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千里路雲和月，長江水不可斷絕
轉眼間，十天時間隨長江而逝。原本定的五日後出發。因沈秀帶回來的東西實在太多了。卸貨就用了五天時間。還是晝夜不歇。
九月近半。江水好似被定住一般。江面上佈滿了樓船，烏艚船，海鷗船，海鰍船等船隻。
麒麟軍已經登船了。郭英站在港口。明己看著郭英。
“郭將軍，儘量把他們都帶回來！沿海岸線行駛會安全許多。”
“末將領命，請將軍放心！”
“好了，出發吧。到通州帶上沈家的商船。”
郭英領命後，轉身上了旗船。
“少爺，虎子走了。你可別亂跑啊。不然老爺會拔了虎子皮的。王五。照顧好少爺。少爺掉根頭髮，回來老子弄……”
“趕緊滾！廢話真多。出去別丟了少爺的臉。”
明己踹了虎子一腳。把他攆上了船。虎子還在揮手唸叨…
江水再次傳來流動的聲音，江面上也只能看見幾點船尾的火光。
為了避免引起百姓恐慌。只能晚上出發了。
直到斑駁的火光也消失不見。明己才帶著王五回府。明己心裡還是有些擔憂虎子這個憨貨的。
這一夜，很短。
小青已經準備好了早餐。沒有虎子叫自己吃早飯。明己一時還有點不太適應。傻笑了一聲，便去吃早餐了。
“小弟。三哥先走了。你保重。誰要是欺負你了。三哥回來再收拾他。你們要照顧好小弟。本王去立個功就回來……”
朱棡早飯也不吃了，說完就向府外跑去。
原本他帶著兩個連隊在各縣轉悠。麒麟軍接到軍令，全軍歸營。朱棡也跟著回來了。聽說要出去滅個國。可把他激動壞了。
這些天，他那把裝飾用的刀，每天早上被他揮舞的呼呼作響。常升也是如此。
明己是不可能放他出去的。倒不是顧忌身份。而是這貨心氣高，遠征海外。沒人壓的住他。容易胡來。
昨晚，讓他和常升試了一壺男兒血。讓兩人在夢裡跟著麒麟軍一同出發了。
明己吃過早飯，繼續去書院誤人子弟了。
朱棡兩人跑到碼頭
“常升，你確定是今天出發？”
“是今天。王威親口告訴我的。”
“那怎麼一艘船都沒有？”
“殿下，那不是船嗎？”
朱棡順著看了過去。心道，要不是從小玩到大。本王非宰了你不可！
“我特碼說的是戰船！海船！不是漁船！”
“哦，殿下。會不會是走陸路奔通州。由通州出海？”
朱棡聽完轉頭就奔軍營跑，還真有可能。大軍出動，封禁水路不太可能。走陸路倒是有可能。
兩人跑到軍營，直接無視了門口的崗哨。衝進了軍營。校場上空無一人。
朱棡有些不甘心，又去了營房。連踹了幾個空房，終於碰到人了
“人呢？”
“殿下？什麼人？”
“其他人呢？”
“回稟殿下，昨夜全軍就出營了。”
一個小兵，忙從床上起來行禮回答。軍營現在就剩他們守衛火器院的兩個連隊了。剛換班回來睡覺。
朱棡聽完有些發愣，不死心的問道
“走的水路還是陸路？”
“水路”
朱棡好像魂丟了，好半天才悻悻的走了出來。
“走了～”
“走了？殿下，走，咱們快馬定能追上。”
“水路！怎麼追？誰特碼讓你昨晚非喝什麼壯行酒的？”
常升小聲嘀咕，
“不是你提議的嘛。讓你別喝，你還要揍我。”
“你嘀咕什麼呢？”
“沒什麼，殿下。那現在該怎麼辦？”
朱棡這會兒真想揍常升了。捏了捏拳頭。也不廢話了。氣憤的向侯府走去
