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胥陽和宋子修,青川和餘悅商量了一下,怕此事真的跟豢馭閣有關打草驚蛇,青川換下了帶著護腕的青色勁服,餘悅換下了鵝黃色鮫紗,改成了和普通姑娘一樣的穿著,挽了雙丫髻,打眼看上去還真像一對十三四的姐妹。
青川還是決定先從這個村子開始查起。這個村子,在桃水的上游,所以就起了個名字,叫上桃村。青川和餘悅先是把僅有幾十戶人家的村子都轉了一遍,發覺這個村子大概掛了白幡的,就有七八家。兩人的心情都有點沉重,七八家白幡,就意味著這個村至少有七八個正值豆蔻的少女失蹤。
餘悅蹲在茶鋪邊,用手在地上畫著圈問青川道:“接下來我們怎麼辦?”
青川也隨著她蹲下,想了想:“我們找一戶丟了女子的人家假裝討水喝,進去打聽打聽女孩兒失蹤時都發生了什麼,他們有沒有看見什麼,順便看一下那個‘河神’有沒有在擄人時留下什麼痕跡。”說著站起身伸出手,“走吧,妹妹~”
說幹就幹,兩個人尋了離茶鋪最近的掛白幡的人家,走進了籬笆牆圍著的院子中。青川邊走邊打量著院中的擺設,院中鋪著一條石子小路,兩側是整齊的壟溝,因著還是早春,上面還殘留著去年耕種的痕跡,幾隻雞正在其中溜達,看人來了也不害怕,依舊在地上找著吃食。往前是一個小小的空場,放著水缸等一些雜物,牆邊的柴擺的整整齊齊,在空地後便是三間屋子,白色的布條隨風蕩著,盪出了幾分淒涼。此時只有中間的一個屋子敞著門,青川拉著餘悅邊走邊打招呼:“請問,有人在嗎?”
聽到有人說話,從開著門的正屋走出來一箇中年漢子,塌著背,滿臉胡茬,雙眼通紅,看見是兩個十三四的姑娘,他啞著嗓子道:“二位姑娘有什麼事嗎?”
青川行了個福禮,“這位大叔,我和妹妹二人趕了很久的路了,想要向您討碗水喝。”
“那你們等一下。”那漢子轉身進了屋,不一會端了兩碗水出來,還拿了一張餅,“給,姑娘,還有這餅,家裡做的,好歹頂餓,別嫌棄。”
青川接過,“多謝您。”和餘悅分了餅,開始小口小口嚼起來。
那漢子又給她們搬來凳子,讓她們坐著歇歇腳,似是猶豫了很久,才問道:“娃娃,我多句嘴,你倆這是要去哪?”
青川放下碗,心裡想著可算是問她們了,“不瞞大叔,我們姐妹是從南邊的村來的,打算去平遠府投親。”
那漢子皺著眉:“你們倆也不過十三四歲吧?怎的家中放心讓你們兩個女娃自己趕路?”
青川和餘悅都裝出一副悲傷的樣子,“我們爹走得早,娘在前段日子也得急病去了,只得去投奔嫁到城裡的姑姑。”
那漢子的眉頭卻皺的更深了:“你們村,最近沒發生過什麼怪事嗎?”
青川裝作不知:“沒有啊。大叔,我剛才就想問了,這村裡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啊?為何好幾戶都掛著白幡?”
那漢子嘆了口氣:“你們有所不知,這桃水裡出了個河神,在這幾個村擄了好多像你們這麼大的姑娘,說是做新娘,可是卻只找到了一堆白骨……我們家小蓮也……”說到這,漢子終於是忍不住了,低下頭用手蓋住了臉,過了一會,才又抬起頭說話,聲音帶上了點哽咽:“你們啊,這是運氣好啊,所以我才說,你們兩個小姑娘再往下走,不安全。”
青川疑惑:“為什麼都說是河神呢?沒有可能是拍花的人販子嗎?就沒有府衙的人來調查嗎?”
那漢子擺了擺手,一副小丫頭不要太天真的表情:“調查了!關鍵就是什麼痕跡也沒有,捕手都被殺了好幾個!那痕跡可不是什麼人能弄出來的!如今府城裡說是已經找了什麼樓發了什麼東西調查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查出個結果。”
青川和餘悅不著痕跡地對視了一眼,青川又道:“剛剛聽您提到您家小蓮也遇害了?”
那漢子哀慼:“是啊,我家小蓮也……她剛十三歲啊!這算哪門子的河神!”
青川:“您節哀。”
漢子擺了擺手,“唉,好好的一個家,閨女讓擄走了,現在她娘也病倒了。”
青川又問道:“這些女孩難道都是在家就被擄走了嗎?”
漢子搖了搖頭:“一開始是在外面,這幾個村的姑娘們就不出門了。可沒想到卻是進家裡了。”
餘悅突然開口:“小蓮也是在家裡被抓走的嗎?”
漢子點了點頭,“是啊,出了第一個事的時候,我就讓她在家裡別出去了,可誰知,千躲萬躲,還是沒躲過去啊!大白天的,就被擄走了!”
餘悅:“是在哪個屋子裡不見的呢?”
那漢子終於察覺出不太對味,狐疑道:“你問這個做什麼?”
青川連忙解圍:“大叔,您別介意,我這妹妹啊,打小就不太會說話,她就是隨口一問,無心的,我代她向您道歉。”
那漢子又打量了一下這兩人,看餘悅確實是一派天真,這才無聲的擺了擺手。卻也沒了交談的興致,轉身進屋去了。
青川傳音給餘悅:“咱們是過路的,這個問題有點露餡了。”
餘悅:“得想辦法知道,我有辦法知道是不是水怪作祟。”
青川不動聲色道:“夜裡再來。”
餘悅點了點頭。
兩人和漢子道別,臨離開前那漢子說捕手現在每日巡視,要她倆在這等捕手來了再隨捕手一起離開,兩人也假意聽從,道是去路口等捕手來,就離開了他家。
就這樣,兩人正好利用在這裡等捕手的藉口轉了其他六家失去女兒的人家,基本上和第一家一樣,也是沒太多收穫,這身裝扮著實不如修仙服好使。倒是這不同人家,對失去女兒的態度,可就差別大了去了:有歇斯底里的、有冷漠無聞的、甚至還有一家因著前妻的大女兒沒了欣喜若狂的,真真算是人間百態了。
出了最後一家的家門,已經是午時末了,餘悅總結道:“現在看來,這個所謂的河神就是不定時間,不定地點,除了年齡差不多的無差別擄人了。”
青川點了點頭,轉頭問餘悅:“你剛才說你有辦法辨別是不是水怪作祟?”
餘悅:“嗯,準確來說,是辨別是否是與水有關的精怪在作祟,條件是,我需要到她們失蹤的地點去施法。”
青川想了想,“那咱們就等胥陽大哥他倆回來,來一個夜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