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天府衙署離明王府不遠，王佐接到通知第一時間便來到了王府。
“見過王爺！”
王佐和李雲舟來到花園，齊聲見禮。明己回京，他倆便想前來彙報工作。畢竟明己還是他們的頂頭上司。
奈何龍驤衛守著大門，無法靠近。京中這兩日氣氛壓抑，此刻見到明己，兩人倒是心安不少。
“王哥，李大人，好久不見啊！都自己人，就別客氣了！快坐，你們還好吧？”
明己熱情的招呼兩人入座，他能清閒度日，算是仰仗兩位大人之功。
“多謝王爺！”
兩人入座後，彼此對視了一眼，似乎有話要講。也知道明己是從管事的人，見他們來應是有事吩咐，默契的等著明己開口。
“你倆有事？有話就說唄。”
明己看到兩人的小動作，出聲詢問。李雲舟看向王佐。王佐笑著說道
“沒事，沒事！下官是想給王爺彙報衙署今年的工作。今年各縣考功皆屬甲上，京郊引進了許多鎮江工廠，秋稅也已徵收完畢，商稅翻了四倍，共計……”
“行了，王哥。這事你們負責就行。不用跟我說，我相信你們。好好幹！府尹這個位置遲早是你們的！”
王佐並不想吃明己畫的大餅，他現在和府尹沒啥區別。且有明己坐鎮，他們的日子也好過許多。
若是真讓他獨掌應天府，怕是日子遠沒少尹舒服，京中水不是一般的深。
“王爺可是有事要吩咐我等？”
王佐見明己對府衙的事情沒興趣，出聲轉移了話題。
“對，找你們來，的確有事。出征不久，京城便流傳著關於金丹的流言。你們有沒有印象？”
明己出聲問道，王佐和李雲舟回憶了片刻，李雲舟出聲說道
“王爺，似是五月中旬，京中開始盛傳金丹有補氣益身，延年益壽的功效。好像是在西市流傳開的！敢問王爺，是否和這兩日有關？”
李雲舟有些擔心，不敢直言皇宮。若皇宮封禁真與流言有關，應天府也難逃其責。
“嗯，有人謀害皇孫。”
明己沒什麼顧忌，直言告訴了兩人。
“多謝王爺告…，啊？謀害皇……”
李雲舟反應過來，嚇得坐到了地上。王佐也是身子一軟，冷汗直淋。老朱追責，他倆治理京師有不察之責，怕是詔獄都不用去了。
明己身為主官，雖不在京，也有連帶責任。也得幸於明己是府尹，老朱沒想過追責明己，應天府衙也因此逃過一劫。
“你們慌什麼？”
明己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說道，他壓根沒有擔責的自覺。等兩人忐忑的坐好後，才繼續說道
“叫你們來，是讓你們去查查這股風是從哪張口吹出來的！衙役天天在街上，應該有些印象，把人找出來。”
“是！王爺放心！下官就是掘地三尺，也要將人揪出來！”
兩人起身拱手，堅決的說道。心裡恨死瞎傳流言的人，讓他倆不知不覺走了一趟鬼門關。
“嗯，時間有些久了，怕是不好找。想想辦法！西市繁華，你們找商會的夥計打聽打聽。
對了，這事不能洩露出去，畢竟有關皇家名聲。傳出去，我也保不住你們。”
明己提醒了一下兩人。老朱沒發話，他倆傳出去，錦衣衛就該上門了。之所以告訴他倆也是想讓兩人重視。
“是，下官謹記！”
明己倒是多慮了，兩人比他清楚事情的嚴重性，不會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
“嗯，吃一塹長一智，回去後，多留意一下市井流言。造謠生事，蠱惑人心，宣揚長生仙術，宣傳偽神的都給我抓起來，讓豬哥帶去修鐵路！”
民智未開，明己為了防止有人步入後塵，直接讓官府幹預。只是這道告示一出，他將會被人惦記上。
“是，王爺。擺攤算卦的也抓嗎？”
兩人點頭答應，王佐輕聲問道。畢竟算命也算是忽悠人。
