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少臣無奈,只能暫且壓住火。
今天是來談生意的,以大局為重,等回頭再來收拾這廢物!眾人嘲諷戛然而止,扭頭望去。
年近六旬的旗永輝慢步下樓,身板看似硬朗,但頭髮花白,裡面夾帶著黑髮,顯然是一夜白頭。
而能讓他如此揪心的,恐怕就只有旁邊那名被兩個下人攙扶著的年輕人了。
身材佝僂,面容消瘦,毫無血色的臉頰上充滿了驚悚感,尤其是那雙眼睛,空洞無神,彷彿一具被抽掉了靈魂的行屍走肉,毫無生機。
“小兒的病,就拜託諸位了.”
來到大廳,旗永輝安坐下來,望向眾人,抱拳一握。
聲音低沉,語氣中充滿了擔憂與無奈,顯然他自己也清楚,多年救治始終無果,對這些醫生,他也不敢抱有太大希望,只能死馬當做活馬醫了。
“噗通!”
而剛剛被扶下來坐著的旗雲,連坐都坐不穩,直接翻滾在地。
即便腦袋磕碰到茶几邊角,他卻無動於衷。
見到這一幕,眾人不由倒吸了口氣,身子虛弱到極致,對疼痛都沒直覺了,這病得不輕啊!“諸位,我還是那句話,雲兒是我唯一的兒子,他就是我的命.”
“只要能將他治好,或者說是有所好轉,那這次的專案就交給對方.”
“現在就請開始吧.”
旗永輝再度開口,但見到兒子這模樣,他語氣中的低沉又更加濃重。
聽聞,一眾老中醫神情激動,但誰都不敢輕易出手,而是齊刷刷望向了張弓。
但張弓依舊錶情淡漠,微微搖頭,還對他們做了個請的手勢。
至於葉秋,完全不在他考慮的範圍內,直接被忽略了。
而有了張弓主動示好,幾個中醫也有了底氣,相繼排隊看診。
同張弓一樣,依舊將葉秋當成了空氣,根本沒將他當回事。
時間遊走,悄然流逝。
轉眼半個小時過去,八名中醫相繼看診。
但都紛紛搖頭,方法用盡,但旗雲卻沒有絲毫好轉。
連線著他身體的儀器,各項資料依舊平穩往下,毫無波瀾。
見狀,旗永輝嘆了口氣,雖然早知道會是這種結果,可如今真正面對時,還是令他難以接受。
“旗先生,請恕我等無能,令公子的病,我們無計可施.”
“我等醫術不精,您這個專案,我們是無福消受了,為今之計,恐怕只有請張神醫親自出手.”
“他號稱活扁鵲,妙手回春,他若能給令公子看病,肯定沒問題.”
老中醫們自慚形穢,先是致歉,再望向張弓,對他極盡諂媚,都想一睹風采。
旗永輝抬頭,望向張弓,主動起身,抱拳道:“張神醫,還請您出山,救救我兒子.”
“旗先生別擔心,張神醫是我特地請來給您兒子看病的,有他在,絕對沒問題.”
聽到陸少臣的話,旗永輝心情激動,點頭道:“既然張神醫是陸少請來的,只要我兒子能好轉,那這個專案就交給陸家,甚至以後還有同等專案,我都會給陸家,救了我兒子,就是救了我,我旗永輝不會忘記你們陸家的恩情的.”
“旗先生言重了.”
陸少臣謙遜抱拳,但心裡已經心花怒放。
只要能拿下這個專案,就能蓋過秋家一大頭。
如此一來,非但能讓自己坐穩陸家少主之位,順利繼承陸家財產,同時還能以此要挾秋家,不把秋落塵嫁給自己,那秋家以後在省城別想有好日子過!一箭雙鵰!“張神醫,您看……”陸少臣迫不及待,望向張弓。
“我來給旗公子看看.”
張弓點頭,起身往旗雲那邊走去。
頓時,全場騷動。
七八名老中醫翹首以待,振奮的望向沙發那邊。
心情跌入谷底的旗永輝,則是充滿希冀的看著張弓,希望他能力挽狂瀾。
而陸少臣對張弓的醫術信心十足,就等著他妙手回春,助自己一飛沖天!看著滿臉忐忑的秋落塵,心中冷笑。
小賤人,等我把這個生意談成了,我看你還拿什麼跟我鬥?我陸少臣看上的女人,還從來沒有失過手,你也不例外!“完了!”