明己在書院裡待了一天。帶著湯圓回了侯府。
小青等人看到明己回府後，長舒了一口氣。
明己一進府，就有兩道利箭般的目光朝自己射來。明己抬頭迎了過去。
朱棡和常升坐在院中，狠狠的盯著明己。朱棡的眼睛都有些紅了。
明己不以為意，假裝沒看見。
“小青，可以開飯了嗎？湯圓都快餓成餅乾了。”
“少爺。可……”
小青話還沒說完，便被朱棡怒吼打斷了
“小弟，你不給本王一個說法嗎？”
明己被吼的一愣。好傢伙，本王都出來了。這是真生氣了。朱棡性子暴躁。除非以暴制暴。講道理行不通的。
明己直接無視他了。拉著同樣愣神的湯圓向飯桌走去
“湯明己！！！”
明己回過頭。你爹我都不怕，還能被你嚇住？淡淡的說道
“侯府我最大！小王同學。誰在侯府稱王就給我打出去！”
明己看王五愣神的樣子。還是虎哥好啊。虎哥在的話。朱棡怕是已經被提起來了
明己帶著湯圓坐在桌上
“開飯！”
幾人開始吃飯。都不敢喘氣。只有明己毫不在乎。
朱棡愣了半天，見明己沒有理會自己的意思。堅持了一會兒，忍不住了
“小弟～，三哥不該吼你。這也怪你不通知三哥”
“怎麼沒通知你！虎哥叫你幾次都叫不醒。自己喝醉了能怪誰？”
小青差點沒憋住笑，少爺，你還真是理直氣壯的說瞎話啊。
朱棡一聽愣住了。怎麼自己一點印象都沒有？錯愕了半天。才悻悻的坐了過來。
“吃飯吧。你也別生自己氣了。就算你沒喝酒。我也不會讓你去的。不怪你”
朱棡點點頭，正要吃飯，隨即反應過來了
“憑什麼？小弟你也顧忌三哥的身份？”
“你覺得可能嗎？你比老朱身份還高？”
朱棡下意識點點頭，對啊。咱爹都拿他沒辦法。不對
“那為什麼不讓我去？”
明己看了朱棡一眼，
“兩個原因。第一呢，一個不入流的國家就讓大明親王出征，丟大明的臉。你不要臉，大明得要！第二。你不通兵事。”
明己說到這，好像想起什麼了
“常升倒是可以。常大哥，你好好學學兵法。將來用的上。”
朱棡覺得明己說的有道理。自己畢竟是親王，去欺負一個小國的確有點丟份。聽到明己說第二的時候，眼睛亮了。兵法？大戰！不丟份了！
“小弟，常升就是木魚腦袋。指望他指望不上。打誰？你說。三哥幫你滅了他”
明己看了看常升，嗯，朱棡說的挺有道理的。常升適合為將。
“豬哥，你真想去？”
“去！當然去啊！小弟。打誰？”
“打個屁啊！打仗勞民傷財的。現在還不是時候。不過，豬哥。以你的性子，倒是很合適。你好好學學用兵吧。至少能帶五萬兵。將來用得上”
“真的？小弟，我現在就學！你可不能騙我！”
朱棡聽到明己的話。眼睛頓時亮了了。五萬！這才是打仗啊！學！必須學！
“嗯，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嗯，好。三哥這就去學！”
大家盯著明己，隨後又用同情的眼神看向朱棡。剛剛不就騙過你嗎？傷疤還在流血就忘記疼了？
“嗯。這事急不得。你慢慢學。眼下。鎮江沒有軍隊震懾。你作為皇子。要擔起這份責任。先從各縣衙役挑選一些人。繼續巡視吧。順便還能磨鍊一下你的帶兵之道。”
“好。本王一定能帶出一支衙役麒麟軍！”
明己忽悠完朱棡。在眾人的奇怪眼神中走進了房間
鎮江並未察覺少了一支麒麟軍。百姓只是好奇巡視的軍隊怎麼換成了衙役。
