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達如今的身份和年紀，不容他深入草原犯險。

徐達於洪武十八年逝世，五年的時間，大明也不可能以傾國之力圓一個人的夢。

經略東北，融納草原都需要時間。東北富裕，草原歸心都不是一件易事。

明己破獲王庭，慶功宴上心情愉悅，也沒多想，隨口說道。

“徐叔，想要草原納入王化，肯定還會用兵。你坐鎮北平，機會不有的是嘛！”

“呵呵，小王爺有所不知，老夫這身體早已二豎為虐。在軍中也常有力所不逮之處。

如今北元覆滅，老夫心願已了，也可安心回京養病了。哎～，此生是去不了了。”

徐達平靜的說道，絲毫沒有尸居餘氣的樣子，像是在說別人一般。倒是有幾分遺憾的味道。

“徐叔，你紅光滿面的，也不像生病的樣子啊！想撂挑子啊？裝病辭官？這招不錯！回頭我也試試……”

“大孫，不可胡鬧！”

湯和出聲制止了明己，扭頭看向了徐達繼續說道

“天德，上位念舊。怕是不捨讓你致仕。咱們可別薄了上位的恩德啊！”

“老哥哥，弟又何嘗不知上位的情誼，只是弟弟這身體不爭氣啊！早年的戰陣之傷，如今已是沉痾難返。有負皇恩啊！”

“戴御醫可曾瞧過？”

“上位念舊，只是背癰非藥石可醫，戴御醫也是束手無策，只能調養，老哥哥不必掛懷……”

……

聽著兩人吹捧老朱，明己不屑一顧。戴御醫明己有些印象，戴原禮，師從朱丹溪，明初名醫。

聽兩人談話，明己也聽出了話裡的意思。背癰是小事，更多的則是擔心兔死狗烹。

他們一身功勳，大明沒了外患，他們的存在便是朝堂的阻礙。早退早死還能保全名聲，護家人無恙。等皇帝下手，名聲全無不說，還得禍及家人。

大功如同大災，功高震主必然引起皇帝忌憚。尤其是洪武一朝，徐達若是長壽，藍玉案可能會被徐達案所替。

他們有能力另立山頭便是原罪，老朱為了朱皇大明得以延續，揮刀可從不會遲疑。

“徐叔，這病我應該可以治！”

明己沉思了一會兒，出聲說道。徐達與湯和同時看向了明己。

“背癰不是什麼大問題！毛囊組織急性膿腫感染而已！你先讓我看看…”

“有勞小王爺了。”

明己說著便起身走向了徐達，掀起裡衣檢視了起來。

徐達背上有一片蜂窩狀的硬化紅腫，應是鎧甲磨破了膿包，引起的擴散。

癰病在後世算不上什麼大病，初期隨便一支軟膏就能搞定。

在這卻是難以醫治，主要是缺乏抗生素和消毒殺菌的藥物，從而引起併發症，膿毒血癥取人性命。

“不算太嚴重！徐叔，這幾日你就別穿盔甲了。裡衣也要常換，保持清潔乾爽！

回京後，讓朱橚給你開刀引流處理一下。使用一些大蒜素和青黴素就沒事了！先用酒精清洗清洗！回頭我讓虎子給你送來。”

明己看完後聲說道。癰並不能直接致死，只要處理得當，防止惡化就行。

“多謝王爺！”

徐達起身感激的對著明己一拜，發作時全身疼痛可是將他折磨夠嗆。

“徐叔，快起來，我可受不起。對了，飲食也得吃清淡一點。聽說你喜歡吃燒鵝，那玩意兒可是發物，你可得管住嘴。否則真就藥石無醫了。”

明己想到老朱賜鵝的說法，又出聲提醒了一下。

“有勞王爺費心，徐某記住了。”

徐達拱手一禮，誠心致謝。明己重新入座後，看著徐達愣神。心裡想著或許老朱不希望看到一個健康的徐達。

“小王爺，怎麼了？”

徐達見明己盯著自己看，出聲問道。

“哦，沒事！”

明己回過神隨口應付了一句。徐達和湯和的顧慮，明己看出來了，只是他也沒什麼辦法。

他們的擔憂歸根結底還是出在家天下的制度上。無解！

劉邦上位第一件事就是揮刀。太宗皇帝能善待功臣，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年輕且能力強，壓根不怕！

老朱能力強能壓服眾人，畢竟年紀大了。朱標早逝，玩火小子能力問號，老朱不帶走一波，怕是不能瞑目！

如今大明解決了北元，徐達等人的危機感也就來了。明己看著徐達，都有些懷疑，史上徐達主張北伐是不是出於自保的手段了。

徐達和明己不說話，湯和像個老好人似的只顧吃東西。他倒是沒多少顧忌，看出了老朱對明己的安排。

有明己在，湯府至少三代無憂！徐達自然也不可能專程來吃一口馬肉，湯和沒有提醒明己，明己不涉棋局，通透無比。相信明己自己能看出來了。

明己倒是看出來了，只是沒什麼好辦法。扭頭看了看藍玉等人，心中也隱隱替他們擔憂，不想看到他們有一天也為老朱殉葬。

“徐叔，馬肉你還是別吃了！對身體不好。”

“好，聽小王爺的！”

明己出聲提醒欲要吃肉的徐達，徐達老實的放下了箸子笑著答應一聲。

“徐叔，爺爺。你們吃！藍玉好像在飲酒，我去教育教育他！”

老四應是陪老朱用膳了，明己獨自坐在兩位大佬身邊，不說話的氛圍有些壓抑。明己有些不習慣，尋個藉口便離開了。

徐達看著明己離去，笑了笑對著湯和說道：

“老哥哥，小王爺可有婚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