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陣雷聲過後,大雨傾盆而下。
楊浩之拿著歐陽柳柳給他的藥,穿過雨簾奔跑在回家的路上。
歐陽柳柳的裙襬處也沾了些雨水,回到屋子後便被寶珠拿下去清洗了。
“小姐,你就是太心軟了。”
寶珠一邊幫歐陽柳柳鋪床一邊抱怨道。
心軟嗎?
歐陽柳柳笑而不語。
如果楊真珍的父親不是平東大將軍楊天宇,歐陽柳柳不介意眼睜睜看著楊真珍病危而亡。
可如今她不能這麼做。
因為憑藉她現在的能力,想要救回祖父,平東大將軍是一股不能忽視的力量。
吹熄燭火,寶珠悄聲的退了出去。
屋外風雨交加,躺在床上的歐陽柳柳根本沒有一絲睡意。
她起身下床,將屋中的窗戶推開,一陣涼意伴著些許的雨水迎面而來。
歐陽柳柳並沒有避開,而是閉著眼睛享受這股清涼。
雨,微微淋溼了裡衣,也讓原本有些迷茫的事情逐漸露出頭緒。
雨後的清晨,空氣格外的清新,就連沉悶了許久的鳥兒,今早也嘰嘰喳喳的在樹梢上鳴唱。
寶珠推開房門,卻感覺到屋內異常的涼爽。
歐陽柳柳已經起身了,但神情卻微微有些不振。
“小姐,這窗是不是開了一夜啊?”
寶珠是個細心的,自然有所察覺。
“夜間有些悶熱,開窗後更好睡一些。”
歐陽柳柳也察覺出自已有些重的鼻音。
“小姐啊,你身子本就弱,如今這樣,怕是昨晚受了涼。
我去讓郎中給你開一副祛風寒的藥,一會兒吃了再去柔堂吧。”
其實寶珠本想讓歐陽柳柳再告假一天的。
但她很瞭解自家小姐的性格,所以到了嘴邊的話也就沒有說出來。
當歐陽柳柳準備好出門的時候,卻發現府門前停了兩輛馬車。
“這是誰家馬車?”
寶珠率先一步上前。
而那輛馬車前站著的不是別人,正是季流。
“歐陽小姐,我家主子在車上,有話與您說。”
不用問了,馬車上的人是李瀟楠。
可他不是得了病嗎?怎麼會一大早的跑到這裡來?
“小姐……”
寶珠有些不放心。
“無事,你先回去吧。”
歐陽柳柳拍了拍寶珠的肩膀,示意她無事,然後幾步便上了馬車。
掀開車簾,李瀟楠坐在主位上,此時正在閉目養神。
車廂內瀰漫著一股淡淡的藥味,照比之前似乎更濃重了一些。
歐陽柳柳坐在一旁,等著李瀟楠開口。
“走。”
車廂外響起季流的聲音。
馬車緩緩駛動。
見李瀟楠不說話,歐陽柳柳索性也閉上了雙眼。
本就喝了藥,再加上馬車的微微顛簸,歐陽柳柳很快便有了些許的睡意。
一個不小心,歐陽柳柳的身體便朝一邊倒去。
“生病了,就留在家裡休息,何故非要帶病堅持。”
不知何時李瀟楠已經移坐在了歐陽柳柳的身旁,而此時她正依靠在他的身上。
不知何故,李瀟楠的語氣明顯有些不悅。
歐陽柳柳坐直身體,並向一旁挪了挪。
“十皇子這一早上似乎氣不順,難道是專門來找臣女麻煩的?”
歐陽柳柳抬起眼,與李瀟楠對視。
原本眼中還有些怒意的李瀟楠,片刻後,竟然無奈的笑了起來。
“我要去武宮教授兵法,所以順路來接你罷了。”
李瀟楠將身體重新挪回到主位,並與歐陽柳柳拉開了一些距離。
歐陽柳柳微微一愣,她竟然不知李瀟楠竟然會在武宮裡授課。
“我聽說,李浩之昨日找上了你,還在你們府前跪了許久。”
對於李瀟楠能知道這個訊息,歐陽柳柳一點都不奇怪。
不僅是他知道,估計皇宮裡的貴人以及滿朝文武如今都會知道。
“楊真珍受了傷,他是來求藥的。”
歐陽柳柳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
“宮中的太醫不去請,偏偏到你的府中去求藥?
柳兒,這話的可信度可不高啊。”
柳兒?
歐陽柳柳覺得渾身的雞皮疙瘩都浮了起來。
“這世上說與聽的本就是兩幫人,說的只管說,至於聽的信不信,也不是說的人能決定的。”
李瀟楠是皇家人,也是歐陽柳柳極力想要避開的。
雖然很難如願,但歐陽柳柳還是不想與其有過多的牽扯。
“你是想借楊浩之拉攏平東大將軍?”
李瀟楠突然開口,點破了歐陽柳柳的目的。
歐陽柳柳蹙眉,身體也緊繃了起來。
“柳兒啊,朝中的關係複雜,派別更不是你想象中的那麼簡單。
你拉攏平東大將軍,不如拉攏我。
相比之下,我的價值要高於他,而且也更容易拉攏一些。”
說到這裡,李瀟楠竟然探出身子,將臉靠向了歐陽柳柳。
歐陽柳柳眨了眨眼睛,將臉轉到了一側。
而李瀟楠的話,讓她一時間難以消化。
“公子,武宮到了。”
季流的聲音適時的響起,也打破了此時車廂內兩人的尷尬氣氛。
掀開車簾,歐陽柳柳率先跳下了馬車。
“公子……”
“回去。”
李瀟楠的聲音從馬車上傳了出來。
冰冷,沒有一絲溫度。
車輪聲響起,馬車逐漸駛離武宮的大門。
何逑依舊帶傷堅持,在看到歐陽柳柳後,還極為關切她的身體。
見她只是說話時有些鼻音,便也放下了心。
“何逑,今日給我們上課的還是蘭教習嗎?”
歐陽柳柳似不經意的問道。
“今日嗎?”
何逑摸著下巴想了想。
“蘭教習主要教授騎射、功夫……
嗯,今日應該是兵法。”
聽了何逑的話,歐陽柳柳感覺有些不好,至少是頭的暈眩感更強了。
就在這時,有些嘈雜的學堂突然安靜了下來。
歐陽柳柳抬頭看去,只見一名身著白色衣裙的溫婉女子從外面走了進來。
她竟然是柔堂的教習?!
何逑自然看出了歐陽柳柳心中的疑問,所以低聲對她說道:
“她叫孫惠錦。
別看她柔柔弱弱的,但在兵法和陣法上的造詣不亞於那些帶兵打仗的將軍。
如果她不是因為受刑傷了根骨不能習武,怕會成為咱們大夏第一位女將軍。”
歐陽柳柳沒有想到,眼前的女子竟然還有這麼傳奇的過往。
“那除了這位女教習,咱們還有其他的教習嗎?”
歐陽柳柳不好直接問李瀟楠是否兼任教習,所以只能變相的詢問。
“其他教習?應該沒有了。”
何逑一臉的莫名其妙。
‘該死的傢伙,竟然騙了她!’
歐陽柳柳咬緊了後槽牙,但表面還要擺出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而這時歐陽柳柳也明白了,李瀟楠的目的恐怕就是他說的那最後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