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蘭秀沒有幫歐陽軒約餘綺玉。
歐陽軒最近也忙著要去市裡數學競賽，也沒有顧上了。
錢淺呢？
這一天放學和錢蘭秀回家，居然齊齊看到錢蘭秀的三個妹妹。
老二錢蘭清微微染著黃髮，但是，裡面半截黑髮已經長出來，一半黃，一半黑，看著有些顯眼。
闊腳的牛仔褲，寬鬆的蝙蝠衫。
肚子微微隆起，有些明顯。
其他兩個都是健美褲，扎染的長袖，頭髮枯黃的不用染。
錢蘭秀的幾個姐妹，也就錢蘭秀長得高挑，樣貌最出色。
當然，其他年級還小也是有關係吧。
錢蘭秀的大妹子叫錢蘭清，十五歲，比錢蘭秀小一歲，說是相差一歲，也就是年尾和年頭的事兒。
錢蘭紫，十四歲，最小的錢蘭紅和錢淺同齡。
她們三個人站在那裡，腳邊放著幾個鼓囊囊的布包。
錢蘭秀一見她三個妹妹，便扔下書包，跑上前。
錢淺把錢蘭秀的書包給拎起來，跟在後面。
“蘭清，蘭紫，小紅，你們怎麼來這兒了？”
蘭清站在門口一直低著頭。
口紅，濃黑的眼影。
帶著和她年歲不相符合的妝容。
“大姐！”蘭紫眼眶紅紅地叫一聲“大姐”。
蘭紅“哇”一聲就哭了。
錢蘭秀上前，摟著蘭紫，抱著小妹，抬頭問那一邊一直低頭的蘭清：“怎麼了你們？”
錢蘭清側過頭，眼眶裡似乎也是溼溼的，不過，她一直在咬著唇。
錢淺過來拿出鑰匙，開啟門。
“大家都進來坐吧！”
錢淺雖然還是學生，但是，她吃好喝好，她哥哥從來都是讓她早上一瓶牛奶，晚上一碗紅棗湯。
在錢蘭秀的姐妹中間一站，便帶著令人羨慕的白嫩，和那種骨子裡透出的安定。
蘭紫暗自咂咂嘴，心想，城市裡的人就是不一樣，她們去了城市那麼久，依然還是一身的鄉下妹氣息，這錢淺，從城裡來，在她們村上呆那麼多年，都還帶著城市的氣息。
錢蘭秀把她幾個妹妹讓進去，錢淺也幫忙提著兩個包進去。
這幾姐妹大包小包……
錢淺拿來幾張凳子讓她們坐，又倒了幾杯的開水，便拿一本書退了出去。
前段時間還聽錢蘭秀說，錢蘭秀的三個妹妹原本都在不同的廠裡打工的，但是，其他的廠效益不好，又加上，錢蘭紫和錢蘭紅未成年。
最近，工商局又在嚴查童工。
其他兩個廠便要放了錢蘭紫和錢蘭紅。
錢蘭清的廠裡還在做，便把兩個妹妹給接過來了。
錢淺靠著牆，拿著書本，裡面傳來錢蘭秀有些激動的責罵，以及幾個姐妹抱成一團的哭聲。
有姐妹真好！
當然，她有哥哥也是極好的！
獨生子女，生活物資可以享用更多，資源更集中，不會像高翠花嬸子這樣，四個女兒，日子過的緊巴巴的！
一個女兒讀書都負擔不起！
但是，作為獨生子女是完全無法感受到，這兄弟姐妹相互依偎，血濃於水的情深的。
這也算有得有失吧！
錢淺靠著牆，看一會兒的書。
裡面的激動的聲音漸漸都平穩，雖然，錢蘭秀的聲音聽起來仍然是很憤怒。
一會兒，門開始，錢蘭秀紅著眼眶走出來。
“怎麼了？”錢淺上前問。
“錢淺，你還有沒有錢？”錢蘭秀低聲問。
“……”錢淺瞧了錢蘭秀一眼後，道，“應該還有些吧！在我哥那兒！”
以前在紅山村，都住那麼一點點大的小屋裡，錢都放在顯眼處。
現在，來鎮上生活。
錢蘭秀和錢淺一個房間，歐陽軒一個房間。
再加上，錢淺沉醉在設計當中，家裡的吃喝用度從來沒有管，於是，錢幾乎都放在歐陽軒那兒。
錢蘭秀猶豫一下，然後，微微垂下頭，低聲道：“這個事兒能不能不要對你哥說？”
“……”錢淺沉默一下，然後也壓低聲，問，“怎麼回事？”
“蘭清被欺負了！”錢蘭秀哭了，“現在還大著肚子！”
“……”錢淺頓時呆了呆。
從剛才她們站在那兒，錢蘭清的肚子就微微隆起……
好吧！錢淺剛才就有這種想法了！
但是，現在從錢蘭秀的嘴裡說出來，想著錢蘭清才十五歲，又覺得一陣的悲傷。
錢蘭秀說，錢蘭清不能回家！
被村裡人知道了，會說三道四，以後，她媽媽就在村裡不好過了！
假如被她爸爸知道了，她爸爸會打死錢蘭清的！
先前，大家都以為錢蘭清在a市廠裡打工還過的蠻好。
連錢蘭秀都這樣以為。
所以，錢蘭紅和錢蘭紫的作坊被查的時候，錢蘭秀還建議著兩個妹妹去錢蘭清的小廠上班。
誰知道，她妹妹……
廠裡的老闆的兒子對錢蘭清好，錢蘭清以為遇上了愛。
於是，就糊里糊塗地在一起了，直到肚子大起來……
這個老闆的兒子見錢蘭清的肚子大起來，就把目光轉向錢蘭清的妹妹。
錢蘭清知道了後，非常生氣。
她原本以為，這老闆的兒子會娶她，會待她好，誰知道，現在居然想打她妹妹的主意。
於是，錢蘭清便和老闆的兒子吵起來，接著，老闆娘和老闆便知道了。
錢蘭秀說，老闆和老闆娘怎麼會不知道？
一個小廠也就是作坊那麼大。
兩間房間打通，上面搭閣樓住人，而廠裡的工人也就那麼幾個！
錢蘭秀抹著淚，道：“她覺得，是我家蘭清勾引她兒子，便還打蘭秀，要不是蘭紫和蘭紅都在，蘭清這是要被打了！”
錢淺默默地握著書本，微微地嘆息。
“我妹妹……”錢蘭秀瞧著錢淺，哽咽。
她害怕她的妹妹從此被看不起，別說在村子裡頭，就是，錢淺……
她也害怕！
“我是想借錢！”錢蘭秀咬著唇，道，“讓蘭清把胎兒給打了！”
“那還是要只會一下嬸嬸吧！”錢淺瞧著錢蘭秀道，“我不會說出去的！就我哥哥也不說！”
“謝謝！”錢蘭秀握住錢淺的手，哽咽道，“我，我不要讓蘭清以後，抬不起頭做人！”
貧苦人家的孩子早當家，說的就是錢蘭秀這樣的家庭。
當然，還有歐陽軒這樣的！
別人家的孩子，在這個年紀碰上這種事兒，早早就驚慌失措了，錢蘭秀卻還是很堅強。
她說，她是姐姐！
她要保護妹妹！
沒有保護好妹妹，她已經很愧疚了！
那淚光點點的模樣，讓錢淺看了都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