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穹宗，洛屹川房間。

屋簷上兩隻小鳥靠近在一起嘰嘰喳喳交談甚歡。屋內春光熱暖，帷幔晃動。

洛屹川輕撩，凌霄吻下，他的額頭、眉睫、眼睛一寸一寸都是他心之所念所想。最後落於唇上，細細碾轉深入，氣息糾纏混亂，眼眸迷離恍惚。

……

身下之人微閉雙眼，墨髮與白髮交織在一起，他極盡安慰。

“沒關係，隨你無妨。”洛屹川額頭汗滴滑落於玉枕之上，薄紅的臉上染上溫柔。

他心一動，俯身吻下……

珠簾暮捲菸蒙細雨，待紅燭搖曳落盡時，雲雨方歇。

凌霄抱著早已熟睡的人，吻在他的眉間，內心喜悅無法表達，只能緊緊抱著他。拉過被子將兩人蓋嚴實。聆聽雨滴嘀嗒嘀嗒從屋簷上落下…

旭日東昇。一縷陽光斜斜照進屋裡，凌霄轉醒，捂著頭，還有點暈厥感。同眠之人早已不在，他所在那一側冰涼，由此升感失落。

明明出力是他，為什麼那人卻還能跑得飛快，反倒是他自己頭暈目眩，昏睡沉沉。他搖頭輕笑。

起身下床，琉璃桌上擺放的小竹條吸引他的目光，只見上面刻有：

“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

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帝武城見，凌霄。

——洛屹川

落筆.”

凌霄眉頭一皺，身軀氣的顫抖，抬手間竹簡捻成齏粉。為什麼給他希冀，又為何將他推入谷底？為什麼心意瞭然，卻不忘十年之約定？

他不懂啊，洛屹川！

一步踏出，碎石激裂，赤極閃電霹靂，金色沖天而起。凌霄颯颯帶著疾風而來。

“你來了。”

洛屹川語氣平和，負手而立背對著他，面無表情地摩挲著空間戒指。一身玄纁色戰袍迎風飛揚，眼底如一汪死水看不出情緒。

玄虛大陸得訊息者皆前來觀戰。人聲鼎沸，期待著帝武城兩大天才對戰，究竟誰勝誰負！

凌霄距離他三步之遙，卻彷彿與世隔絕般冰凍三尺：“是，我來了，所以沒什麼要對我說？”

洛屹川沒有回頭，只是抬眸望天淡淡道：“沒有。”

他話語中透著一股冷漠，決然，卻無人知他此時整個肺腑都是疼的。

凌霄靜靜地看著他，指甲陷入掌心，鮮血細細滲出。極盡隱忍。

終於，他回過頭來，氣勢疾卷挾靈元之力漸起，紅眸桀驁不恭，“動手吧，凌霄。”

“你明知道我下不了手，為何還要逼我？”凌霄怔忡，內心泛起一絲不安。

此時觀戰席上，一片鴉雀無聲，氣氛無比緊張。

“天命不不可違，註定你我今日有此一戰！”

洛屹川瘋魔般地邪魅一笑，血縛如利劍穿梭空間，直直向凌霄襲來！束速勢不可擋！

凌霄靈活閃擊，戒備地未曾動手。洛屹川卻出手狠毒，招招致命，空氣凝結萬千冰錐行動如針從天而降，凌霄被刺穿臂膀，腿部又遭遇重重一擊單膝跪地，卻不屈服抬眼。

“再不動手我真會殺了你！”

“如果你能下得了手的話，那就來吧！”凌霄指著自己心臟位置。他在賭，賭洛屹川是否真的狠心。

可他賭輸了，只見洛屹川神情冷漠地毫不猶豫執手掐訣，暗紅色煞氣直衝雲霄，霎時地動山搖，黑色閃電激梭起霧靄混沌，靈元波動渾然一體壓懾在天地之間。

“宿主大人，你……”酷酷大驚！他真的要動手？！

“快出手啊！凌哥哥！”公孫旋星心急如焚站起身來大喊。

觀戰臺上一片譁然！

“聽說這兩人私下有情誼原來是真的！”

“可不是。”

“靈鏡宗的人可是親眼目睹他們摟摟抱抱。”

“嘖嘖~”

“現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他好像打算連我們一起殺！”此時有人震驚萬分，也驚懼萬分！

討論之人頓感不妙。

戰魂雄獅咿咿呀呀地煙墨懷裡蹦噠起身，似乎很著急：“…川川……孃親……”

“洛屹川…”煙墨喃喃，眼睛快速眨動，非常吃驚。他來真的，原來他的終極任務這麼殘忍。她的與之相比簡直不值一提。

洛屹川眸色冷然，威脅道：“你不動手那我就殺死這裡所有人，我們一起同歸於盡！”

