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哥，不是說吃席嘛？老朱也太摳了吧！就這幾個破果子也叫宴請啊？”

明已看著面前食案上瓜果點心，對著朱棡數落老朱。

“小弟，別急啊！宴席還沒開始呢，使臣獻禮結束才會開宴！”

朱棡笑著解釋了一句，明已以往年節入宮都是前往坤寧宮。等晚宴開始，才會跟著馬皇后前往正殿。

今年大明覆滅北元政權，宣威四海。海外諸國紛紛歸附。千邦進貢，萬國來朝。這一盛況，老朱自然的設宴顯擺一番。

場上高麗歌舞結束，禮部員外郎入場充當司儀，對著高臺拱手作揖

“啟稟聖上，蘇祿國使臣覲見！”

老朱沒有出聲拒絕，王德碎步前行幾步，替老朱代言

“宣蘇祿國使臣覲見！”

“蘇祿下臣參拜天朝大皇帝陛下！屬國蘇祿我王敬祝大明皇帝萬壽無疆，皇后娘娘鳳體安康，太子殿下千歲平安。

特獻香料千斤，紅珊瑚一箱，珍珠百粒，寶石百顆……”

蘇祿使臣上前跪拜行禮，身後使團屬眾亦是跪封大禮。

老朱對他們的貢品興趣缺缺，揮揮手，王德便將其打發走了。

若是以前，老朱定然歡喜，也會當面賞賜一番。可惜商會經略南洋，蘇祿便成了大明的香料群島，他們若獻之物不再稀奇。

蘇祿獻禮結束，琉球，爪哇，安南，占城，悖泥等國紛紛覲見獻禮。有特產獻特產，沒有特產獻動物，沒有動物就獻人。

貢品五花八門，孛尼獻五百崑崙奴，滿刺加甚至將商會售賣的鑽石用來進貢。老朱遇到感興趣的也會當眾賞賜一番！

身毒國進獻波斯美女，老朱便當眾賞賜了一對玉璧，玻璃寶瓶子一樽。

萬國來朝提前到來，讓明已也備受震撼。尤其是老朱那愛搭不理的樣子與使臣諂媚的模樣讓明已暗爽不已，這些小國家在後世可沒少作死添亂！

【這才是大國風範啊！】

南洋諸國來朝，得益於皇家商會縱橫四海，麒麟軍在南洋更是兇威顯赫。

一旦有海盜劫掠大明商船，麒麟軍清剿海盜後，還會向就近國家索要賠償，霸道至極！他們只能得捏鼻子認栽，誰也不想成為第二個南掌！

舟師遠征倭島證明了大明不僅陸戰無雙，海上亦是無敵之姿。南洋也在大明刀鋒之下。

商會經略南洋的效果，遠比鄭和來回跑要強上許多！畢竟商會可不會花光大明積蓄，漂洋過海來看你！

明已對番邦的貢品沒什麼興趣，對異族女子的歌舞也沒有興趣。認真的看著番邦使臣進貢儀式，對他們進貢的意義無比在意！

“嗯？烏香？這玩意兒怎麼這麼耳熟呢？”

明已聽到暹羅使臣進貢烏香，嘀咕了一會兒，猛得一拍桌子站了起來，驚呼一聲

“我草！鴉片啊！”

明已的動作成了眾人的焦點，紛紛向他投來疑惑目光。老朱面露不悅，瞪著明已。

“小弟，怎麼了？快坐下！”

朱棡見老朱看了過來，連忙出聲提醒。明已沒理會朱棡，快步朝使臣跑去。想確認一下是不是鴉片！

他深知鴉片的危害！甚至可以說是鴉片開啟了中國近代的屈辱史！

來到使臣身旁，明已從箱子裡拿出一塊黑糊糊的東西，一股刺鼻的異香撲面而來。心中便已確認是鴉片無疑！

“這是什麼？！誰讓你送來的？你大爺的！”

明已瞬間暴怒，拿著鴉片走到使臣的面前厲聲質問！憤怒的踹翻了跪在地上的使臣！將手中的鴉片砸在了使臣面頰之上！

衛戍兩旁的錦衣衛紛紛拔刀，快步上前將暹羅使團圍了起來。兩名錦衣衛也將使臣架了起來！

百官紛紛起身看向明已，其餘外邦使團佇立瑟瑟發抖，不敢異動，兩側的錦衣衛抽刀而立，虎視眈眈。

明已之所以憤怒，是因為鴉片不僅害了大明，更是險些打斷了華夏脊樑！

鴉片，讓大明士兵淪落成雙槍兵！清軍才能打出滿萬不可敵的威名。西方也是從中看到商機！為此不惜用槍炮轟開國門。

槍炮征服不了華夏，鴉片卻能奴役民族！鴉片盛行讓華夏揹負東亞病夫的恥辱！

在大明，有什麼比倭寇還讓明已憎恨的？那隻能是鴉片！

“大人恕罪…”

使臣顫巍巍的求饒，架著他的錦衣衛順手就是一個巴掌張嘴！

“王爺乃是大明明王殿下！番蠻安敢無禮？”