“你能不能動動腦子？人家就是混口飯吃，抓起來幹嘛？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只要不煽動人心，聚眾鬧事，就不用管。要是他們也弄出什麼始皇死而地分的神蹟，就給我抓起來。”
明己沒好氣的說道，王佐連聲答應。明己做事總是想一出是一出，王佐也是想問明白一些。
“標下見過王爺，見過王大人，李大人。”
三人正聊著，毛驤跟著虎子走了進來，主動見禮。明己讓虎子拿著老朱的令牌去找他，他不敢推辭，顧不上伺候寂空大師，趕緊跑了過來。
“見過毛指揮使。”
王佐和李雲舟不敢在這個特務頭子面前託大，立馬起身回禮。平日，毛驤都不帶理他們的，他們也不想碰見毛驤。
“見過毛大人！”
明己也跟著起身拱手一禮，毛驤連忙側身躲開，腰彎得更低了。
“王爺不可，標下不敢承王爺之禮。”
“毛大人，這回不跑了啊？”
明己笑著開起來了玩笑，毛驤憋屈至極，錦衣衛安插人手是職責所在，他也沒辦法。有些委屈的說道
“王爺恕罪！之前有得罪之處，還請王爺雅量，切勿怪罪。”
“好了，毛大人，給你開個玩笑。你別當真，快請入座，你看本王多好客。”
“標下不敢，王爺若是得閒再臨錦衣衛，標下必掃榻相迎。”
毛驤沒有落座，明己因為商稅洩密去錦衣衛找過他，他躲了起來，實在是明己無理的要求讓他為難。
“好了，坐下吧。總不能大家都站著吧？”
明己笑著說道，只是給毛驤開玩笑而已，當初也只是閒著無聊，並未放在心上。
毛驤道謝後落座，明己對府衙的事不感興趣，也沒啥事要交代王佐兩人的。便出聲將兩人打發走了。
兩人走後，明己知道毛驤肯定已經審過寂空了，出聲問道。
“毛哥，老和尚說什麼了嗎？”
“回王爺，老和尚未曾交代什麼，標下看得出，他是真不知情。”
毛驤有些忌憚明己，但作為特務頭子，也瞭解明己的性子。沒計較稱呼，如實的告訴了明己。
毛驤認為寂空不知情，那他十有八九是真不知情。
“嗯，我估計也是，頂多算是一顆棋子，被人利用罷了，沒事就把他放了吧。”
明己點點頭說道。涉及皇孫，毛驤不敢放人。哪怕他是無辜，為了維護皇家聲譽，老和尚也走不出詔獄。
“王爺，恕標下不能聽命，放人還需皇爺聖裁！”
“這個也不行？”
明己將聖旨令拿了出來，對著毛驤比劃著說道。
毛驤看著聖旨令犯難，行肯定行，但他也知道老朱心裡是不會放人的。雖然有名義放人，可在老朱心裡就減分了。
心裡嘀咕著，見到明己準沒好事。嘴上卻是說道
“行是行！只是皇爺那邊……”
“算了，不為難你。你回去請示老朱吧。順便帶句話，方外之人，修口業。”
明己淡淡的說道，老和尚能不能活就看佛祖給不給力了。
“是，王爺！”
毛驤將明己的話記在了心裡，起了交好明己的心思。清楚他這個位置風光無比，也是拿命換的。知道太多，沒有善終的可能。此刻，在明己身上看見了一絲曙光。
“好了，金丹的事估計也查不出什麼，你們找一下道衍和尚。把他帶回來，他若不來，就將他從佛祖身邊帶回來！”
明己不會拿大明去賭，危險扼殺在萌芽之中才算安全。
“標下領命！”
毛驤不知道明己為何懷疑道衍，但還是拱手領命。
“好了，你盡力就是了。毛哥，問你個事唄，湯府有多少錦衣衛啊？”
明己轉移了話題，毛驤低頭沉默回應。見毛驤不回答又出聲問道
“那我這有你的人嗎？”
“說話啊，要不把你們寫我的日記拿給我看看唄？”
毛驤極度無語，湯府的確安插了人手。明王府人少的可憐，就是想放人也送不進來。
“王府無繡衣！”
毛驤也想交好明己，壓低聲音說道。
“毛哥，你立場不堅定，經不起考驗啊！謝了，我就喜歡你這種經不住考驗的幹部！”
明己笑著說道，監視百官的細作在漢朝被稱為繡衣使者。毛驤的意思是王府沒有細作，賣明己一個好。