他心道：你不動手，我就逼你動手！別怪我，凌霄。

“小霄兒，快殺了他！”尚元長老急得團團轉。大喊一聲。

凌霄啞語，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他們昨日還在纏綿悱惻，今日就刀劍相向，到底為什麼？他到底有什麼難言之隱？

他不相信洛屹川在確定自己心意後還能鎮定自若的與他決鬥生死！

他一定有他非做不可的理由。

凌霄緩緩站起身來。頭髮被吹得凌亂。

想去觸碰洛屹川的臉卻被躲過，反手狠狠一掌將他擊出。

“凌哥哥！”公孫旋星想衝擂臺去，卻被北冥辰軒攔住，不讓隨意動！氣的她直咬牙恨齒，“放開我，我要去幫凌哥哥。”

北冥辰軒譏笑，“他們兩人估計都是大乘境，你一個築基期能做什麼，給你凌哥哥添麻煩？”

“我！”公孫旋星咬唇，轉頭看向凌霄，暗自氣自己沒用。

此時洛屹川將煞紅色光柱擲下，天地瞬間昏暗無光，黑雲翻墨傾覆遮蓋山巒，日隱於其之上，留下幽幽暗色。

凌霄閉眼，又睜開。他活了那麼久從來沒有一次這麼無助過。就算南榮耀血的背叛，他都只是恨，可是當恨意放下，就什麼感覺都不曾有了。

可是，洛屹川，他當真不知道怎麼辦。

思慮再三，凌霄深深嘆氣，認真起來:“好，我如你所願。”

他周圍蠢蠢欲動的靈元迫不及待地出擊，身形快如閃電留下殘影，快而迅猛，金色掠過血色光柱被劈成多截散去。

後他們又再次各自出擊，兩人周圍碰撞火花呲呲作響，紅色和金色靈元交錯縱橫，觀戰的人頓時感到壓迫感強烈。

砰！砰！砰！周圍建築轟然倒塌，腳下大地崩裂，石塊飛濺。

眾人瞪大眼睛慌張起身遠離，飛遠。

凌霄金色光柱與血柱交織，碰撞，破開，周圍一切瞬間夷為平地。

“天啊！這力量！”眾人驚歎不已，用毀天滅地來形容也不為過，因為他們似乎都沒使出全力，居然都能發出如此恐怖如斯的力量！要是使出全力他們將無矣。

不愧是帝武城最強的兩大修行天才！

恐怕他們修煉幾百年也未必能追趕得上。

“洛屹川你當真要做得如此決絕？”章魚莎莎觸碰卷著煙墨他們懸於半空，既興奮又氣憤。

他與凌霄的決戰為什麼非要拉上他人陪葬！這是她生氣的點。

“你們走遠點。”凌霄抬手靈元旋急，將他們莎莎他們推向遠處。

眼睛緊緊盯著靈元狂暴怒放之人。

洛屹川真的是要和他決一死戰啊，不是玩笑！

那就壓制他吧！

心裡想著，凌霄金色閃電呲呲擴開！天空黑雲旋卷出一個巨大旋渦，其中紫電閃爍，蓄勢待發！

洛屹川見此，放下心來。終於要來了！他等待著。

凌霄的大乘境大圓滿雷劫。只要渡過，凌霄就可以飛昇了。他的使命也完成了。

洛屹川內心暗自高興，卻不顯於表，假勢加大自身力量蓄積，等待那一刻到來。

九九八十一道天雷劫難落下。

凌霄筋骨煥然一新，額間金色鈿紋出現。頭髮披散開，黑眸一閃轉化成金色，絕冷霸氣，渾然一體！

就是此刻！

洛屹川暗下決心，煞紅色巨劍雄偉壯麗壓倒式向下傾斜斬下，使人顫慄發抖…凌霄抬手壓制，凌厲的金色極光破空而來，穿過空氣直衝洛屹川。

洛屹川釋懷一笑，啪！巨劍在半途碎裂，極光直刺入他的身體……

洛屹川——！！！

凌霄心臟驟停，世界彷彿在這一刻靜止住，眼前之人卻緩緩倒下。

“什麼！”人皇等人大吃一驚。洛屹川居然能隨意控制住靈元之力收放，這是何等的恐怖，就算天道至尊也未必能把釋放出去的力量輕易收回而不受反噬吧！

意念如此強大之人只可惜就要就此死去。

人皇嘆息！

凌霄閃身接住落地的他，聲音顫抖著，哽咽著…

“洛屹川！你是我見過最殘忍的人…”

“你是我見過最殘忍的人！”

洛屹川無力地望著他傷心欲絕，卻說不出話來，只覺得眼皮沉重，身體裡的力氣被抽走輕飄飄的。

耳朵已經聽不清他在說什麼，模糊的視線裡，幾滴溫熱的液體滴落在他的臉頰上滑下去。

他微微喘息，腦袋嗡嗡失去功能，不一會便什麼也感覺不到了。

對不起……

但這是他的唯一能取得活下去的機會，所以他不想放棄。

對不起……凌霄……

——原諒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