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浩那之後再也沒有說一句話,抱著樓梯欄杆的樣子,頹廢極了。
燕叔替蘇非鬆了綁,蘇非看了一眼羅蒙,視線交匯的一瞬間,他的眼神立刻轉到了別的方向。
燕子和蘭姐還有小野回到了玫瑰園。
燕子在得知古浩和她完全沒有血緣關係之後,喜極而泣,上前抱住古浩就不鬆手。
這真是一個痴情的姑娘。
古浩長嘆了一口氣。
“你這是何苦呢?我是一個殺人犯。”
燕子:“我不管你是誰,反正你就是我愛的人。”
蘇非看著眼前的燕子,不知道是羨慕還是無法理解。
這個世界上像燕子這樣的愛的純粹的姑娘不多見了吧?有點像當年她還沒有被成長教訓的樣子。
古浩繼續:“你這個女人,離我遠一點,我一點都不喜歡你,你只是我利用的一顆棋子,別自作多情了。”
燕子:“我不管,就算被你利用,我也愛你,反正你是趕不走我的。”
燕叔看不下去了。
“妹子,你親生父親的死跟他有關,你還跟他好,是不是有點不道德?”
燕子:“我沒有父親,我從小就知道我沒有父親,跟我又有什麼關係?”
燕叔:“至少你親爹給你們撫養費了。”
燕子:“那又怎樣?他從來沒有給過我父愛,我又何必照顧他的感受?”
蘇非再一次看了一眼站在大門外的羅蒙,她在想,他這個時候最不想看到的人應該就是自己吧?
於是,她離開了玫瑰園,獨自一個人去了小野的小木屋。
第二天,是一個陽光普照的一天,整個熊溝嶺在太陽的沐浴下,無與倫比的美麗。
中午時分,山下來了人。
大家分批撤了。
蘇非是最早一批撤下山的,到了第二天才見到羅蒙,是在附近的清水公安局,只是看了一眼他就走了。
配合公安局例行調查,費了一些時間。
到了第三天,蘇非才被允許離開,她沒有直接回海陽。
燕叔離開之前勸過蘇非。
“那不是你的錯,你和羅蒙好不容易修成正果。我要是你,就直接回海陽去找羅蒙。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不能過去的?”
蘇非沒有勇氣。
她對燕叔說:“先不說我隱瞞身份在先,就說羅素的死是沈慕凡造成的,我都不能原諒我自己,何況他是羅素最愛的哥哥。”
燕叔:“那跟你又有什麼關係呢?都是你爸那個混蛋乾的。”
蘇非嘆了一口氣。
“燕叔,你不懂,有些事情,一旦有了隔閡,我們就再也回不去了。”
在開車去往西藏的途中,水介給蘇非打來了電話。
他無關天氣地問候了一番之後,蘇非預感他的主要目的不是來問候。
果然,他扭捏了一番之後。
“蘇非,我,我想把沈慕凡的那個《兔人兇手》的手稿,加以潤色之後出版可以嗎?”
蘇非:“你在想啥呢?你不知道那個手稿是染了多少人的血嗎?你不怕他們午夜夢迴來找你嗎?”
“我,我已經將手稿給出版社看了,他們表現了極大的興趣。你是知道的,這些年,我一直寫不出好的作品來,能不能翻身就在此一舉了。”
蘇非明白了,他打這一通電話來並不是徵求蘇非的意見的,他只是通知而已。
他虛假地為自己辯解。
“我從小就沒有得到過父愛,你就當這個手稿是沈慕凡為了我和我哥作出的補償吧,我......”
蘇非沒有等他把說話完,直接掛了,並且把他的號碼和微信都拉黑了。
川藏線上,從高處正在往下落石,要不是閃避的及時,一塊落石差點就砸在車身上。
蘇非腳底下了加了油,吉普車的引擎轟鳴聲發著怒吼。
一輛集裝箱車呼嘯著擦肩而過,她使勁地按了喇叭,內心在吶喊。
“都他媽是什麼人啊,就沒有一個是正常的嗎?”
都說離天最近的地方最能洗滌心靈,但在蘇非看來,靈魂一旦病了,無論如何洗都洗不乾淨的。
大半年的時間,她一直在路上。
手機號碼沒變,微信也沒有變。但能聯絡的人越來越少,越來越少。
她期待的那個人從來沒有打過來過,微信問候也從來沒有。
半年之後,水介的那本《兔人兇手》出版了。
他幾乎沒有改動,原封不動,連名字都沒有改。
正如他所說,這本書一出版,立刻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在雲南的一間民宿裡,蘇非刷手機,刷到的盡是有關於這本書的新聞。
大致意思是說,這是著名作家水鴨子時隔多年之後又一力作,這本作品的影響度遠超過了他的上一本書《我就是你》。
據說,國內某知名導演已經在和水鴨子談合作了,不久之後,這本書就會搬上熒幕與大家見面。
水介是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但他的成功是踩著沈慕凡的屍體爬上去的。
正如沈慕凡那本小說《小偷》一樣,偷來偷去的,到底誰偷了誰的?
玫瑰園事件之後,警方不久也公佈了海堂鎮12年前兔人兇案的真兇。沈慕凡努力掩蓋的真相,到底是沒有藏住。
當秘密被第二個人知道之後,那終將不是秘密,他指望死後能揚名立萬的願望也終究是一場空。
著名小說家是連環兇案的兇手,作為大家茶餘飯後的談資之後,又被新的新聞所取代。
估計沈慕凡自己都沒有想到,他的光榮事蹟被世人熟知之後,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禍得福。
有人居然想炒熱度,著手將他的那一本《小偷》影視化,據說還請了國內某知名男演員充當男主角。
這個世界就是這麼神奇,黑的可以變成白的,白的又可以變成黑的,亂套了。
好在,《小偷》的版權費給了不少,蘇非將版權的錢全部給了12年前的受害者家屬。
夏天到了的時候,蘇非在大理定了下來,在洱海旁邊租了兩層樓的院子,開了一家心理診所。
這裡四季如春,每天都可以見到洱海,看到不一樣的風景。
她換了一個手機,換了一個當地的號碼。
原來的手機每天都充好電,放在可以看得見的地方。
她是有期待的,然而,她從來沒有接到過她期待的那個電話。
她和羅蒙在法律上還是合法夫妻。
但是,他們誰也沒有跟誰聯絡。
雷子給她打過一次電話,說羅蒙在一次出任務的時候,負了傷,他一個人挺慘的,問蘇非可不可以去海陽見羅蒙一面。
蘇非說,如果那是羅蒙所希望的,她會去。
但是雷子的電話沒有了下文,這讓蘇非的期待又少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