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深入，越是有不同詭異的聲音出現，陣陣低沉的呼吸聲，嘶嘶的吞嚥聲，不禁讓李如裳心頭一顫。

“這些是什麼？”

她驚恐的望向覆蓋在四周牆壁上的東西，原以為是一些植物，直到走近她才看清，那是一堆不知名的藤蔓和觸手，上面甚至時不時會有噁心的粘液滴落在地面上，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響。

想到一路走來聽到的那些聲音都是這種腥臭噁心的東西，李如裳腸胃不禁一陣反胃。

“我到底來到了什麼地方，這種充滿汙染特性的東西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裡，除非是彼岸……不…不可能……”將嘴角的汙漬擦去，李如裳臉色蒼白。

她寧願相信這裡是被那些不可名狀在現實中的某個汙染地，沒有人比她更清楚，彼岸中究竟存在著什麼。

那是一切的災難，是所有混亂的源頭，是不可名狀神祇遊蕩的牧場，凡是到達那裡的人，終將會成為那其中一員。

重生回來，李如裳從未踏入缸中之腦遊戲，即使那造成這一切的世界彼岸，她也同時忌諱著汙染。

在未來，幾乎所有人都攜帶著汙染源的汙染，而這些人只有著一個結局，那便是接受它們，信仰它們，最後成為它們，沒有另外的選擇！

李如裳越走越深，瀰漫的煙霧也是愈發濃稠，耳畔的囈語越來越頻繁，就像是正在引誘獵物的狩獵者。

“來吧……來吧……”

“你知道的……你逃不了…一切都已經註定……”

“主一直在凝視……一直在……”

“瘋狂吧…扭曲吧……這才是世界的真實……”

這些囈語像是蠕動的安眠曲，又像是吞噬時的咀嚼聲，更像是某種被撕裂的絕望嚎叫。

她心底的不安濃郁到極致，一雙眸子死死看向煙霧深處，只是臉上不知何時已經露出一抹詭異的笑意。

她看到了，看到了那一直吸引她的東西。

那是什麼，是一條極長的巨型灰色物體，祂一邊低沉吟唱一邊分泌著奇異的酸，同時以驚人的速度和決然的憤怒蠕動著身軀融化周圍的岩層。

祂的頭部長滿了巨大的觸手，觸手底部附近的面板向後捲起，露出八隻巨大的碟狀眼睛。

而在祂的周圍，是悄然佇立的無窮無盡比祂小上許多的圓筒狀身影，宛如環繞著一片黑暗的幽靈，它們猙獰的口器和眼睛在黑暗中閃爍著詭異的光芒，令人作嘔的腥臭氣味撲面而來。

“修德·梅爾，偉大的舊日，地震的支配者，行星的崩滅者，是所有巨噬蠕蟲與克託尼亞種群中最為強大的統治者”

看到祂的瞬間，一抹明悟忽然自她的腦海中浮現，就像是她本就知道，現在只是想起來了而已一樣。

轟隆！

一道劇烈的震動忽然響起，下一秒，讓李如裳感到驚恐的一幕瞬間出現在眼前。

只見修德·梅爾蠕動著龐大修長的瘋狂軀體朝著她的方向注視而來，八隻巨大的碟狀眼睛充滿極致的惡意。

周圍的巨噬蠕蟲和鑽地魔蟲跟隨著祂的目光，瞬間齊齊向著她投來注視，同時像是感受到了什麼一樣，竟都蠕動著身軀朝著這邊湧來。

“不……不不不！”

黑暗的煙霧中，李如裳宛如塵埃般的身影就這樣消失在原地。

唯有若隱若現的囈語依舊在其中久久纏繞，不願消散。

“桀…桀桀……她終於來了……”

“又有一個種族源頭復甦…用不了多久了……至高的森之黑山羊…永恆的猶格索托斯……偉大的奈亞……讚美……”

黑暗中癲狂而扭曲的歌頌和讚美久久不能平息。

與此同時外界的某醫院中，王德邦猛的睜開雙眼，眼中一抹癲狂之色閃過，只是嘴裡照樣沒有一句好話。

“超他媽的，那裡究竟是個什麼狗屎地方，又黑又潮溼，以後老子不想呆在那種地方！”

“不過為什麼我會變成一隻蟲子精？難道我也進化了？”

他想起山城第一人民醫院中的那道巨大扭曲的身影，瞳孔深處不由閃過一抹恐懼，顯然，巨噬蠕蟲給他帶來了極大的心理創傷。

“對了，我記得跟我一起在這裡接受治療的好像還有另外一個人”

話音落下，王德邦默默轉頭望向一旁被隔離起來的玻璃房。

當看到她的身影，王德邦眼底深處閃過一絲明悟。

“偉大的舊日…修德·梅爾蟲母啊……”

………………

南海市小樓中，林昊與往常一樣坐在窗戶邊看向天際。

“好像又有一個種族復甦了，支配著地震的存在嗎？”

林昊面色平靜，對方的復甦像是激起不了一點波動一樣。

因為巨噬蠕蟲是他故意放出去的，他早就知道巨噬蠕蟲和鑽地魔蟲這個種群，此次也只是想看看混亂是如何運作的，也看看那些不可名狀的後手。

顯然，這次的效果不錯。

這些不可名狀的存在各自之間都有著某種聯絡，隨著他喚醒的汙染源越來越多，造成的混亂越來越頻繁，那些與之有關的舊日，古神乃至外神都將會慢慢復甦。

這是他阻止不了的，除非他停止喚醒其他不可名狀，但那是不可能的，因為他不可能捨棄掉這次的機會，他不想做狗，他要做人，做神，做不可名狀，做凌駕於一切之上的混亂。

混亂不消，黑暗不滅，他不死！

他存在的概念應該撒向諸天萬界，撒向時間的開始，時間的盡頭！

“也許我該加快吞噬的速度，或者……找到一個足以徹底取代你們的方法”

林昊眼中寒光閃過，貪婪與慾望化為極致的瘋狂與扭曲。

黑暗來自於人心，還是人心來自於黑暗？這從來都是一個悖論。

但他為何不能做自已的黑暗，做諸天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