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小娘子啊，的確是我這個做父親的對孩子關注太少造成的！”
錢淺此時，所有的關注點都在歐陽軒的身上，沒有注意歐陽擇那邪惡的目光，蘇凝也沒有瞧出歐陽擇齷齪的心思，只是覺得這個人說話和表情，無端看著厭惡！
老者見歐陽擇認了錯也就走了，他家地裡也還忙著呢，他這個老人家也要去搭把手。
這個鄰村上小診所裡的醫生給歐陽軒上了藥，正準備著要錢，於是，還待著的幾個族親婦女也起身走了。
歐陽擇並沒有錢，有那麼一點點錢，也給他買酒了！
誰家願意為一個一貧如洗的酒鬼墊付藥費？！
即使族親，隔壁最親近的鄰居也不幹！所以，在醫生起身要錢的時候，大家都走的乾乾淨淨了，屋裡就剩竹床上臉色蒼白的歐陽軒，站在那邊摞著溼噠噠頭髮的歐陽擇，以及在竹床旁的蘇凝和錢淺。
“這孩子還是要帶去城裡醫院看看的，這會兒我也就是給他包紮一下，等會兒，讓個人跟著我去診所裡拿些中藥來調身體！這孩子身子骨太弱了！”
醫生原本想說，這被打的，大約也內傷了，先開點中藥調理一下，但是，對上歐陽擇那陰鷙的目光便說了身子骨弱。
“這孩子從小就體弱多病，不過，熬熬就過了！”歐陽擇無所謂地道。
錢淺抬頭，對面的木窗是關著的，只是，紙糊的木欞早就破了，一陣陣風吹進來，在這樣的盛夏都覺得寒冷。
醫生瞧著歐陽擇，停頓一下，見歐陽擇沒有問他藥費的事兒，便又道，“這藥費和包紮費，一共三塊錢！”
“沒錢！”歐陽擇毫無猶豫地單口回了。
“沒錢？！”醫生把隨身帶來的藥箱一理，聲音也冷了：“藥費也要給的吧？”
“沒錢叫我怎麼給？”歐陽擇不耐煩地道。
“沒錢，叫我來看病？”醫生聲音也大起來了。
這四方八村的就他一個診所醫生，大家對他都還是挺尊重的，他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橫的家屬。
怪不得孩子被打成這樣！這孩子也怪可憐的！
“誰叫你來看病的？不是我吧？看清楚了1”歐陽擇冷笑著，很無賴。
“你還是不是孩子的爹？”醫生提高了聲音，竹床上的歐陽軒低吟一聲，似乎醒來了。
“哥哥，哥哥，你醒來了？”
錢淺也顧不上聽無恥的歐陽擇和醫生對話，一把抓住歐陽軒瘦弱的手，叫道。
正在給歐陽軒拭擦額頭的蘇凝也停下了手。
歐陽軒睜開眼的時候，映入眼簾的就是錢淺和錢淺媽媽這兩張同樣漂亮的臉。
前方熱切、激動；上方關懷、欣慰。
“哥哥，哥哥，你好一些了嗎？”錢淺急切地問。
眸子晶亮，猶如天上的星辰；臉蛋因為激動而漲的紅紅的，猶如紅蘋果一般。
歐陽軒突然就那麼想上前摟住，咬一口了。
當然，他也只是想想，他還是理智的，還是不衝動的!雖然臉色已經微微發紅。
蘇凝瞧著歐陽軒臉色漸漸地發紅，便著急道：“怎麼？是不是很難受？”
被打的怎麼慘，發燒也正常！哦，不，發燒了就該帶去大醫院了！
“沒有！”歐陽軒伸手摸摸自己的臉，雖然身體和手臂都還吃痛，但是，到底都還是能動的。
“那，怎麼臉那麼紅啊？”蘇凝把手往歐陽軒的額頭一覆，歐陽軒的臉更紅了。
“就是，就是……有些不好意思……”歐陽軒結結巴巴地道。
“噗”一聲，錢淺笑了！
那笑容綻放猶如春花初開，絢爛，耀眼！
歐陽軒呆了呆。
蘇凝也眉眼彎了彎，那個溫柔的模樣好像媽媽的臉……
歐陽軒突然間就覺得自己好像很幸福了！
他也淺淺地笑了。
那邊後門處，醫生還在和歐陽擇說著話，那憤怒的聲音都提的很高了。
蘇凝站了起來。
“醫生，藥費要多少？我來墊付吧！”
孩子能醒來就好！
醫生回頭，瞧見一位漂亮的年輕女子站竹床旁細聲慢語地說著，要多少，她給！回頭，便音量放低。
“包紮費用也就不算了，這上藥的費用要個五角吧！”醫生說著，又搭一句，“這孩子也可憐！”
外人只看到這一次的外傷，他這個做了幾十年的醫生，雖然是半吊子，但是，還能看出個初一十五的。
舊疤新疤，觸目驚心，哪兒是一次兩次的毒打？！
歐陽軒此時才發現自己的破衣裳已經不見了，身上都是扎的繃帶。
他臉微微紅：“醫生，能不能先欠著？明兒我幫人幹農活賺了錢再給你送去？”歐陽軒聲音如蚊絲，但是，大家都聽清楚了。
要說這個孩子是個壞孩子，別說蘇凝，就這醫生也不信了！
“沒事，阿姨先幫你墊付著！”蘇凝說著，便往口袋裡掏錢，“醫生伯伯，連上去拿藥是多少錢？”蘇凝又問。
這位鄰村的醫生穿著白大褂，白大褂有些發舊，模樣兒四十多歲奔五十的模樣兒。
姓唐，名東。
“連那中成藥什麼的也一起付了！”蘇凝對唐東醫生說著，然後，轉頭冷冷地對上歐陽擇，道，“我幫你墊錢，你跟著醫生去把藥給你孩子拿回來！”
“不了，阿姨，等會兒，我自己去拿！”歐陽軒說著，便從竹床上坐了起來。
錢淺又難受又心疼。
“哥哥，等會兒我去幫你拿！三岙村，我識路！”
蘇凝張張嘴。
她女兒什麼時候認識去三岙村的路？！
回來半年，連紅山村都沒有出去過……
別說孩子，就是她也不識路啊！
錢淺見母親的目光充滿了疑惑，趕緊道：“我聽爸爸說起三岙村怎麼走呢！”
說完還孩子氣似的，嘟嘟嘴。
蘇凝鬆一口氣，拍拍女兒的頭：“聽說怎麼走，走起來就不一樣了！小孩子不能亂走！等會兒，你爸爸回來，讓你爸爸去幫哥哥拿藥，你爸爸人高腿長，走的快！”
錢淺趕緊點點頭。
歐陽軒又感動又難過，但是，他一抬頭就看到自個兒父親的目光沾在蘇凝阿姨的身上……
歐陽軒心一顫。
他爸是怎麼樣的一個人，他了解！
“醫生伯伯，等一下，你能對我說說都是那些藥嗎？藥都有什麼作用嗎？”歐陽軒叫道。
要跨出門檻的唐東回頭。
歐陽軒又道：“爸，前天我在丕巖村幫老張家搬磚，老張家還欠我三十塊錢，你幫忙去要回來還醫生的錢吧！”
搬磚賺三十塊？！
錢淺望向歐陽軒，蘇凝望向歐陽軒，醫生望向歐陽軒。
歐陽軒臉不紅氣不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