“王爺客氣了”
“老四和朱哥府上應該有你的人吧？他們信佛嗎？”
明己再度開口，實權藩王府中不會沒有錦衣衛，他們有著監視和保護的作用。
毛驤再度沉默，冷汗涔涔。能做錦衣衛指揮使，他自然不傻。不敢亂說話，這也不是他能議論的。
若是旁人，他早就抓回詔獄了。明己一向膽大，給他扣一個構陷皇子的罪名，老朱怕是反手就給錦衣衛戴一頂離間的罪名。
“你別想那麼複雜！我就是單純的問問！你讓人多留意一下，他們見過的僧人就是了！”
明己見他頭腦冷汗，直接出聲說道。後世記載，道衍和老四第一次見面是馬皇后仙逝。
老朱給諸王分配高僧回藩地誦經。道衍對老四直言選他，附贈一頂白帽子。
在這個時空，明己不會賭，他接觸的老四，至少現在還幹不出迫害至親的事。
“是！王爺！標下記住了！”
“這事先不要告訴老朱，就算查出了什麼，也別告訴老朱！”
明己出聲說道。毛驤沉默了，他端的是老朱的碗。明己知道他在糾結什麼，繼續說道
“毛哥，你是聰明人！忠心固然好，愚忠可就不好了。若真有什麼，老朱為難？你能落得了好？
實話跟你說吧，我敢保證，雄英的事和親王無關！我讓你留意就是為了杜絕有人拉他們下水！
啥事沒有，監視…不對，是保護親王，你上報是不是給老朱添堵？
不保護，被人拉下水。錦衣衛辦事不力，你是不是得背鍋？只需加強一下保護工作，不就皆大歡喜了嗎？真正的忠心是做出來的，不是請示出來的！
所以啊，有些事可以做，不用說！幹你們這行，要學會默默付出，做無名英雄！不是還有這玩意兒嘛？你跟它彙報也不算欺君！”
明己一番忽悠，掏出了聖旨令在手中拋了拋。他只是不想讓老朱和皇子之間產生隔閡。若是道衍提前忽悠老四，由他出手料理，好過老朱出手。
“標下謹遵王令！”
毛驤看了看一旁的虎子。還是起身，俯首行禮領命。明己所言不虛，這活不好乾。不上報才是皆大歡喜，也是為老朱著想，同時也是給自己留路。
“毛哥，你別鬧。你是天子親軍，遵什麼王令？你是聽它的！”
明己晃了晃手中的令牌，毛驤難得笑了一下，再度對著令牌行禮說道。
“標下遵旨！”
“嗯？怎麼感覺怪怪的，算了，你沒事就回去吧，把道衍放心上！”
毛驤雖是對著令牌行禮，也讓明己不太適應。
“標下謹記，王爺。標下告退！”
毛驤拱手退了出去，明己看著他逐漸消失的身影，感慨了一句。
“有時候太聰明不是好事！”
“少爺，聰明不好嗎？”
虎子在一旁出聲說道，明己做什麼從不避諱虎子。認真的打量了一下虎子，才說道。
“好！不好只能證明他還不夠聰明！”
“毛大人不夠聰明嗎？”
“聰明反被聰明誤，虎哥，其實他還沒你聰明呢！”
毛驤和二虎同屬老朱的貼身親信，都替老朱幹了不少事，也知道許多秘辛。他日，若有一人生還，那人必定會是二虎。
王府重歸寧靜，明己走到花園的吊床旁，開啟了躺平生活。
“小桃，一壺雲霧。”
半天不見小桃出來，明己才記起家裡還有一個皇孫殿下。
“虎哥，雄英跑哪去了？”
“去後院了。”
“哦～，你這段時間不用守著我，替我看著他，畢竟這小崽子挺值錢的。”
“少爺，花煒跟著呢。”
在虎子眼裡，皇孫沒有少爺重要。明己聽到虎子提及華煒，想到家門口還圍著近百龍驤衛。將金牌扔給了虎子說道
“虎哥，去讓門口的人，哪來的回哪去，不知道的還以為少爺我犯事了！回頭，讓王威挑幾個機靈的兄弟過來。”
虎子點頭拿著金牌走了出去。龍驤衛太扎眼，若真有人行刺，他們的作用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且麒麟軍的能力遠勝龍驤衛，足以勝任安保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