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到了影院後，選了一部最近開場的片子。
是一部文藝片。
顧雲笙還給買了奶茶和爆米花。
宋宸溫將超大PLUS版的爆米花抱在懷裡，震驚。
他有多年沒有看過電影，只在學生時代去過寥寥幾次。
“走吧。”
顧雲笙伸手拉過宋宸溫的手腕。
宋宸溫的身體僵了一下。
顧雲笙察覺到宋宸溫對與自已牽手的不自然，但他裝得神色若常，沒有鬆開，兩人牽手一同走進觀影廳。
落座後，宋宸溫的手心浮起一層薄汗。
無意識地撿起懷裡抱著的一顆爆米花，送入口中。
裹滿糖漿的爆米花，香脆、甜膩，還帶著一股蜂蜜味。
有隻手伸到宋宸溫跟前。
是顧雲笙也拿了一顆爆米花。
他微微側過身，與宋宸溫靠得很近。
宋宸溫不自覺地吞嚥了一下，耳垂髮燙。若不是觀影廳內光線昏暗，就能看見他此刻耳朵紅得能滴血。
一場片子看下來，宋宸溫坐得比誰都端正，眼睛目不斜視盯著螢幕。
卻還是被顧雲笙捕捉到了那一抹亂了的呼吸和心跳。
暗色中，有人的嘴角勾起弧度，居心叵測的獵人，耐心地等著獵物走進陷阱。
“我明天需要出差幾天。”
宋宸溫開車將顧雲笙送回顧家，從與宋宸溫公開婚期以後，顧雲笙就住到了顧家老宅。
臨下車前，顧雲笙問宋宸溫：“我能常與你打電話嗎？”
“聽到了會接。”
“沒聽到的話，看到以後能給我回電嗎？”
“你……出差不忙嗎？”
顧雲笙很專注地盯著宋宸溫看，宋宸溫不自然地撇過頭，那道焦灼在他身上的灼熱視線，根本無法忽視。
“沒聽到也沒關係，我會繼續給你打，打到你接到我的電話。”
這人……怎麼黏黏糊糊的。
身邊的人動了，衣料摩擦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
宋宸溫舒了一口氣，顧雲笙終於要下車了。
可下一刻，這個人傾過身，在他臉頰上落下輕輕一吻。
“我走了，阿宸。”
“這是晚安吻。”
待人下了車以後，宋宸溫慌張地踩下油門，急打方向盤，輪胎與地面發出摩擦聲，車子落荒而逃沒入夜色中。
顧雲笙插兜站在門口，看著車子離去。
身後門開啟。是顧雲崢。
顧雲崢臉色不善，瞪著顧雲笙陰陽道:“感情不錯？”
顧雲笙朝著顧雲崢，卻是爽朗一笑：“大哥。”
滾你麻痺，誰是你大哥！
“別以為宋宸溫是什麼靠山，他不過宋家一顆棋子，你也早晚會是顧家不要的喪家之犬。”
“大哥說什麼呢。”
顧雲笙眨了眨眼:“父親在那兒看著你。”
手指一伸，只見顧明博與孫書泉就站在不遠處。
老爺子晚上貪食吃了不消化的東西，胃裡難受，孫書泉挽著他在園子裡走兩圈消食。
剛好看見小兩口甜甜蜜蜜約完會回家，依依不捨道別。
“父親。”顧雲笙朗聲恭敬地喊道。
“父親。”顧雲崢也喊了一聲，表情陰晴不定。
顧明博點了點頭，但沒說什麼，轉身進了屋
顧雲崢覺得意興闌珊，翻了個白眼，也走了。
顧雲笙回屋後，洗了個澡，水流的聲音嘩啦響著，沒有聽見有人開啟了他房門。
擦著滴水的頭髮從浴室出來，看見房間視窗站了個人。
“書泉？”
孫書泉聽見聲音，轉過身，看著顧雲笙只圍了一條浴巾在胯間，身上還有未擦拭乾淨的水珠，流暢的肌肉線條一覽無餘，孫書泉覺得口乾舌燥。
“你很喜歡他嗎？”
孫書泉啞著聲問道。
“你知道的，我只是利用他，回到顧家而已。”
孫書泉的呼吸停滯了一下：“可是你和他親吻，你們那麼親熱！”
顧雲笙皺了皺眉：“你冷靜一點。”
不只是親吻就夠了的。
三個月後，他們還會結婚。
他們之間會做更親密無間的事情。
接吻、擁抱，甚至——做更多親密愛人之間才會做的事情。
“你知道這都是假的。”
顧雲笙的話，令孫書泉落下淚來。
“對不起，是我連累了你。”
如果不是他被顧明博強行帶走，困在顧家，他也不至於被逼著走到這一步。
顧雲笙最憎惡顧家，如今卻要笑臉去討好顧家的人，甚至還有宋家的那位小少爺。
他憑什麼。
“雲笙，你不會喜歡他的，對嗎？”
孫書泉的問題，令顧雲笙猶豫了一下。
他抿著唇，說道:“不會。”
孫書泉鬆了口氣，心中既酸且澀，伸手抱了一下顧雲笙一下：“雲笙，記住我們之間的情誼，那些泥濘不堪的過往，一路走來，我現在只有你了。”
顧雲笙再是遲鈍，此刻也已明白孫書泉對他的心意。
他無由來一陣煩躁，但說不出絕情的話。
就算他對孫書泉沒有那方面的感情，但確實如孫書泉所言，彼此扶持走過的那些年，他們是雙方唯一的最親近的人。
在這世上，他所在意的就只有兩個人了。
一個是顧承挽。
一個是孫書泉。
為了他們，他願意回到這骯髒不堪令人噁心的顧家。
“書泉，不要擔心。”
顧雲笙伸手微微推開孫書泉：“很晚了。”
他們現在畢竟是在顧家老宅。
被人發現這麼晚了，孫書泉在顧雲笙的房間，會招惹來麻煩。
孫書泉的臉色白了一下。
“雲笙……”
孫書泉輕聲問道：“你是不是嫌棄我？”
孫書泉與顧雲笙成長的那個環境。混亂奢靡。
早就見慣了人性的骯髒，兩人並沒有什麼所謂的“貞潔”觀念。
那種場所工作的那些人，有幾個是真的心甘情願喜歡出賣皮肉的，大多都是可憐人。
為著各種各樣迫不得已的罷了。
可這次不一樣。
這次，對方是顧明博。
是顧雲笙最厭惡的顧家人，還是顧雲笙的父親。
孫書泉產生了絕望的自卑。
自尊被顧明博碾壓在地上，身體承受痛不欲生的折磨，心理也是日夜煎熬。
“你永遠是我最重要的家人。”
顧雲笙嘆了口氣：“是我沒有保護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