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妃大驚。
因為從歐陽柳柳進屋開始,她從未看向屏風處,就算一個眼神都沒有。
“你這孩子,平白的淨說一些胡話。”
賢妃連忙站起身,伸手想要將歐陽柳柳扶起來。
“柳柳此次前來,並不會耍潑哭鬧,只因涉及到祖父,所以才唐突進宮。
只求陛下一見。”
歐陽柳柳依舊保持著跪姿,任由賢妃如何攙扶也紋絲不動。
“那朕就聽聽,你要見朕所為何事?”
正當賢妃身邊的侍女準備上前的時候,屏風後的皇帝突然開口說話了。
皇帝緩步從屏風後走出,看了一眼低頭跪在地上的歐陽柳柳,隨即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你是怎麼發現朕在這裡的?”
皇帝饒有興趣的看著眼前的歐陽柳柳問道。
“臣女大膽猜測,還請陛下恕罪。”
歐陽柳柳並未回答皇帝的問題,而是將身體壓得更低。
“你說便是。
如果你說的有理有據,那麼朕就恕你無罪;反之,朕就治你個欺君。”
皇威之下,難辨此話的真假。
“臣女遵旨。”
歐陽柳柳回答的雲淡風輕,似乎根本沒有被這君前奏對所嚇到。
“首先,臣女求見的是陛下,而內侍官卻將臣女帶至了瑤華殿,賢妃的居所。
那麼這就有兩種可能,一是陛下在這裡休憩,二是陛下讓賢妃替您召見臣女。
陛下的龍攆雖然被撤離了瑤華殿,但貼身的總管大人卻守在院中。
其次,臣女時常聽祖父說起,陛下最喜雨前龍井。
不巧的是,臣女進入殿中便問道了龍井的香氣。
而賢妃娘娘喜愛的卻是秋菊。
所以臣女猜測,應該是陛下在此,否則娘娘不會沏泡陛下最愛的茶。
其三,就在剛剛,臣女不慎碰到了桌上的茶杯,發現茶水溫熱,說明飲茶之人還未離開……”
歐陽柳柳說到這裡,便聽見上方傳來了低笑聲。
“呵呵,好啊,說的可真不錯。
朕竟然不知,歐陽淵竟然有這麼個好孫女。
可為何朕卻聽說,坊間都在傳,你是京城第一草包啊?”
歐陽柳柳清晰的感覺到,皇帝考究的視線正落在她的身上,同時也在等待她的回答。
“回稟陛下,臣女到底是什麼,不需要他人去評價。
臣女只知道,實力會說明一切。”
說到這裡,歐陽柳柳竟然抬起了頭,眼睛直對上了皇帝的視線。
“你……”
站在一旁的賢妃剛要開口,卻被皇帝抬手阻止了。
一個人可以說謊,但是眼睛卻不會。
歐陽柳柳的眼睛明亮,目光中帶著剛毅及堅定。
片刻後,皇帝緩緩坐直了身體,手指動了動,示意歐陽柳柳起來說話。
“你來見朕,到底為了什麼?”
皇帝接過賢妃奉上的茶杯,慢慢的品了一口。
“回稟陛下,祖父征戰受難,如今生死未卜。
我身為歐陽家的血脈,有責任帶兵出征,解國家之困局,救祖父於危難。”
歐陽柳柳雙手抱拳,的確有將軍府後人的風範。
可風範歸風範,又不能用在對敵征戰上。
所以當皇帝聽到歐陽柳柳這番話,剛喝入口的茶差點噴了出來。
“歐陽柳柳,朕看你是悲傷過度傷了腦子吧?”
皇帝將茶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放出了“砰”的一聲重響。
“那是行軍打仗,你以為是過家家嗎?
你要是身體不好,朕就讓太醫過來給你瞧瞧病。”
皇帝氣得不輕,不住揉著太陽穴。
原本已經好了很多的頭痛,此刻更加嚴重了。
“陛下,您何必和一個孩子動氣啊。”
賢妃一邊替皇帝揉頭,一邊用眼神示意歐陽柳柳趕緊請罪。
“陛下,是臣女太過心急了,還請陛下息怒。”
歐陽柳柳再次跪倒在地。
皇帝喘著粗氣,撇開頭不去看地上的歐陽柳柳。
他知道歐陽柳柳擔心歐陽淵,但也不可把軍事當做兒戲。
片晌過後,皇帝才衝著歐陽柳柳擺了擺手。
“下去吧,回家好好待著,不要再想那些么蛾子。”
可歐陽柳柳卻沒有動。
“哎呀,你這孩子,怎麼這麼倔強,陛下定會想辦法派兵去尋找歐陽老將軍的。
畢竟咱們的武宮裡還是有一些出類拔萃的後起之秀的。”
賢妃一邊替皇帝捶肩,一邊用眼神極力的暗示歐陽柳柳。
賢妃的話讓歐陽柳柳想到了對於此時來說最為合適的點子。
“陛下,臣女聽說,武宮的柔堂就是為女子習武所創立的。
只要能從那裡畢業,並奪得畢業比試的第一名,就可以披甲上戰場。
那麼臣女請陛下通融,允許臣女中途入學,並參加三個月後的畢業比試。”
皇帝自然沒有想到歐陽柳柳會想到這個主意,想要反對,卻發覺賢妃的手在他的肩膀上按了按。
皇帝一頓,便沒有將反對的話直接說出來。
“哎呀,柳柳啊,即便你要入學宮,也得讓陛下考慮一下。
這樣,你先回去,待陛下考慮清楚,自然會派人到鎮國將軍府傳旨的。”
賢妃的話就是皇帝與歐陽柳柳之間的臺階,已經說的如此明顯,歐陽柳柳自然要接住。
“臣女拜謝聖恩。”
歐陽柳柳重重一拜。
此時皇帝已經不想見到她了,於是在賢妃的示意下,兩名侍女立刻上前,引著歐陽柳柳離開了瑤華殿。
瑤華殿這邊鬧的雞飛狗跳,訊息很快便在後宮中傳開了。
鳳儀殿。
“什麼?歐陽家的那個丫頭進宮了?”
皇后坐在鳳座中,手中的念珠不斷的捻著。
“母后,她就是一個草包窩囊廢,進宮也無非是想讓父皇替她做主罷了。
況且沒有歐陽淵的鎮國將軍府,就是形同虛設,咱們不必太在意了。”
說話的人是皇長子李瀟庭,也是皇后唯一的兒子。
“庭兒,母后說過很多次了,做任何評議前,都要深思熟慮。
你將來是要做太子的人,盲目、衝動只會害了你。”
皇后目光凌厲,讓李瀟庭不敢再多說什麼。
“秋茹,她為何進宮?”
皇后對身邊的侍女問道。
從這名叫做秋茹的侍女身上的穿著可以看出,她是這鳳儀殿的管事。
“回稟娘娘,傳出來的訊息是,她要進學宮。”
秋茹的聲音不高,可是在場的幾人卻聽的清楚。
“進學宮……”
皇后低喃著,手中的念珠發出了不易察覺的摩擦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