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澤有意識的時候,是被街邊商店的促銷活動叫醒。
大商場裡有的時候會做活動,靠小票金額參加活動,可以換雞蛋或者是小玩具。
粗製濫造的音響和來來去去就那麼幾句詞的男人,吸引一眾上了年紀沒什麼事情做的街坊鄰居。
荊澤就站在街邊上,來來往往的人都用疑惑的目光打量著他。
荊澤不明白自已哪裡惹人注目,抬手的時候才發現自已的手裡拿著刀。
還是兩把。
荊澤被嚇了一跳。
可是接下來一個疑問在荊澤的腦子裡閃爍。
“我是誰……我在哪裡。”
荊澤喃喃自語。
思緒不斷地湧現,記憶在眼前閃滅。
從加入獵魔者協會,到第一次和惡魔交手,到越來越強,到成為雲端小隊的隊長,直到最終退役。
然後是和潮汐一起的生活,直到現在。
用了將近半個小時,這些記憶才算重新回到了他的腦子裡面。
荊澤深吸口氣。
杭城,已經是惡魔的領地。
針對認知的侵蝕無時不刻都在肆虐,抵禦不住就會被清理,成為這座城市裡的滄海一粟。
在沒有出現異常情況的時候,這些人都保持著之前的正常活動。
他們看起來和人類沒有區別,但如果出現意外。
比如讓他們發現你其實真的是個人類,那麼他們就會撕開偽裝的外衣,露出尖銳的獠牙。
荊澤猜想自已還活著的原因可能是因為潮汐。
荊澤看向街口的城市地圖,最終確定一個位置。
杭城的郊外,一個農村市集。
那裡的交通不發達,一天只有一次趕集的時間,要是超過了這個時間就買不到菜了。
沒有什麼年輕人,年輕人都在外上學或者是工作,偶爾過年的時候會坐二十塊錢的摩托車趕山路回來。
那彷彿是一個被時代前進的洪流拋棄的地方。
只有一天四趟的黃包車象徵著政府還惦記著他們,那不是公交,上車給現金,一個人開車,一個人收錢。
一般是夫妻檔,荊澤小的時候坐過一次,後來也沒什麼機會體驗。
荊澤要和其他的獵魔人會合。
所選擇的地點就是這裡。
協會在城市建立據點的時候就會考慮到城市淪陷的問題。
要是將地圖對摺,這個位置就是協會據點的映象。
那裡一般會存放相當數量的武器,建築堅固,食物也有儲備。
還有發電機。
協會把這個地點一般叫做安全屋,是城市淪陷之後獵魔人需要重新聚集起來的地方。
獵魔人手冊上會有這方面的簡述。
如果獵魔人在最開始培訓的時候有用心地話,那麼現在所有還活著的獵魔人都將會前去安全屋。
但藥物可能不夠用,會有很多傷員,而他們不能進醫院。
因為惡魔從來都不需要什麼治療,去醫院等於告訴所有惡魔自已是人類。
踏進醫院的大門就要遭受攻擊。
從這個時候開始,每一次進入睡眠都會被侵蝕認知。
荊澤用刀在自已的手臂上刻下兩行字。
“世間有惡魔,我是獵魔人。”
荊澤要去安全屋,但是在那之前,藥物的事情要先解決。
。。。。。。
安全屋的大門是敞開的,到處都是坐著的獵魔人。
從表情上來看,他們的心情低落,看不出來有任何的精氣神。
他們對自已的未來和城市未來極其悲觀,無神地仰望天空。
人員進進出出,彼此之間會有竊竊私語。
也有相當一部分的獵魔人在睡覺。
外面沒有崗哨,空氣中瀰漫著血腥味。
缺乏藥物,能跑起來的獵魔人不超過五百個。
後勤部的人也放棄了,更多的人在樓梯間抽菸。
多數獵魔人都是b級,現場沒有指揮官,他們失去了陣腳。
簡直就像是流浪漢的聚集地一樣。
第一個到來的指揮官是唐浩,執行部看到這一幕的時候痛心疾首。
惡魔降臨的時候他不在協會里,也不在圍殺羅恩的行列裡,他在那片區域的外圍。
靠執行部部員們的捨命相護,他有幸逃脫。
但他的肺部被鋼筋貫穿了,呼吸都疼,他還能堅持,是因為給自已注射了一管嗎啡。
但他說不出來什麼安慰的話,這個因為能力強和年輕的執行部部長面對這樣的局面也束手無策。
食物還好,但主要是缺乏藥物。
大家剛經過戰鬥,見慣了死亡,而死亡此刻依然在蔓延,甚至只能眼睜睜地看著。
有嘗試進醫院的獵魔人,在不到十分鐘的時間裡就遭到了圍攻並啃食到只剩下森然的白骨。
唐浩從口袋裡摸出香菸來,他不是一個會存錢的人,每個月的工資基本都用來買這些非生活必需品。
抽的煙相當不錯,他分發給看見的每一個獵魔人。
拍了拍他們的肩膀,坐下來環顧整個安全屋。
安全屋的另一邊角落裡有幾個人在挖土掩埋。
從制服上來看,他們是後勤部的人,埋的是林宇的屍體。
後勤部的人不該只有這麼一點,但林宇做了什麼在惡魔降臨之前透過頻道公開。
林宇死在了惡魔的潮群中。
他被銬在車上,被惡魔活活咬死。
後勤部為有這麼一個老大而恥辱,但這幾個給林宇最後掩埋的人,多半是以前林宇在的時候一起享福的跟班。
他們聲淚俱下,哭的梨花帶雨,就差跪下磕頭了。
第二個到來的指揮官是雷洛。
戰鬥剛剛打響的時候他在協會里,協會那邊雖然在最開始就遭受了最強烈的照顧。
但協會那邊的獵魔人整體建制比較完好,而且有馬思月在。
此刻雷洛坐在唐浩的身邊。
大家彼此心照不宣地沒有吭聲,因為不確定最終能夠活下來的會有多少人。
馬思月一瘸一拐地上樓梯,三個人分別有不同程度的傷勢。
而馬思月的傷勢顯然是最重的,她到了走路都需要扶的地步。
戰鬥中她嚴重透支,甚至在沒有身體增幅的情況下強行開啟暴血。
那不是她擅長的東西,只是很早以前因為崇拜荊澤而要他教的技巧。
不過真到了山窮水盡的時候,別說什麼透支身體,就是崩掉了牙也要咬上去。
馬思月向來都是彪悍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