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長長的睫毛偶爾撲閃一下，沒多久傳來輕微的鼾聲。

自從江風去世後，他第一次陷入熟睡，也許只有在她身邊，才能治癒他內心的傷痛。

蔡小曼看著睡著的江山，儼然一個安安靜靜的美男子，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只是即使睡著了，他熠熠星眉依然蹙著，應是近期太疲憊和緊張所致。

她忍不住指腹輕輕滑過他如墨的眉毛，希望它能夠舒展開來。

中午兩個半小時午休時間很快要到了，蔡小曼想要挪動被他枕著的右腿，卻發現完全麻了，費了好大勁兒才“抽身而出”。

她給他頭部墊一個枕頭，又蓋上一層薄被，臨出門前似是想到什麼，又一瘸一拐走到餐桌前倒了一大杯水，放到他身邊的茶几上。

“我上課去咯，你睡覺要乖乖的！”

深深看了江山一眼，蔡小曼才捨得出門，等她忙完這一系列操作回到學校，成功遲到了。

江山醒來天色已黑，他摸出一根菸準備點著，似是想到什麼又停了下來。他摸著牆開啟燈，發現桌上的水杯，眼底閃過一絲笑意。

他端起水杯“咕嚕咕嚕”一口氣喝完，接著從冰箱上撕下一張比較空的便利貼，寫道：

“謝謝你倒的水，很甜！”

然後貼到杯壁上，關好門開始下樓。他點燃煙，邊抽邊考慮家裡的情況：現在媽媽情緒很差，神志都有些不正常，姐姐被一個目的不純的男人纏著，家裡的養豬場無人打理，他必須儘快回去處理這些事情。

沒多久江山已經開著車疾駛在盤山公路上，他又點著一根菸，風吹打著他的細碎的黑髮，多了一種滄桑憂鬱的氣質。

回到家時，冬兒已經做好了晚飯，正喂楊念雪吃飯，楊念雪悲傷過度，現在是時而清醒時而痴傻。

顧白如也在，正坐在冬兒身旁吃飯。

江山沒有說話，他拿碗盛飯，坐在桌子上靜靜地吃著。

顧白如忽然對江山說道：

“弟弟，你姐不是故意打你的，她也很後悔，昨晚都沒睡好。”

江山頭也沒抬，一邊吃飯一邊淡漠道：

“你們昨晚一起睡的？”

聞言，冬兒臉色蒼白，一抹慍色爬上眉梢。

“你怎麼能這麼說呢，你姐姐是什麼樣的人你還不清楚嘛，我是看她的黑眼圈更重了。”

顧白如很滿意，這小子自己在破壞和冬兒的關係，聽到他這樣說冬兒必是很傷心的。

但是接下來江山的話讓顧白如大驚：

“讓我猜猜，你這麼說是為了誤導我認為你昨晚和我姐睡在一起，或者留在我家很晚，目的是為了分化我們倆，我說的對嗎？我剛才假裝順著你的話說，你是不是心裡暗爽，還罵我是傻逼？”

顧白如滿臉詫異，他沒想到他的詭計被這麼個毛頭小子識破，但他並沒有表現出慌張，笑著道：

“弟弟，你想得可真多，我完全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冬兒也有些驚訝，自己這個沒正形的弟弟，怎麼出去了一趟回來變了個人似的，說話的語氣儼然一個老謀深算的大人。

雖然她不太相信顧白如在耍那種心眼，但江山能想到那一層，還反將顧白如一軍，這讓她很意外。

“再讓我猜猜，昨晚我走了以後，我姐就讓你走了是嗎？雖然你很想留下來過夜，但我相信我姐的人品。今天你又過來，無非是想再添一把火，看能不能得償所願，對嗎？”

聽到江山的話，饒是顧白如這種把妹無數的老渣男也不免臉色微紅，他感覺自己像沒穿衣服一樣，被江山看了個遍。

江山能想到這些並非一時之間做到的，他這一天一夜都在反覆琢磨顧白如的意圖。

冬兒俏麗的臉上露出會心的笑容，自己的弟弟還是相信自己的！並且爸爸去世後他似乎成長了許多，這讓她覺得欣慰。

顧白如知道，打死也不能承認，不然前功盡棄。不管這小兔崽子怎麼說，冬兒還是信他的多幾分，不然也不會同意他過來吃飯。於是說道：

“我是真心喜歡你姐姐的，這一點日月可鑑！”

說完他又看向冬兒，眼中滿是深情。

一時之間，冬兒躊躇不定，只好低頭吃飯。

江山冷笑了一聲，說道：

“我說顧大少爺，如果你想表演王子拯救和征服灰姑娘的戲碼，我建議你換個蠢一點的姑娘去騙。以我從小對楊冬兒的瞭解，她的智商比你高，當然你可能很有錢，但她不是個為金錢出賣靈魂的蠢貨。”

冬兒咂舌，這老弟還是那麼毒舌，不過，她怎麼感覺他說的話有點好聽呢？

顧白如還想說什麼，江山卻是直接打斷他說道：

“你吃飽了嗎？現在很晚了，我還有話要單獨跟楊冬兒說，你可以走了。”

最後，顧白如臉色難看地走了，冬兒雖然保持沉默，但沉默也是一種態度。

姐弟倆相對而坐，旁邊是眼神呆滯的楊念雪。

江山扒完最後一口飯，認真道：

“你想跟誰談戀愛我管不著，但一個在父親剛下葬就對你動手動腳的男人，人品是不可靠的。”

江山頓了頓又道：

“拋開他的家世財富，還有什麼值得你喜歡的？至於那些身外之物，憑你的實力，都可以靠自己努力得到。接下來你照顧好媽媽，我去處理豬場的事情。”

江山朝自己房間走去，這時冬兒說道：

“老弟！”

江山轉身投去詢問的目光。

冬兒忽然撅起小嘴，開玩笑道：

“讓姐姐親一下！”

“神經！”

江山笑罵了一句，“啪”得關上自己房間門。

江家的養殖廠，僱了兩個農戶幫忙，第二天其中一個工人請假半個月，江山不得不親自上陣。

這是一個規模不算太小的豬場，16頭種豬，260多頭肉豬，分佈在35個豬圈。

豬圈由四排低矮的房屋圍成一個正方形，中間是一個魚塘，塘裡的魚養的比豬還要肥，每年春節這也是一筆不菲的收入。

豬場附近種了成排的樺樹，不遠處是成片的高粱地。

給一頭豬餵食很簡單，喂兩百多頭豬可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