秋落塵惴惴不安,低聲道:“讓張弓先出手了,他要把旗雲治好,那咱們怎麼辦?”
葉秋依舊雲淡風輕,安撫道:“落塵,你先別急,咱們看看再說,別自己嚇自己.”
“我……”秋落塵欲言又止。
她相信葉秋,但更怕張弓。
神醫之名,絕非空穴來風,看著自信篤定的張弓,她內心矛盾不已。
此時。
張弓已經走到沙發前,安坐下來,右手搭在旗雲手腕,把脈檢視病情。
隨著時間推移,他的表情也越來越凝重,這讓眾人的心境也隨之起伏。
把脈結束。
起身翻看旗雲的眼皮。
再觀察他的舌苔。
一番檢視,忽然嘆了口氣,微微搖頭。
以他的醫術來看,這旗雲身體病痛問題不大,真正的病因皆來自於心結。
心病還需心藥醫,自己能治病,但不能救心。
作為閱病無數的老中醫,他對張弓的病情一清二楚,但卻無可奈何。
“旗先生,恕我直言,並非這些中醫無能,而是貴公子身體沒問題,以他目前的情況來看,全是心病所致,而身體最多就是長期營養不良,導致身體浮腫,骨骼鬆散罷了.”
嘶。
聽聞,眾人驚駭。
本以為是自己醫術不精,可現在聽到他這話,原來和自己診斷一致。
可旗雲現在的確情況堪憂,若是他都下此結論,那旗雲恐怕……“張神醫,您看我兒子這情況,應該怎麼治療才能恢復如常?”
旗永輝心情瞬間跌入谷底,迫切案。
但張弓輕嘆了口氣,搖頭道:“恢復如常得隨緣,以老夫看來,貴公子現在最需要的,應該是保持身心愉快,心境俱佳,溫潤五臟六腑,氣順則體通,心病之藥,由來無解.”
一個人如果連病都沒有,即便醫術再高超,也只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對此,旗永輝心知肚明,這幾年,每個醫生都這麼說,他早已聽得麻木了。
本以為這張弓能治好兒子,可如今看來,兒子這是無病可醫了!“張神醫,您再想想辦法吧,咱們不能見死不救啊!”
陸少臣慌了!他本想借此機會大展拳腳,誰知道連他都沒辦法。
不甘心的他,一把抓住張弓,微微搖晃,希望他能竭盡所能。
張弓嘆息,看了一眼旗雲,若有所思道:“要想保持身心愉悅,除了病人本身努力之外,還有一個辦法,那就是針灸疏通,強行逆轉他的身體。
可惜,貴公子見到銀針就害怕,恐怕我還沒給他下針,他便要嚇暈過去,老夫實在無能為力.”
“咚.”
聽聞,旗永輝手中的柺杖脫落,徹底絕望。
創業艱難,曾經打下這片家業,承受了多少委屈與痛苦,他都從未掉過淚。
可這一刻,他盈眶一紅,不禁潸然淚下。
眾人感同身受,撇開他億萬家產的大老闆不談,他也只是個父親,一個想救兒子的普通人罷了。
但事已至此,大家都無能為力,無聲的沉默,充斥整個房間。
“看來,所謂的神醫也不過如此.”
“醫術不精就得承認,何必將過錯推在病患身上呢?”
氣氛壓抑到極致時,一道不和諧的聲音忽然響起!眾人大驚,抬頭望去,發現出處正是之前被眾人嘲諷不絕的葉秋!就連秋落塵都嚇了一大跳,下意識拉住葉秋,低聲道:“葉秋,你,你確定有把握啊?那旗雲連病都沒有,這還怎麼治啊……”“廢物,你敢羞辱張神醫?!”
陸少臣瞪著葉秋,粗喝道:“張神醫醫術精湛,這是大家公認的。
旗公子根本沒病,別說他,就算是華佗在世也沒用,這跟他有什麼關係,你少在那裡陰陽怪氣的,如果連他都不行,難道你行?”
張弓神情微變,他從未將葉秋放在眼裡,現在對方口出狂言,這對他而言就是種羞辱,冷聲道:“年輕人,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
老夫行醫數十年,任何病症,不說手拿把掐,但再疑難,我都有信心治好,可旗公子根本沒病,如何入手,你連這點都看不出來,還敢枉稱小神醫?”
葉秋就欲開口,心意會冷的旗永輝起身,望向秋落塵與葉秋時,面露怒色,但最終還是沒有發作,只是強忍下來,冰冷道:“秋小姐,你們請回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