍眼,正看到那位爺腰間繫著銀魚袋,奴婢就沒敢莽撞,趕緊過來稟報太太了。”

“銀魚袋?你看清楚了?”賴太太驚訝的問道。

婆子連連點頭:“看的清清楚楚。奴婢一路跟著,一直看著那位爺進了大爺的書房,看了一路。”

“嗯,我去瞧瞧。”賴太太按著椅子扶手站起來,帶著眾丫寰婆子,往書房過去。

張衙內一聽小廝說母親來了,嚇的從榻上跳下來,推著姜彥明道:“快走快走從後門走我母親是河東獅,快走”

“衙內別慌,咱們朋友往來,有什麼好慌的?“姜彥明卻拉著張衙內往門口迎出去。

賴太太步履極快,兩人一拉一推間,已經帶著眾人進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