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李芸被老爺子氣笑了,坐到宴欽身邊沉聲道:“我叫你們一聲爹孃,也是看在宴欽的面子上,是,你們是生了他,可是這些年你們怎麼偏心二房,怎麼幫著老二欺負他就不用我挑明瞭說吧!大房辛苦拼命打拼出來的東西,憑什麼要因為你們輕飄飄的一句話就拱手讓人!”
“老大!你……”老太太開始著急了,這大兒媳平日裡見著和和氣氣,今晚怎麼跟吃了炸藥一般……
“老二說一句話,你們就巴巴兒跑過來了,前些日子宴欽被難民砸傷了頭,怎的沒聽過你們當父母的關心一句?這些年他早出晚歸四處奔波出生入死你們關心過一句麼?只道那錢是大風颳來的,老二想要便要了,憑什麼?憑大房人傻老實麼?還是憑一句打斷骨頭連著筋就可以肆無忌憚了!”
宴欽見妻子坐的筆直,像一隻護犢子的老母雞,眼眶微微發酸,倏地,這些年的委屈和埋怨好像也都隨著妻子這番話散了……
老兩口臉黑的像鍋底。
他們不明白,都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互相幫襯不是應該的麼……怎麼在兒媳嘴裡,他們就是一對沒有良心的父母。
老二嘴甜,日子過得緊巴巴的,做父母的自然希望他過好些……
“老大媳婦,你這話說的不公道……”老爺子還想為自已爭辯幾句,被李芸打斷了話頭。
“爹,您敢指著天地,指著晏家列祖列宗,指著老二的前途發誓,你們為人父母這些年做的事無愧於心麼!”
“李氏!你不要太過分了!你別以為你給晏家生了兩個兒子就是大功臣了,別以為我們拿你沒辦法!你要是再出言不遜,我就讓老大休了你!”老太太被氣的呼哧呼哧的,尖著嗓門大喊。
沉默的宴欽終於開口:“爹,娘,日後的贍養銀錢我會如常給,我為人子已經問心無愧,只是,二弟的請求,我無法答應。”
“好,好好好!宴欽!你就是這麼對生你養你的爹孃的!你以為每月給我們一點棺材錢就是大孝子了?商人重名譽,你不孝不順的名聲傳出去,你以為你還能好好做生意麼!”
“做不了生意最好!到那時,你們連棺材錢也沒有了呢。”李芸被老兩口的厚臉皮震驚到失語,別以為她不知道,老兩口把每月大房給的錢七七八八都添補給了二房那個大窟窿……
老兩口見孝道和名聲都威脅不到宴欽,只好吹鬍子瞪眼睛氣沖沖離開了。
宴修正半躺在榻上,悠哉悠哉讓老太太的丫鬟摘葡萄給他吃,時不時還色眯眯摸兩把丫鬟的手。
見爹孃臉色不好,一驚坐起,“可是大哥不願讓我?”
“哼!不僅不讓!還把我和你爹損的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老太太剜了一眼丫鬟,語氣很衝。
“誒呀!大哥怎麼這麼糊塗!他佔著義莊沒用,可要是讓給我,我就能入得了齊尚書的法眼,到時候雞犬升天的還不是晏家人麼!”宴修拍了拍腦袋,惶恐不已。
這件事辦不成,他就沒辦法得到齊廣亭的青睞,日後怕是也無望了,本想著爭點氣讓女兒宴寧出嫁時有點底氣,可他這兄長未免太自私太無情……
“老二,你也彆氣餒,指不定還有別的法子……”老爺子見宴修垂頭喪氣,出言安慰。
“別的法子?有個屁的法子!我連爹孃都指望不上,更別說指望兄弟了!”說完這話,將桌上的水果盤拂袖掃到了地上,嚇得丫鬟們不敢出聲。
宴修離開後,老太太直捶著胸口慟嚎:“我這是造了什麼孽,老大這是要逼死他兄弟嗎!”
老爺子頭疼不已,對此刻的混亂視而不見,出去了。
“你就是不長心眼!”李芸面無表情,試圖用手推開粘到自已身邊的宴欽,恨鐵不成鋼。
“是啊,多虧了夫人護著我。”宴欽也不惱,牢牢抱著李氏的腰肢,厚著臉皮賠笑,“這些年,夫人操持府上裡裡外外辛苦了……”
李芸輕嘆一聲:“我辛苦事小,你和孩子好就一切都好……話又說回來,你爹孃今日求你不得,老二不會起什麼壞心思吧?”
“不會吧,他沒有那膽量……”宴欽沉思片刻。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那侄女人前一副乖巧懂事模樣,還不是什麼都愛搶皎皎的,小時候搶玩具也罷了,如今竟是搶走了皎皎的未婚夫婿……”李氏自聽聞宋府要和二房議親,便也慢慢反應過來,為何女兒好端端突然對宋伯彥有了芥蒂,原是二房教出來的好閨女……
看皎皎沒有傷心憤怒,這才假裝無事發生,若是女兒不痛快,她必定也不能讓二房好過……
“聽你的,我會在義莊安排人手,讓璟兒小心一些。”宴欽從善如流。
“對了,我方才看方員外家的女兒樣貌秀麗,今年十六,又習得一些字,是個不錯的,和咱們家也算門當戶對。”李氏躺下,在黑暗裡和丈夫絮叨著兒女的事情。
“有你把關自是錯不了,等璟兒忙完義莊的事情,找個機會讓兩個孩子相看相看,若是有緣分,便著人提親,按部就班,給足女方面子。”宴欽很信任自家夫人的眼光,翻了身,抱著李氏的胳膊,沉睡去了。
三日期限已到,宴修硬著頭皮上了宋伯彥的馬車,有些訕訕:“伯彥,我,我未能將義莊要過來,你替我向齊大人美言幾句……”
宋伯彥聽了這話倒是不意外,畢竟,他也沒指望他能成功,也懶得敷衍,“無妨,齊大人不是斤斤計較之人,你此次投名狀不成功,左不過繼續做個閒散官罷了,也樂得自在。”
宴修見未來女婿對自已這個未來岳丈沒有什麼尊重之意,有些不悅,可轉念又想,是晏家高攀了忠勤侯府,倒也收起了忿忿不平。
“我等還以為今日能等到宴大人馬到成功的好訊息呢,未曾想,這手足之情卻是薄的讓人唏噓啊……”
宴修恨不得找條地道鑽進去,老臉被人在地上摩擦來摩擦去,偏偏他還不能有脾氣,也不敢有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