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見傻子媽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

“兒啊！”

發瘋似地撲向倒地的兒子，顫抖著手摸到被打的地方，一手的血，恐懼籠罩著她，哭著朝眾人求助，

“兒子，誰來救救我兒子啊？”

聲音中充滿了絕望和無助，彷彿整個世界都已經崩塌。

傻子爸眼中閃過一抹欣喜，臉上表情一轉，“兒啊！”大喊一聲撲到兒子身邊，也跟著哭喊起來。

一直在旁邊觀察的劉多多，挑了下眉，這傻子一家有點意思了。

父母的哭喊，傻子聽不見，依舊沒有動，鄧媒婆一看情況不對，小心把手伸過去，好半天才顫著身子，結結巴巴道：

“死，死，死了！”

“殺人啦！”

眾人尖叫著齊刷刷地朝王素芬看去。

王素芬被眾人的目光，嚇得兩手鬆開了手中帶血的棍子，驚慌失措地解釋道：

“不，不是我，我只是在保護我丈夫。”

她的聲音帶著明顯的顫抖，顯然被眼前的情景嚇得不輕。

李萍一把護在王素芬面前，

“這傻子有沒有死，不是你們說的算的，得醫生說的算。”

趁著這點時間，李茂朝爸遞了個眼神，對方很快領會，閉緊雙眼一動不動。

李茂指著刀，對著眾人喊道：

“我妹說得不錯，醫生說的算，再說了，我媽只是保護我爸，你們沒看到傻子把我爸打暈，已經拿刀準備砍了嗎？”

眾人這才注意到李偉一直沒動靜，旁邊還有傻子手上掉下來的刀。

這是防衛啊，就是這防衛算不算犯法？

汪主任這時站了出來，發揮他的幹部精神，朝人群發號命令，

“你們幾個通知派出所，你們幾個抬李偉，你們幾個，少了，再多出幾個人，把這傻子一起送醫院。”

於是眾人開始忙了起來。

李萍陪著李偉去了醫院，李茂大些，陪著媽去了派出所。

傻子一家去了醫院。

鄧媒婆趁著眾人在忙，悄然離去，拐彎時，還偷偷看了劉多多一眼，對方回了個邪笑，嚇得鄧媒婆脖子一縮，腳步飛快離去。

巷子裡很快便只剩下了洪梅、劉多多以及戴運傑三人。洪梅緊皺著眉頭，滿臉狐疑地說道：

“真是奇了怪了，今天到底是怎麼回事？先是汪伯伯來了，緊接著鄧媒婆居然也來了，甚至連那個傻子一家都被帶過來了。”

劉多多隻是聳了聳肩，不以為意地回答道：“誰曉得呢，也許就是個巧合吧。”

洪梅顯然並不相信這種說法，她搖了搖頭，喃喃自語道：

“這巧合來得未免太過及時了些。”

站在一旁的戴運傑心裡暗自說道：梅子，你說的及時，其實都是人為的。

汪主任的事情，是他這段時間透過各方關係才查到的，人能及時來，是他早說好的。

這邊的洪梅並沒有停止思考，她繼續提出了自已的疑問：

“還有那個鄧媒婆，平日裡給人做媒時那般小心翼翼，今天怎會如此堂而皇之地領著男方家人直接登門要人呢？實在是太不對勁了！”

面對洪梅的質疑，劉多多隨口說了一句：

“說不定是鄧媒婆良心發現！”劉多多說出這樣一句模稜兩可、似是而非的話作為回應。

戴運傑聽得嘴角一抽，他昨天可是看到劉多多跟著鄧媒婆上了同一輛公交車，劉多多回來如何他不知道，他就看到鄧媒婆回來時的那狼狽不堪樣子，比落湯雞還慘。

今天鄧媒婆的種種操作，打死他也不相信，這些跟劉多多沒關係，說不定人這是她算計來的。

洪梅這邊繼續說自已的懷疑，

“最後就是那根棍子，明明落在我們腳邊，怎麼又出現在我舅媽腳邊？”

戴運傑這回是額角在抽了，他剛才可是看得真真的，就是劉多多把棍子踢過去的，踢得賊準，剛剛好停在王素芬的手邊。

他是個好丈夫，媳婦有疑惑，他得解開，正想跟洪梅說。

劉多多一雙漂亮的大眼掃了過來，眼裡全是警告，大有你敢說，回頭就讓他後悔的架勢。

將到嘴邊的實話吞了回去，舌頭一轉，對洪梅道：

“可能是碰巧吧！”

劉多多朝戴運傑挑了下眉，算你小子識相，回頭就幫你在梅子面前說說好話吧。

戴運傑鬆了口氣，這位姑奶奶不能得罪，他很清楚自已在梅子心中的地位，若在他與劉多多之間選擇，沒有贏的機會。

說又不能說，打又打不過，好漢不吃眼前虧，乾脆躲吧，

“我去醫院打聽情況。”

說完轉身就跑了。

人一走，洪梅嘆了口氣，王素芬死活她不在乎，李萍和李茂她也不在意，唯獨李偉，她放不下，主要是對方演得太好了，演得洪梅付出了真感情。

劉多多翻了個白眼，

“怎麼的，你還想追到醫院去啊？如果我說你舅是裝 的，你舅媽不會坐牢，你信不信？”

李偉和李茂這父子間眼神的傳遞，眾人沒看到，她可看到了，好計謀啊，李偉這一暈，王素芬殺傻子的性質就變了。

從殺人很有可能變成防衛，防衛在這個年代，說不定就是幾年牢的事情，問題是傻子那邊有個傻子爸呢，這位對兒子死的反應，耐人尋味啊！

彼之砒霜，我之蜜糖。

有這麼個兒子，死了，對王素芬來說是災難，可對某些人來說，是解脫。

事情利益最大化，說不定就是賠錢了事。

李偉對王素芬還是很維護的，要不然也不會裝暈就為了給妻子減少刑罰，到時錢一交，諒解書一寫，說不定連那幾年牢都不用坐。

洪梅注意力都放在打架上了，沒注意到這些小細節，如今聽好友這麼說，生出幾分疑惑，

“多多，這話怎麼說？”

劉多多也沒瞞著，將剛才觀察一一說了出來，聽得洪梅抓著劉多多的手，

“姐妹，我到今天才知道，你原來這麼厲害啊，什麼都看得透徹。”

“你是身在其中，才看不明白，若是旁觀者，你早看出來了。”

朝不遠處的梅子家大門看去，擼了擼嘴示意。

“現在不是說這的時候，趁著這個工夫，你還是快點把你家的房契找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