秋色無南北
鎮江的秋，碩果累累。空氣都瀰漫著豐收的喜悅。
汗水換來豐收，勤學取得知識。
百姓的臉上畫滿了幸福，麥浪翻滾。稻田垂頭。沒有惡吏豪紳的欺壓。三分田稅讓大家覺得有些不真實。等待著開鐮的訊號。
書院的學子，也做好了準備。期待著皇家大學的招生考試。魚躍龍門。進入了學院就有了爵位。科舉桂冠都沒有的待遇。各縣學子催促著開鐮的訊號。
吳琳也輕鬆了許多。吏治清明。各地的奏報均是喜報。各地的縣令也體會到人民愛戴的感覺。走兩步都是昂首挺胸。開始期待月末的會議了。大家都知道兩袖清風就不會兩手空空
只有侯府，一切如舊。東西南北風。好像都吹不進去。
京城的秋，多事之秋。秋風蕭瑟落日悲。
皇城的氣氛格外壓抑。朝堂諸公，呼吸不暢。
老朱的日子過得有些淒涼了。戰事不盡人意。漢中水患還未消退。山東陝西又傳來饑荒的訊息。去年山東大旱，今年又無收成。更無明年的糧種。
國庫又無糧賑災。老朱都已經幾天吃不下飯了。
謹身殿，老朱父子和三個監察閣老愁眉不展。老朱好像蒼老了許多。不由嘆到
“上天為何如此待我大明！善長，你可得給咱出個主意啊！”
“聖上，大明曆年欠收。百姓也無餘糧啊。無糧可徵啊”
李善長無奈的回話。心裡也有些落寞。老朱聽完這話。沉思了一會兒。心一橫。
“百姓不可欺。咱是皇帝。不能不管他們。向士族借糧！江南今年收成如何？”
“聖上，江南雖是富裕。也供養不了多地三年。臣已派人去過江南各地了。奇怪的是市面無糧，且糧價高漲不下”
劉基開口回答道。他丈量全國土地。得知災情，就派人去江南各地了。
“什麼！這群黑心王八蛋！竟敢發國難財。一群奸商，死不足惜。來人啊。讓湯和來見咱。”
王德快步跑了出去。李善長等人知道老朱這是要動刀子強徵了。眼下也沒有好辦法。算是預設老朱的做法了。
“啟稟皇上。鎮江漕運總督吳大人在殿外求見”
“不見。咱這會兒沒功夫搭理他幾條破船的事。”
老朱現在正在氣頭上。小太監退了出去，不一會又跑進來跪下說道
“啟稟皇爺，吳大人說是受小侯爺之託。”
“小侯爺？就是大侯爺咱也不…等等，讓他進來。”
老朱反應過來小侯爺不就是那個兔崽子嘛。
“微臣吳智勳叩見皇上。”
吳大人進來就發現氣氛不對，連忙大禮參拜。
“行了，你不好好守著江。怎麼跑京城來了？還給那小兔崽子做起了信使？”
吳大人嚇得不敢起身。連忙說道
“回稟聖上，微臣受小侯爺之託。運糧回京。糧資甚巨，微臣怕有閃失。顧親身押運”
“什麼？！你說運糧？甚巨？在哪？愛卿快起來。給咱說說糧是在哪？有多少”
老朱一聽是糧食。激動壞了。吳智勳心想，這波穩了。這功勞有了啊，咱這位置該挪挪了
“回聖上，本次押運糧食十船，船均三千石。小侯爺稱可運十回。共計三十萬石”
“哈哈哈，大明百姓有救了。真是咱的好兒子！真是無愧大明麒麟兒之稱。咱的太平侯沒讓咱失望。哈哈哈！傳旨，賜明己……，嗯，標兒。你說說咱賞那兔崽子點什麼好呢？”
老朱一掃愁眉，高興壞了。
“爹，怕是你給什麼，小弟都不會要的。”
“他敢！咱的賞賜他敢不要？……嗯？這兔崽子還真敢！標兒，要不咱給他封個太平公如何？不要咱就揍他！”
老朱高興壞了，都忘記身邊還有朝臣了。開始和朱標商量了起來。
“咳咳，爹～”
