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句話:“謝謝.”
我隨口應了個救死扶傷醫者天職,隨後發現季賀的體質有點特殊,上了好幾種傷藥都止不住血。
就在我琢磨著要不要給他縫個針的時候,林錚似乎想明白了什麼事情,忽然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抬頭去看他,發現他扭頭就往招待所建築門的方向走。
緊接著我就聽到一聲清脆的骨折聲,伴隨著刺耳的慘叫。
我扭過頭去,看到原來那個門口附近還站著一個很不起眼的灰衣人,看起來就像是這棟招待所的一個門房似的,剛才還在鬼鬼祟祟的似乎要逃走,現下卻被林錚以一種看著就非常疼的姿勢擰著手腕踩在肩膀,完全沒什麼反抗能力的趴在地上,嘴裡吱呀吱呀的叫喚著。
我正看著,還沒想好是繼續給季賀處理傷口,還是先開麥發表點筷子頭的感言,季賀就忽然抽回了手。
我目光一側,就看到他向林錚的方向走過去,只好趕緊揹著自己的藥箱追上,耳邊充斥著灰衣人一串串惡毒又狼狽的罵聲。
勇士啊,我心道。
十五分鐘後,當我們坐在招待所的待客椅上時,那個灰衣人已經被林錚狠狠修理了一頓,正歪嘴斜眼半死不活的趴在地上。
季賀蹲在他身邊,兩根手指輕輕的點在他的腦袋上,那灰衣人便在這種無聲的威脅下戰戰兢兢的交代了這件突然襲擊的事情。
此前林錚就和我說過,這次搞我師父的那群人的首領姓邢,叫邢凌,道上人稱邢八爺,是西北地區最大的龍頭。
整個西北地區都有他的盤眼,但凡是想吃探寶下地這口飯的人,都得賣他七分面子,現下已經許多年沒有人敢招惹他了。
說到這裡,我就得稍微提一下2000年出頭的那段時間裡,各地的關於下地這營生的勢力佈陣。
這行當依照古法分為南北兩派,但是民國時期變動很大,又經歷了各種思想的衝突。
在千禧年前後這段時期還在吃這口飯的人,基本上經過了各種各樣的洗牌,各自有自己的一小塊地盤,彼此之間虎視眈眈、互有合作,卻並不願意撕破臉皮。
這些人在各自的地盤上,施行著各自的一套系統,從堪穴到夾喇嘛,從買裝備到聯絡當地人,再到下地,要麼淘沙挖寶,要麼帶客戶吃現席,都基本上不動別家地盤上的菜。
像林中白鶴這樣,整個道兒上所有人都要給他們幾分面子的野人是不多的,多的是聚集在各自盤口做事的夥計。
而邢八爺,就是西北一帶的鰲頭,其勢力橫跨內蒙古的絕大部分地區,過銀川寧夏,佔有陝西的一部分地區,一直到青海西藏都有他的手下涉獵。
這樣的一個人,他有能力、也有手段逼迫任何人就範。
怪不得林錚說現在道兒上站在我這邊的只有他們兩個了,我聽到邢八爺這仨字兒的時候都覺得腦袋疼脖子涼。
奶奶個熊,我師父怎麼惹著他了,該不會是仗著自己徐娘半老風韻猶存,把邢八爺的小老婆拐走了吧?搞的人家要千里追兇,以報綠帽之仇。
這邊我胡思亂想著,那邊灰衣人已經交代完了一切。
灰衣人名章新,是道兒上頗有名氣的一個鐵喇嘛散人(這句話是他特意解釋給我聽的),他之所以會混進這支隊伍裡,完全是因為林錚給別人張羅著夾喇嘛的舉動雖然進行的十分謹慎,但還是逃不開邢八爺的耳目。
邢八爺為人謹慎,又知道林錚和我接觸過,自然就派出了手底下得力、明面上又和他沒有關係的人過來,想探聽我們的下一步舉動。
然而,這個人在剛到達吉林,和他們幾個人匯合的第二天,就被季賀發現了問題。
他自己自然也知道季賀已經開始懷疑他了,但是邢八爺手段非凡,他不能也不敢輕易放棄任務。
所以他思來想去,覺得林錚手底下那兩個高人是不能動的,就只好和其他幾個小嘍羅商量了一下,給予高價與他們合作,試圖先拿下季賀用來威脅我們。
結果很明顯,他們幾個人煞費苦心的設計、自認為卡住極其美妙時間點的突襲,也就只給林錚手上帶來三寸長的傷口而已。
我沒有問他們具體設計了什麼,一是這些事現在已經不重要了,二是我意識到了林中白鶴這兩個人已經強到可以無視陰謀詭計,直達目標的程度。
這對我來說既是好事,又是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