“說吧！誰讓你送來的！”

明已對稱呼不怎麼在意，使臣連忙賠罪後，才講述了緣由。

罌粟在古代有著藥用價值，還有一個動聽的名字，藕賓。鴉片也被稱為阿芙蓉。

可以治療洩痢、痰喘、久咳、小腸氣、膀胱氣、血崩、血不止等二十多種疾病。

除此外，還有著澀丈夫精氣的說法，俗稱房中術。暹羅國王為老朱的三千佳麗著想，因此才會進貢此物。

聽完使臣的解釋，明已怒氣消散不少。但心中仍舊擔憂。

皇帝的喜好，必然帶動王公貴族的效仿，需求的增加，必然導致物價上漲。

有需求就有市場，商人們必然也會拓展渠道來逐利。何況這種東西還是上癮的毒品！很容易在民間興起吸食鴉片的熱潮。

明已知道在萬曆年間鴉片進口稅還成為了朝廷的一項重要收入！鴉片也是發展為直接食用，或者泡茶喝。明末清初鴉片才被當煙吸。

看著眼前瑟瑟發抖的使臣，好心辦壞事。出聲讓人將他放開。

“把他放開吧！這東西大明不收，你們帶回去吧！替我帶句話給你國王，若是再敢向大明兜售輸送此物！本王必親率大軍造訪，亡國滅種！”

明已威脅了使臣了一句，轉身朝自已位置走去。他可不會管老朱的什麼不徵之國。

暹羅原為阿瑜陀耶王國。洪武二年，老朱制定皇明祖訓，告誡後世子孫不可恃強凌弱，傷及無辜。有十五個國家被列為“不徵之國”，其中就包括阿瑜陀耶王國。

阿瑜陀耶國王比較懂事，經常給老朱送大象。甚至讓自已的兒子昭祿群膺親自去朝貢。

老朱好面，便賜給了阿瑜陀耶國王暹羅國王印，從此阿瑜陀耶就叫暹羅了。

明已回到位置坐好，心中思索著如何杜絕鴉片。人都是有好奇心的，一旦沾染就難以擺脫。

堵不如疏，想讓世人明白鴉片的危害就得讓他們看見一個樣例才能警醒世人！

“豬哥，倭寇使臣在哪呢？”

“沒看見，應是在後面吧！”

獻禮儀式繼續，只是百官的目光多是盯著明已。番邦使臣更是小心翼翼，恭敬無比。

老朱見明已若無其事的和朱棡閒聊了起來，沒有來向自已解釋的意思！

“雄英，把那混賬給咱叫來！”

朱雄英答應一聲快步來到明已身旁，笑著說道

“混賬叔叔，爺爺叫你過去。”

明已瞪了朱雄英一眼，他剛剛一直在思索鴉片的事情，忘了去給老朱說明緣由了。畢竟因他的衝動的確打亂了獻禮流程。

百官將他目送到老朱面前，老朱瞪著明已等著他解釋。明已將鴉片的危害給老朱講述一遍，氣的老朱當場就想斬殺暹羅使團。

好在有明已和馬皇后勸說，老朱方才作罷。畢竟人家也是一番好意，並不知情。

因鴉片的出現，老朱對貢品也沒了興趣。看什麼都有種總有刁民想害朕的感覺。

後續的番邦使臣因此，也無人獲得到老朱的賞賜。

覲見獻禮結束，晚宴開始。朝廷重臣，王侯公卿伴隨老朱入殿。餘者皆在殿外入座！

殿內張燈結綵，珍饈美饌琳琅滿目，瀰漫著濃郁的香氣。

宴會開始，樂師奏起悠揚的古樂，舞姬翩翩起舞。群臣們向老朱和馬皇后敬酒，恭祝新年，表達敬意和忠誠。

老朱則微笑著向群臣詢問政事，徐達等人知道老朱是想喝酒了。恭敬地回應著老朱的問題。

馬皇后接受百官的恭賀後，便起身離去，路過明已身旁時，輕聲囑咐了幾句。

馬皇后一走，氛圍瞬間歡樂起來，老朱大袖一揮，爽朗的說道，

“天德，湯瘸子，百室，來！與咱同桌！”

“臣遵旨！”

“遵什麼旨？今兒個沒有皇上！當咱是吳王府的朱將軍便是！快來，咱可是饞壞了！”

幾人沒有推辭，自覺拎著酒罈走了過去。老朱年年如此，殿內一眾勳爵大員都已經習慣了。

老朱舉杯盡，群臣傾壺飲。老朱與徐達等人共飲，朱標在一旁作陪。談笑風生，氣氛融洽。

明已也是好酒之人，將鴉片拋之腦後，和朱棡朱橚鬥起酒來。

酒是氣氛的助燃劑，幾輪推杯換盞將宴會的氣氛送上高潮。

歌舞再無人欣賞，一眾武勳陸陸續續上前給老朱敬酒，文官新貴則是遙敬老朱。

藍玉王弼等人與明已前些年鬥過酒，且北伐又有袍澤之誼。敬完老朱後便來尋明已報仇了。

“賢弟，衝鋒陷陣老哥服你！喝酒，老哥可就不服了！來，咱倆先喝上它三碗！”

