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輪飛快的在馬路上輾過,蘇琬一直盯著窗外看沿途的風景。
越往西走,路況越差,車輪滾過那些高低不平的路面,感覺就跟在坐搖搖車似的,把人顛來顛去。
蘇琬慶幸自已不暈車,她已經聽見前面有好幾個人都在那裡乾嘔了。
售票員沒好氣的給那些暈車的人都發了一個袋子,語氣很衝的一個勁兒提醒那些人不要吐在車上了,否則誰吐了誰就得給她把車廂打掃乾淨。
四面的車窗都在大開著,空氣還行。
太陽很大,車皮都被曬透了,雖然有過堂風,但還是感覺有些熱。
走著走著,綠色的田野逐漸被光禿禿黃土替代。
感覺越往西越荒蕪了,正值盛夏,滿眼本該都是鬱鬱蔥蔥的樣子,可是道路兩邊的植被卻少得可憐。
傍晚時分,太陽落下去了,車廂裡面涼爽了不少。
走著走著,前面突然出現一排土坯房子。
他們走的這條道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蘇琬心裡不禁犯直了嘀咕。
這戶人家膽子還真是夠大的,竟然敢住在這裡,萬一遇到壞人打劫,這怕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吧。
她正這麼想著,就見司機突然猛的給車子一個調頭,一下子拐進了那處土坯房前的平地上。
等車子停好後,司機將火一熄,售票員就喊大家下車吃飯。
吃飯?
這排平房難道是飯店,怎麼連個門頭都沒有?
突然她想起來,前世大概就是八、九十年代的時候,她在報紙上看到過這種新聞。
就是長途大巴車跟當地村民勾結,專門在偏僻路段開飯店,逼乘客下車吃飯。
通常就是大鍋飯,沒滋沒味不說,還要比正常價格高出好多倍,有乘客舍不得,那些人就會動手。
大家出門求的是個平安,所以一般遇到這種事都會選擇忍氣吞聲,花點錢買個平安。
所以最後所有人都乖乖的付了飯錢。
難道她這是遇到強制吃飯的了?
蘇琬這麼想著,也跟著大家下了車。
有幾個人不願意下去,表示自已帶的有乾糧,就不去裡面吃了。
“不行,你們坐在上面,萬一有人東西丟了怎麼辦?這是規矩,我們司機不在車上,乘客一個也不準留。”
那幾個乘客無奈,爭了幾句,見司機態度強硬也只好下去了。
等他們全都下去後,司機立馬將車門給鎖上了。
這排土坯房從外面看是幾間房子,進去後裡面都是打通的。
地方雖然不小,可也只擺了四五張桌子。
凳子也不夠坐,早進來坐著,後進來的只能站住了。
蘇琬注意到司機跟售票員一下車就溜進了裡面的一個小包間裡去了。
不用問,他們吃的肯定是免費的特供飯菜,只是那所謂的免費其實都是由乘客買單。
這時有兩個人抬著一口大鋁鍋從裡面走了出來。
鍋裡是白水煮的雜麵條,漂著幾根青菜,湯裡連點兒油花都看不見。
兩人剛將大鋁鍋放到桌子上,有人就抱著一摞碗走了出來。
邊走邊衝眾人道:“來來來,排隊打飯了。”
這時有個50來歲的小老頭問了一句:“這麵條多少錢一碗啊?”
“一塊。”
那人眼皮都沒抬一下,卻回答得乾脆。
“啥?一……一塊?”
問的人以為自已聽錯了,一臉吃驚的表情。
也難怪他會吃驚,國營飯店的牛肉麵也才兩毛錢一碗。
打飯的人將眼一瞪,“對,就是一塊。”
“我的老天爺啊,就你這清湯寡水的麵條要一塊,你咋不去搶啊?”
“吵吵啥?你吃不吃?不吃把錢交了滾出去。”
“我又不吃你的飯,憑啥給你交錢,我就不交,看你能怎麼樣?”小老頭說著就往外走。
“泰山,出來一下?”
隨著喊聲落地,一個人高馬大,滿臉橫肉的男人從裡面走了出來。
難怪叫泰山,還真是人如其名啊,這麼大一堆,光是往那一站,怕是都很難有人能將他撼動。
其實這種大塊頭的人在後世很常見,後世生活條件好,營養足夠,很多人都營養過剩。
可這年頭的人因為總是吃不飽,該竄個子的時候,營養跟不上,個子很多都沒有竄上去不說,還一個個都面黃肌瘦的。
這個叫泰山的也不知道他爹孃給他吃了啥 ,一個人的體積都能頂得上兩個普通人的體積了。
“亮哥,咋了?”泰山的嗓門又粗又大,說話的聲音震得人耳膜疼。
他邊說話還邊將兩個拳頭攥得咔咔響。
“這老小子不吃飯還不掏錢,拉出去收拾一頓去。”那人指著剛才那個發出抗議的小老頭說道。
泰山順著他的目光,看到一個50來歲的瘦小老頭,還不夠他一拳打的呢。
他掂著沙包大的拳頭走到那個小老頭跟前。
“你嫌貴是吧,來來來,吃我兩拳頭,保證你就啥話也不說了。”
泰山說著伸出比人家大腿還粗的胳膊,薅著小老頭的後脖領子就往外走。
小老頭在他的手裡就跟個小雞子似的,撲騰著手腳想要掙脫,可是由於彼此力量相差太懸殊,撲騰也是瞎撲騰,根本就無濟於事。
“還有沒有誰嫌貴的,嫌貴的話站出來,我讓泰山也送一套組合拳給你們,不過我拳山兄弟出拳可是要收費的,一拳頭一塊錢,只要你們有錢,儘管一試。”
那個打飯的邊說邊拿眼掃視著眾人,“還有沒有嫌貴的?沒有我就開始打飯了,大家排好隊一個一個來,咱們一手交錢一手端飯。”
剛剛還跟著那個小老頭附和的人,此刻都已經把嘴給閉得嚴嚴實實的了。
唯恐不小心發出丁點兒聲響,讓對方誤以為他是不滿。
就在大家準備放棄反抗,花一塊錢為自已買個平安的時候,突然聽見有人大喝一聲。
“住手!”
眾人不約而同紛紛尋著聲音望去,就見一個年輕姑娘朝著泰山跟那個小老頭走去。
泰山的拳頭都舉起來了,聽見喊聲,他回頭一看,見是一個長相十分漂亮的姑娘,臉上頓時露出一絲不懷好意的笑容。
“妹子,你是在叫我嗎?”
“對。”
話音落地,蘇琬已經站在了他們倆面前。
“叫我有啥事兒?”
“我們談談吧。”
“談談?談什麼?你該不會是看上我了吧?”泰山說完自已先哈哈笑了起來。
蘇琬並沒有生氣,這種人一看就是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蠢貨,跟他生氣犯不上。
她衝泰山笑笑,語氣不急不緩道:“別自作多情,我跟你談談,你說要怎樣才會放過這位大叔。”
“我現在等著揍人沒時間,等我揍完他再跟你好好談。”
泰山說完再次舉起拳頭就準備朝小老頭的身上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