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宸溫處理完事情回家，已經很晚。
沒想到宋楓百一直在客廳等他回來。
看了眼時間，已經過了晚上十二點，宋宸溫以為宋楓百是要問倉庫樣品檢測出問題的事情。
“顧伯伯沒有讓人告訴你，這一批次商品已經召回了嗎？”
宋楓百丟出一沓照片。
不答反問：“這是什麼。”
宋宸溫朝這沓照片看了一眼。
照片裡，是他與戚宇。
是那天，他請戚宇吃飯，照片的角度似是偷拍，照片中兩個人像是雙手緊握，看起來言行曖昧。
“這有什麼，我和朋友吃一頓飯。”
“這是戚家的人！”
宋宸溫怔了怔，眉尾稍稍揚起：“所以呢。”
宋楓百視戚家為眼中釘。
從前宋宸溫不明白這一種敵意從何而來，後來窺探了一二，只覺得無稽可笑。
“我告訴過你，宋家人不許與戚家人有任何往來。”
“那我改姓徐吧。”
宋宸溫淡淡回道：“大哥能改姓，我也能改姓。”
“這樣我就不是宋家人了。”
宋宸溫的話像是揭開宋楓百醜陋不得見人的面具，宋楓百果不其然暴跳如雷。
啪。
清晰的耳光聲，宋宸溫臉上浮現紅色的手指印。
宋宸溫用舌頭頂了頂發麻發痛的臉頰。
“父親還有其他吩咐嗎？”
“沒有的話，我要上去休息了。”
“今天忙了一天，我很累。”
“你眼裡有把我當做父親嗎？！”
面對宋楓百的質問，宋宸溫很想笑，可是乾啞的喉嚨連笑聲都發不出來。
有當做父親嗎？
宋宸溫想了想，曾經是有過的。
將父親視作雄偉的榜樣，眼睛裡面是裝盛不下的仰慕。
只是後來——
都被宋楓百親自毀了而已。
“父親，母親從來沒有對不起你。”
“是你對不起她，對不起大哥。”
宋楓百聞言，嘴角肌肉因為激動而抽搐。
他朝著揚起手。
宋宸溫揚起眼尾，紅了眼眶：“你還要打我嗎？”
嘴角揚起一抹笑意，宋宸溫走到酒櫃邊，伸手將一瓶酒從酒櫃上推了下來。
酒瓶掉落在大理石的地面上，摔碎成好幾塊，酒水流了一地，浸溼宋宸溫的鞋子。
宋宸溫彎下腰，拾起其中一塊碎片。
他將碎片遞給宋楓百。
“父親不如用這個，割破我的喉嚨，這樣不更一了百了？”
宋楓百沒有接，鋒利的裂口劃破了宋宸溫的手掌心。
嘀嗒——
嘀嗒——
被劃破的面板滲出紅色的血珠，從掌心落下，與酒液混在一塊。
“父親為什麼不接？”
宋楓百沉著臉，注視著眼前的這個小兒子。
宋宸溫的模樣長得更像他的母親，明明一副溫柔謙遜的樣貌，此刻眼中卻洋溢翻湧著驚濤駭浪般的猙獰。
宋宸溫盯著宋楓百，突然他將碎片划向自已的手腕。
宋宸溫的動作突兀沒有猶豫，碎片劃開他手腕上的面板，傷口只有一道，卻很深，瞬間飆出來的血柱打在宋宸溫的臉頰上。
“幹什麼！”
“這是幹什麼啊！”
兩人在客廳鬧出的響動，將家裡熟睡的人驚醒。
宋橫荻剛走到樓梯口，就看見宋宸溫自殘。
血流了一地。
宋橫荻脫下自已的外套，衝下樓緊緊捂住宋宸溫的手腕，大聲朝著趕來的保安說道：“快點去把我車開來！”
宋宸溫是被宋橫荻拽走的。
臨走前，他回頭看了一眼宋楓百。
宋楓百怔怔站在那兒，他也一併看著宋宸溫，父子兩的眼神在匯聚的一瞬間，宋楓百彷彿聽到轟的一聲，有什麼東西在心裡轟然倒塌。
一直到宋橫荻帶走宋宸溫。
宋楓百無意識地吞嚥了一下，恍然低下頭，看了一圈自已周身的狼藉。
管家上前攙扶他：“老爺。”
宋楓百注意到自已身上有宋宸溫的血，血跡在衣角乾涸凝固，從溫熱變得透骨涼。
他記得，宋宸溫小的時候，不是這樣的。
是很溫順的孩子。
大人說什麼，聽什麼，老師都誇是乖巧懂事的。
“孫伯，你跟去醫院看看。”
宋楓百聲音似是茫然，轉身幽幽朝著樓上走去。
“是。”
孫伯應下，朝著宋楓百投去意味不明的眼神，然後轉身離開，趕去醫院。
-
宋宸溫下手很重，傷口極深，險些就真的割斷大動脈。
緊急送到搶救室，縫了好幾針，才止住血。
顧雲笙趕到醫院的時候，已經快凌晨了。
宋宸溫已經轉到病房，由於藥物鎮定的作用，睡得很沉。
“怎麼突然——”
顧雲笙找到宋橫荻，宋橫荻只是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聽到很大動靜，剛下樓就看到阿宸把自已手給劃了。”
“可能……老爺子說話重了些，但是以前老爺子也打過罵過，沒見阿宸反應這麼激烈。”
顧雲笙只聽見宋橫荻說的：以前也打過罵過。
好，很好。
宋橫荻看著顧雲笙臉上的表情不太對：“雲笙哥，你怎麼了？”
“沒事。”
顧雲笙收起一閃而逝的戾色：“我只是擔心阿宸，不知道他傷得重不重，疼不疼。”
“幸好送來得及時，就是失血有些多。”
宋橫荻折騰了一夜，此刻擋不住睏意，邊說邊打了個哈欠。
“我留下來照顧阿宸，你先回去休息吧。”
“那怎麼行。”
“怎麼不行，我是阿宸的未婚夫，很快就是一家人了。”
宋橫荻想了想，覺得顧雲笙留下來照顧宋宸溫好像也沒什麼不妥：“那行，有事給我打電話。”
“好。”
宋橫荻走後，顧雲笙走進病房，在宋宸溫身旁坐下。
宋宸溫閉著眼睛，原本就偏白的面板，此刻因為失血，變得更加蒼白。
“是因為一張照片。”
上樓前，有人將宋宸溫和宋楓百在宋家爭執的原委告訴顧雲笙。
“是什麼照片？”
顧雲笙蹙了蹙眉。
“能讓你激動到，甚至以割腕這樣劇烈的行為來反抗和表達不滿？”
顧雲笙十分後怕。
後怕宋宸溫如果真的割到了大動脈，如果宋橫荻晚一步將人送到醫院，宋宸溫真的出事了怎麼辦。
顧雲笙十分介意。
究竟是什麼樣的照片？和誰相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