朱標看著老朱得意忘形的樣子。提醒道。
老朱的話讓陶安和吳智勳震驚不已。李善長和劉基早已知道明己是皇后的義子。雖然吃驚老朱的態度。但心裡有些準備。
陶安曾經收徒未果。也沒想到老朱會如此看重。
吳大人就有些麻了。同在鎮江。小侯爺十分低調。鎮江好像從沒這號人。但是大家都知道有這號人。誰都沒想到他和老朱如同父子。有些後悔自己怎麼不是鎮江知府了。
想起明己的話，他開始還覺得明己是大不敬。現在想來倒是能幫忙轉達了
“啟稟皇上，小侯爺有些話讓下官代為上奏。”
“嗯，那兔崽子說什麼了？都不會寫奏摺了？”
“回皇上，小侯爺說…說，他沒……時間…寫…寫奏摺。不是什麼大事。讓人告訴老朱……告訴皇上一聲就行。”
吳大人說完，砰的一聲就跪下了。
“行了，起來吧。那兔崽子說什麼了。你原話說給咱聽聽。”
老朱一聽就知道是明己的口氣。並不生氣。吳大人見老朱併為生氣還有些喜悅的樣子。便決定實話實話了
“回皇上，小侯爺說，老朱的日子怕是很難過。這三十萬石糧食也只能救濟一時。讓你…讓皇上你別擔心糧食的事。他會搞定的。讓皇上你該幹嘛幹嘛。說是鞏固邊防。小侯爺還說，賞賜就不要了。反正你也……不是，反正皇上也給不了好東西。他就不要了。讓微臣替他向娘娘問安，太子哥問好。不是，給太子殿下問好”
吳大人膽戰心驚的說完。甚至還改了一些，漏了一些。
“沒了？就沒向咱問安？”
老朱的反應讓吳大人有些措手不及。
“這王八蛋。咱還非要賞。王德，你帶人去鎮江給咱賞他二十大板。”
“皇爺，奴才……小侯爺有軍隊。”
王德難得的抗命了。這領命去了，怕是自己得被打回來。
“咱沒軍隊？你帶禁軍前去。咱這次非得揍這個不孝玩意兒不可！”
“爹，小弟立了如此大功。你不賞反而懲罰。有失公允。爹～”
沒人敢勸，只有朱標出聲勸道。
“咱沒說不賞。咱罰的是不孝！這是兩碼事！”
“爹，要不問問孃的意思？”
“問你娘做甚？後宮不得干政。”
老朱一愣，以孝懲罰，怕是馬皇后又要折騰自己。老朱也就沒有繼續下令了
“啟稟皇上，信國公，湯帥求見”
“快，讓鼎臣進來！”
“老臣見……”
“行了，鼎臣，不用在乎虛禮。”
老朱這會兒見到湯和，可是十分高興。你孫子幫咱大忙了。咱再讓你去揍你孫子。
“哎，鼎臣啊。你家那小子不太孝順啊。衝撞了咱妹子。咱準你兩天假去看看他。順便賞他二十大板。”
湯和一愣，朱重八，你急急忙忙叫咱過來就是讓咱去打咱大孫？
“聖上恕罪。老臣願替逆孫受過。祈求娘娘原諒，老臣定將逆孫捉拿，任憑娘娘處置”
老朱有些不爽了，湯瘸子不聽話了啊。
“你們還在這幹嘛？還有事要奏嗎？”
“微臣告退”
“微臣告退”
……
李善長等人退出來了大殿。心裡有些鄙視老朱了。
吳智勳跟著出來，又給三人見了禮，雖然心裡好奇。卻也不敢打聽。
等李善長等人走遠了後。才向宮外走去，沒辦法。他一個地方官惹不起這三個朝堂大佬。
吳智勳也不敢再皇宮久留。快步向碼頭走去。這可是進階之資。可得小心。心裡也下定了決心。回鎮江後，一定要去拜訪一下小侯爺，心道
“一定要搭上侯爺的船，這船不僅大，而且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