藍玉將酒罈放在桌子上，豪爽的說道。無視了朱棡和朱橚的存在。朱標在，他就是直爽，朱標亡，他就是跋扈。

朱棡倒是不在意藍玉的行為，而是審視著明已。藍玉的服氣和推崇讓他想起了北伐軍報，只是他很難相信明已會是陷陣的猛將。

“呵呵，噗……”

明已呵呵一笑，模仿起了四年前的今天，藍玉等人噴酒的動作。眾人臉色一紅，往事不堪回首，就怕有人幫你回憶。

“今時不同往日，老哥非是當年吳下阿蒙！就等著今天報仇呢！咱先乾為敬！”

藍玉說完便自斟自飲，明已笑著作陪，王弼等人緊隨其後。費聚等人因奇襲王庭從而戴罪立功，受明已恩惠也是以酒報恩。

場面一度熱鬧起來，三王戰武勳的風頭引人注目，老朱和徐達等人也為之側目！

“哈哈！你們看看，這才是喝酒該有的樣子嘛！來人，送幾壇御酒過去！”

老朱生出豔羨之情，甚至都想加入其中，覺得徐達湯和等人太過謹慎。他口中的御酒便是蒸餾酒，和四海鄰販賣的男兒血同源同宗！

徐達也羨慕藍玉等人可以痛快的飲酒作樂。同殿不同命，藍玉喝的是酒，他們喝的是人情世故，舉杯都得注意高度，又如何能做到酣暢淋漓呢！

一生大笑能幾回，斗酒相逢須醉倒。

老朱命人送來蒸餾酒後，不消片刻，朱橚便倒在了桌案上昏昏欲睡。緊接著，朱棡也倒了下去。

藍玉也是一手扶著王弼，一手捶著自已腦袋。

“這特娘啥酒啊？咋往腦袋鑽呢？你們先喝著，咱先緩緩！”

“緩個屁！三杯美酒一下肚，保你瀟灑有風度！”

明已將藍玉抓了過來，一眾武勳就數他最嘚瑟。別人多少會顧忌朱棡王爺身份。他是除了老朱和朱標，誰都敢頂兩句的選手。

“賢弟，小王爺！末將不要風度…”

“不行，你可是國公爺啊！人生得意須盡歡，端起這碗咱就幹！來。”

明已將碗遞到藍玉嘴邊，藍玉迷迷糊糊被灌了一碗黃酒。身子一軟，倒了下去！

“還有誰！！！”

蒸餾酒讓明已也有些上頭，衝著一眾武將大喊一聲，囂張至極。

王弼等人紛紛低頭，實在是御酒難喝，一碗御酒配黃酒，神仙來了也低頭啊。

御酒度數太高，他們不適應。蒸餾酒在元朝時期便已經出現，名為阿刺古的燒酒便有四十度左右，最高能做到六十度。

高度酒迎合不了中原口味，大家都適應了十到二十度左右的米酒和黃酒。且糧食稀缺，因此高度酒並未得到發展。

古人或許不好酒，可能只是喜歡喝酒味飲料。若是白話文未能普及，夏季的夜市，興許能湧現出許多踏箱詩人。

“小兔崽子！咱來！”

老朱聽到明已的聲音，見明已欠揍的模樣和武將低頭的樣子，便提著酒罈，大馬金刀的走了過來。

“算了，娘讓我盯著你少喝點。要是把你灌醉了，一會兒誰出去講話啊？”

今年與以往伴駕守歲不同的是，殿外有番邦使臣和各部屬官。老朱得出去講兩句，他不發話，無人敢離開。

只是明已的話更像是火上澆油。老朱怒道

“標兒，出去將人轟走！來，兔崽子！咱倒要看看誰灌醉誰！”

老朱將事情交給常務副皇帝后，將酒罈撴在了桌子上，坐了下來。躺桌上睡覺的朱棡兩兄弟酒意瞬間醒了大半。

“呵呵，行。來，老朱，我敬你一杯，祝你新年快樂。”

明已舉杯一飲而盡。老朱在別人眼裡是皇帝，在明已眼中只是朱重八，亦師亦友！

他在大明的生活幾乎沒什麼樂趣，不羨嬌妻，不圖功名，不貪錢財。

沒有慾望生活，如一灘死水。難得能和一個有意思的人飲酒，樂意之至。

“來！”

老朱化身朱將軍，豪氣干雲。大明天花板與大明物外人的酒局旁人無法插足。

明已來了興致，將馬皇后的話拋之腦後，勸酒的小詞一套接一套。

什麼火車快不快全靠皇帝帶，皇帝喝酒要帶頭。酒杯舉，鵬程萬里。酒杯碰黃金亂蹦……

諸如此類，後世的勸酒詞灌得老朱暈頭轉向。老朱本就是好酒之人，配上明已世事無憂的性子，兩人都很盡興。

最終還是朱標請來了馬皇后的懿旨將明已領走，這場鬧劇方才結束。群臣也紛紛離去…

湯和在午門等了許久，明已才被朱標攙扶著送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