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彤彤低著頭,舔著嘴裡的棒棒糖。
一旁的陳美含看出了端倪。
“你媽跟你爸什麼時候離婚的?”
“很小的時候?”
“幾歲?”
“記不清了……”
劉彤彤頓了頓,停下腳步,隨後又踢了踢腳邊的碎石子,臉上一種憂愁的神態。
陳美含往前幾步,發現身旁的劉彤彤沒跟上來,駐足腳步,轉身走回劉彤彤面前。
看著劉彤彤眉眼低落,情緒消弭,她擠出一個尷尬的笑臉,假裝風輕雲淡,拍了拍劉彤彤的胳膊,淡淡道:
“我跟你一樣慘!”
劉彤彤被陳美含的話激起了神經,她抬起頭來,靜靜的看著陳美含,眼神有些疑惑:
“你家這麼有錢,爸爸做鋼材生意的,你慘什麼?”
陳美含拽起揹包,深吸了一口氣,那口氣到鼻腔有股清冷的刺痛感。
她努了努嘴,故作鎮定道:“有些東西是錢也彌補不了的。”
“媽媽的陪伴嗎?”
“不光是……”
“家庭溫暖?”
“嗯。”
劉彤彤沉思片刻,又止不住問了一句:“所以你爸媽也很早就分開了?”
“兩年前……”
陳美含接著說道:“不過不是離婚,是去世……”
說完這句話,陳美含的眼淚有些止不住,在將要墜落的那一刻,她倔強地用手指迅速地抹去眼眶裡盈盈淚珠,企圖不讓劉彤彤發現。
但劉彤彤,還是發現了。
她張開臂膀,雙手輕撫陳美含的後背:“你的媽媽在天堂祈福你呢。”
陳美含止不住淚腺,崩了出來。
她從沒像外人透露過,她媽媽去世這回事,除了衛嚴和教務處主任因有學生家境背調的要求,其他同學還不知情,她的爸爸在這方面自是保護的很好。
不過,她家這麼有錢,同學也不敢說三道四。
陳美含抹了抹眼淚,潤紅的眼睛看著劉彤彤,輕聲說道:“你要不要去我家坐坐?”
劉彤彤有些興奮,雖然自家也不差錢,但是跟陳美含家比起來相差甚遠。
她自是想看看那潑天的富貴長什麼樣。
“好啊!”劉彤彤半眯著眼,含笑春風。
這與剛剛那個消沉的自已又不太一樣,可能是覺得找到組織了吧。
沒走幾步,前面一輛黑色的虎頭奔迎面駛來。
車子開到陳美含身前停下,裡頭的中年男人朝車窗揮了揮手:“含含,快上車!”
劉彤彤看著眼前朝陳美含揮手的男人,一身正氣,標準企業家模樣。
穩重,儒雅。
一點宋得來的氣息都沒有。
然而,這只是劉彤彤表面上看到的。
“走吧!”陳美含拉住劉彤彤的手朝後車座走去。
開門,進車。
【陳事楣:陳美含之父】
陳事楣輕踩油門,手擋微調,順著方向盤往家駛去。
中央後視鏡裡陳事楣戴著沉色鏡框的厚片眼鏡,頭髮梳的板正,臉上沒有一絲疲憊的感覺,順著衣領可以看見那份常年拼搏的旌貴。
二十分鐘後,到達陳宅。
陳事楣開啟車門走了出來,紳士的拉開後座:“兩位小公主,可以下車了。”
劉彤彤聽著陳事楣叫她公主很是高興,對著一旁的陳美含說道:
“你爸真厲害!”
陳美含冷笑了一聲,淡淡道:“是挺厲害的!”
劉彤彤不以為然的跟著淡淡一笑。
陳宅。
屋外藤蔓爬牆,月季繞枝。
立於劉彤彤眼前的是一棟三層的歐式洋房。
“陳先生,陳小姐回來啦!晚餐做好了,快進屋歇會兒!”
開門的是一個約莫五十歲左右的阿姨。
叫陳姨……
都姓陳,妥妥的。
陳姨一手接過陳事楣的公文包,一手接過陳美含的書包。
帶路。
洋房下有個庭院,不大,但是很溫馨。
除了一些小雛菊,庭院靠門的位置還擺上了君子蘭和平安樹。
劉彤彤有些好奇,手指戳了戳陳美含:
“你也喜歡小雛菊?”
陳美含點了點頭:“喜歡。”
劉彤彤淡淡笑道:“我也很喜歡,小小一朵暖暖的。”
“快進去吧!”陳美含接著說道。
劉彤彤點了點頭。
跨進臺階,陳姨開門,一股清新淡雅的清香撲面而來,完全沒有世俗富家門第的金錢味。
這是陳事楣的人設。
陳美含拉著劉彤彤跑向二樓,並對著陳事楣說道:
“爸,我帶彤彤去一下房間,待會兒下來。”
陳事楣點頭示意。
二樓,陳美含推開臥室門。
“進來吧!”
劉彤彤跟著陳美含的腳步走了進去。
陳美含的房間是淡紫色的牆面裝飾,裡面擺了很多漂亮的布偶娃娃。
但是陳美含不是很喜歡。
這是她在陳事楣跟前立的人設。
開學第一天,她穿的可是那種個性凸顯,色彩張揚的服飾。
劉彤彤也不知道這回事,她是高一B班的,所以沒有察覺異常。
“哐當——”
床頭櫃上擺放的相片被劉彤彤的校服外套打翻在地上。
陳美含迅速的將相片從地上撿起,眉頭緊皺,神色慌張的用校服袖子擦了擦相片框。
還好,沒壞。
劉彤彤望著相片上的漂亮女人,兩條柳葉眉,一雙杏仁眼。
手裡抱著一個小女孩,模樣是陳美含的樣子。
頭上插著兩朵小小的雛菊,很可愛。
“你媽媽好溫柔!”劉彤彤輕聲道。
“溫柔也沒用。”陳美含有些難受。
劉彤彤察覺到陳美含臉上細微的神色,關心道:“發生什麼了?”
陳美含本來是不想說的,但今天看到了校門口的於金霞。
讓她想到了去世的母親。
她將屋門嚴絲合縫,緩緩開口:“我的媽媽是生生被氣出病的。”
“啊?怎麼回事?”劉彤彤驚訝。
陳美含低垂著眉眼,看著相片中溫柔的媽媽說道:“我爸那時候事業剛起步,然後媽媽懷上了我,爸爸就說要好好掙錢給我們母女。”
“然後呢?”
陳美含接著說道:“然後常常夜不歸宿,也不管我媽帶我困難,他每天都有很多的應酬,有時候回家媽媽說身上還會有莫名的香水味道。我媽有一次聽見他跟女人在陽臺打電話曖昧不明,上去盤問,結果我爸就濃顏大怒,虛張聲勢的說‘這是甲方要籤合同的,你別壞我好事’之類的話。”
劉彤彤眼睛跨到下巴,三觀迸裂的說道:“這麼離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