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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雨幕中的小獸

“啊?”

蘇瑜瓊抬起頭疑惑看向李錦鯉。

“怎麼了?”

李錦鯉有些擔憂的看了她一眼,輕聲的說道:“書拿錯了,數學課你拿本歷史書幹嘛?”

“哦哦”蘇瑜瓊手忙腳亂的在抽屜裡翻找到書,擺放在桌上,目視前方黑板,一副認真的模樣。

李錦鯉看的一頭黑線,只能請各大神仙保佑別點名點到就好,腦子裡已經有了蘇瑜瓊被點到的畫面了,一副呆呆的模樣,然後不知所措的在書裡尋找著答桉,被老師訓斥……

一天的時間不斷的重複著一個畫面

“蘇瑜瓊”

“啊?”

“書拿錯了”

“蘇瑜瓊”

“嗯,拿錯書了?”

“不是,拿反了”

終於到了晚自習就快放學了,李錦鯉心裡總算鬆了口氣,這一天過得太難了,但總算過去了。

看了一眼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蘇瑜瓊,此刻還望著窗外發呆。

心裡不忘吐槽一下“真是個木魚”

這時,劉燁走進教室,臉上充滿凝重朝蘇瑜瓊喊了句。

“蘇瑜瓊,出來一下”

李錦鯉看著走出去消瘦的背影,目光跟著定格在了窗外一大一小的身影上。

“轟!”

天邊閃過一道紫光,緊隨著雷鳴聲,開始下起了暴雨,雨水伴著風吹進教室,坐窗邊的人趕緊起身關好窗戶。

緊接著下課鈴聲響起了,教室裡的人開始收拾東西,準備放學回家。

蘇瑜瓊從教室外走回來,散落的青絲看不清表情,埋著頭走回位置,收拾東西。

“怎麼了?”

李錦鯉發現她比出去的時候從一開始的難過變成了悲傷。

蘇瑜瓊沉默著加快了收拾東西,拎起東西轉身向教室外跑去。

“喂!外面下暴雨呢!”

李錦鯉在後面喊道,見她絲毫沒有回頭的意思,拿起傘背起包趕緊追上去

等到了樓下發現不見了蘇瑜瓊的身影,連忙校門口追去,一路上四處打量著,生怕漏掉什麼,絲毫沒有察覺身上被雨水打溼。

李錦鯉一臉焦急的走出校門,敷衍的和跟自己打招呼的人應付了一下,朝家裡的方向走去。

路上每一個漆黑的衚衕,李錦鯉都要走進去看看。

一個人在悲傷的時候,最有可能的就是會找個安靜的地方,自己消化。

他也不敢保證蘇瑜瓊會不會這樣做,只能不耐煩的把每個角落都尋找一遍。

尋找了自己都不記得幾個角落了,終於在一個漆黑的巷子裡聽到了細細碎碎的哭泣聲,輕聲的走進去,看見一個消瘦的身影,蹲在地上,把頭藏進懷裡,任由雨水打落在身上。

李錦鯉走上前,在一旁撐著傘,為這隻受傷的小獸遮擋住風雨,原本內心有千言萬語想說,卻都止於唇齒間。

蘇瑜瓊從悲痛中緩過來,發現原本打落在自己身上的雨水,好像被什麼擋住了,從懷裡抬起頭,與那雙清澈見底的眸子正好撞在一起,有些緊張的心放鬆下來。

有些沙啞的說了聲。

“李錦鯉,我好疼!”

“我心好難受”

李錦鯉把傘塞進蘇瑜瓊手中,蹲下身,把她從地上扶起,嘴裡溫柔的說道

“我知道我知道……”

蘇瑜瓊拿著傘,扶著李錦鯉緩緩站起,腳下傳來一陣刺痛,沒站穩摔在李錦鯉懷裡,雙手緊緊的抱住眼前這個單薄的人,這樣才能找到一些溫暖。

李錦鯉一隻手抱住她,另一隻手扶好雨傘,絲毫不在意懷裡緊緊抱著他的人身上雨水打溼他的衣服,一隻手在蘇瑜瓊身後輕輕拍打著。

“李錦鯉,他走了”

“他拋棄了我,說好會好起來看著我考入大學的”

“說好的要看著我結婚生子的!”

“他就是個騙子!”

“嗚嗚嗚,他……他不在了”

蘇瑜瓊大聲的哀嚎著,手上的力氣不由大了起來,讓李錦鯉有些痛楚,手上輕輕拍打著,對耳邊的人輕聲說道。

“會沒事的,別怕別怕,我在,我會一直陪著你”

“嗯,你說的”

“我說的”

經過一段發洩的蘇瑜瓊,平靜了許多,一陣秋風吹過,感覺到了寒冷,身體不由的顫抖起來。

李錦鯉感覺到懷裡人的顫抖,“我們到屋簷下去吧?”

“嗯”

蘇瑜瓊剛走一步,腳下傳來刺痛,才想起剛剛自己跑的太快,崴了腳,一雙好看的桃花眸子充滿星星點點看著李錦鯉。

李錦鯉把手裡的傘遞過來,在蘇瑜瓊一臉疑惑下,彎下腰抱起她,朝外面走去。

已經到了深夜,街道兩旁的門店都緊鎖著,街上也空無一人。

李錦鯉把蘇瑜瓊輕輕放下,讓她把外套脫了,自己把身上的外套脫下,把裡面的襯衫脫下,遞過去讓她穿起來。

蘇瑜瓊紅著臉接過,背對著李錦鯉穿了起來,又見一隻手遞過來一件外套

轉過身,看著只穿了一件短袖的李錦鯉。

“看我幹嘛?趕緊穿起來,別感冒了,雖然溼了一些,但總比你那件溼透了的好”

“好”

李錦鯉從地上拿起兩人的揹包掛在脖子上,站在蘇瑜瓊面前彎下身,見她一副好奇寶寶的模樣看著自己,只好開口。

“上來,我揹你回去,應該是打不到車了,還好不遠”

“哦哦”

蘇瑜瓊臉上充滿紅霞的,輕輕把手搭在李錦鯉肩上。

“抓緊了”

“好”

李錦鯉輕輕托起,揹著她行走在街道上

蘇瑜瓊把頭輕輕靠在李錦鯉背上,聽著身體裡傳來心跳聲和頭頂雨水敲打傘面的聲音。

“李錦鯉”

“嗯?”

“我好累”

“睡一會吧,等到了我叫你”

“嗯”

李錦鯉察覺身後的人平緩的呼吸,把步子放慢了許多,讓她可以睡得安穩一些。

過了許久。

“蘇瑜瓊?醒醒”

“嗯?”

蘇瑜瓊緩緩睜開沉重的眼皮,刺眼的燈光讓她覺得不適,鼻尖傳來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這是那?”

“診所,你忍著點,腳踝的傷要趕緊處理才行”

李錦鯉站在一旁看著醫生處理蘇瑜瓊的崴傷。

疼痛讓蘇瑜瓊好看的眉頭緊鎖著,硬是咬緊牙關沒有發出一絲聲音,旁邊伸過來一隻手,抬起頭和眼裡滿是疲憊神情卻溫柔的李錦鯉眼神撞在了一起,臉上擠出一絲笑容,兩隻小手緊緊抓住那隻遞過來的手。

醫生處理完了,對兩個叮囑了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項,還好崴的不嚴重,幾天就好了。

“謝謝醫生,我們會注意的”

“嗯”

付完錢後,李錦鯉揹著蘇瑜瓊在她的指揮下,往她家走去,在距離自己家不遠處的一棟兩層樓還亮著燈的房子,漆黑的一片,如同深海里的燈塔般,讓人感到溫暖。

此刻房子裡出來了幾個人,一對夫婦和之前見過的老闆娘,夫婦撐著傘瞥了一眼兩人,留下一句“嫂子,記得啊”轉身離開了。

“這是怎麼了?”老闆娘見到自己閨女一隻腳裹得跟粽子一樣,淋著雨小跑過來。

“媽,我沒事,就是崴到腳了”

“好好,謝謝李同學了,辛苦了,趕緊進來吧”

“沒事,阿姨”李錦鯉揹著蘇瑜瓊跟著老闆娘走進屋子,屋內橘黃色的燈光讓深夜的寒意驅散不少,把蘇瑜瓊放在客廳的椅子上。

老闆娘臉上充滿疲憊,讓李錦鯉在外面等一會,自己先把蘇瑜瓊把身上的溼衣服換一下,說完便扶著蘇瑜瓊走進房間。

李錦鯉打量著屋子裡,裝修簡樸,有很多原本擺放的傢俱也不見了,只留下一些原本擺放過的痕跡。

“李同學,坐,來喝杯熱水,真是不好意思了,謝謝你送我家丫頭回來”

老闆娘從房間走出來,端過一杯熱水。

李錦鯉雙手接過,笑著道:“沒事沒事,阿姨不用那麼客氣”

“嗯”

氣氛凝固了起來,李錦鯉遲疑了一下還是開口打破了沉默。

“阿姨,叔叔他?”

老闆娘臉上充滿悲傷,嘆了口氣,把事情簡單的說了一遍。

以前在外地工作時候落下的病根,昨天夜裡突然病情嚴重,送往醫院,到了今天晚上終究是沒挺過去。

“節哀”

“嗯”

李錦鯉看了一眼緊鎖的房門,從揹包裡拿出自己的錢包,從裡面拿出一張銀行卡遞上前。

“李同學,這是?”

老闆娘驚訝的看著眼前的銀行卡。

李錦鯉把卡塞進老闆娘手裡,讓她拿著。

“不行!我不能要!”

老闆娘把卡塞回李錦鯉手裡。

李錦鯉直直的看著老闆娘,從家裡的現狀和剛剛那兩人的語氣,就可以看出蘇瑜瓊家現在的處境。

“阿姨,就當是我借您的,畢竟蘇瑜瓊還在讀書,先拿著急用吧,以後再慢慢還我,您看,這樣好麼”說完又把手裡的卡往前遞了過去。

猶豫了許久的老闆娘,終究還是接過了那張卡,畢竟女兒還在讀書,還有很多地方要用錢。

“謝謝你,李同學”

“不客氣,時間不早了,那我先回家了”李錦鯉從位置上站起,拿起自己的東西。

“好,我送送你”老闆娘跟著站起來,把李錦鯉送到門口。

“阿姨不用送了,這件事希望您先別告訴蘇瑜瓊,我不想她有太多的壓力,可以麼?”李錦鯉站在門口看著眼前的人說道。

老闆娘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嗯,我會的”

“那好好,那阿姨注意身體,節哀順變”

“好”

“再見”

“再見”

老闆娘看著遠去的身影,緊緊握住手裡那張卡,回頭看了看自己閨女的房門,從門外拿起一把傘,走進雨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