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教士們此刻陣腳大亂,茫然失措,對於弗拉格的命令,根本不敢反對。
因為弗拉格是紅衣主教,實權樞機,在教廷內部,地位僅次於教宗。
如今教宗遇刺,德米里奧又是“嫌疑人”,在其他紅衣主教介入前,弗拉格確實暫時擁有指揮懲戒庭的權力。
德米里奧嘴裡很快塞進了一團麻布,憤怒的嘶吼頓時變成了絕望的嗚咽。
弗拉格看都不看他一眼,轉身走到床邊,滿臉悲傷,兩行淚水順著臉頰滑落。
黑衣教士們無心欣賞某位紅衣主教的表演,忠實地執行職責,把寢宮守得水洩不通,如同一尊尊沉默的雕像。
他們都是信仰堅不可摧的強大戰士,雖聽命於教宗,卻絕不摻雜個人感情。
他們所效忠的物件,從來不是某個人,而是教宗那個位置。
誰坐在教宗那個位置上,他們就效忠於誰。
不知過了多久,房間外陡然響起沉重的腳步聲。
一名身高超過兩米的黑衣教士出現在門口,目光灼灼,氣血磅礴,行走之際,宛若龍行虎步。
碧藍色的眼睛掃過屋內景象,這名懲戒庭的資深教士不由眉毛緊皺,深感棘手。
“弗拉格閣下,請問發生了什麼?”他走到默默流淚的弗拉格面前,沉聲問道。
弗拉格抬起朦朧的淚眼:“你是?”
“我是懲戒庭第二審判長,內史密斯。”
身材魁偉的黑衣教士凝視著弗拉格雙眼,目光銳利,似乎要看進後者心底:“請您回答我的問題。”
弗拉格擦乾眼淚,表情恢復平靜。
“我來向冕下彙報工作,德米里奧突然不知從哪裡鑽出來,用手槍射殺了冕下。”
他垂著眼簾,言辭簡潔:“我當時根本沒反應過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
說到這裡,弗拉格抬手矇住臉龐,再也說不下去。
被兩個黑衣教士押著的德米里奧目眥欲裂,可由於嘴巴被堵住,只能從喉嚨裡發出含糊不清的嘶吼。
名為內史密斯的黑衣教士環視一圈:“你們衝進來的時候,看見了什麼?”
黑衣教士們面面相覷。
其中一人低聲答道:“我們看見,德米里奧拿著手槍,弗拉格閣下正和他搏鬥,傑隆和盧克躺在地上,而教宗冕下......已經生機全無,魂歸天國。”
傑隆,盧克,就是貼身保護教宗的那兩個黑衣教士。
他們都突破自身極限,達到頂尖基因者的層次,屬於懲戒庭中的骨幹力量,久經磨礪,忠誠可靠。
內史密斯視線掃過依舊陷入昏迷的二人,皺眉問道:“為什麼不把他們叫醒?”
“各種辦法我們都試過了,但是他們始終毫無反應,他們現在的情況很奇怪,我們......難以理解。”
內史密斯心頭疑竇叢生,總覺得事情有些不正常。
他的視線又落到德米里奧身上。
見內史密斯朝自己看來,德米里奧頓時像打了雞血,瘋狂掙扎,不斷使眼色。
同為教宗曾經的心腹,兩人自然不算陌生。
實際上,在德米里奧被關在懲戒庭監獄的日子裡,內史密斯和他見過幾次面,幫忙傳過幾次話。
甚至......當教宗下達那個命令時,也是內史密斯親手把德米里奧從監獄放出來的。
所以內史密斯很清楚,德米里奧絕對不可能殺害教宗。
那麼真正的兇手應該是樞機主教弗拉格。
可弗拉格身材瘦削,年近七十,又不具備超凡之力,連普通人都不一定打得過,怎麼可能辦得到?
別忘了,教宗身邊,有兩個經驗豐富、反應敏銳的懲戒庭黑衣教士!
倘若弗拉格有任何圖謀不軌之舉,必死無疑。
內史密斯越想越混亂,越想越困惑,望著德米里奧的眼神,逐漸帶上了一抹審視。
德米里奧拼命搖頭,眼中露出懇求之色。
“為什麼堵著他的嘴巴?”
內史密斯詢問周圍的黑衣教士。
“因為他試圖混淆視聽,顛倒黑白,嫁禍於我。”
弗拉格冷冷插嘴道:“他說教宗是我殺的,內史密斯卿,你認為可能嗎?”
仔細觀察了弗拉格瘦削蒼老的身體幾眼,內史密斯張了張嘴,竟然無言以對。
“內史密斯卿,我記得德米里奧被關押在懲戒庭的監獄裡,他為什麼會出現在教宗寢宮?”
弗拉格反客為主,冷聲質問:“你們就是這樣看守囚犯的嗎?還是說你們中間有叛徒?”
內史密斯頓時氣勢大減:“......是教宗冕下的命令。”
“即使教宗冕下命令你們釋放德米里奧,可他已經被剝奪了樞機主教的身份,有什麼資格進入寢宮?有什麼資格進入這個房間?”弗拉格立即追問。
內史密斯看了德米里奧一眼,氣勢更弱:“我們只是遵照冕下的命令列事而已。”
“你的意思是,冕下沒有和樞機主教們討論,就私自把德米里奧放出來了,並且主動召見他?”
弗拉格眯起了眼睛:“德米里奧為何下獄,懲戒庭的各位想必早就知道原因,由於他的狂妄愚蠢,導致教廷蒙受慘痛損失,卻至今尚未受到實質性懲罰,甚至堂而皇之的出現在此地,犯下滔天大罪,這一切,太不合理了。”
說到這裡,弗拉格聲音一頓,抬頭凝視著內史密斯的臉龐:“現在教宗冕下死了,誰來替懲戒庭作證?”
“我能不能懷疑,其實是懲戒庭跟德米里奧勾結,試圖插手教宗之位的更替,因此才故意放德米里奧出來,並害死教宗冕下?”
論起打嘴炮,十個內史密斯加起來也不是弗拉格的對手,被懟得啞口無言。
明明懲戒庭是清白的,他卻找不到理由反駁。
正如弗拉格所言,呈現在他眼前的一切,太古怪,太不合理了。
弗拉格左右張望一番,走到某個黑衣教士面前,伸出右手:“把手槍給我看看。”
那個黑衣教士遲疑了兩秒,把奪自德米里奧的手槍交到弗拉格手中。
弗拉格拿著手槍掂了掂,旋即對準德米里奧的腦袋,乾脆利落地扣下扳機!
“砰!”
槍聲響起,血花綻放。
前任樞機主教德米里奧被一槍爆頭,絕望、憎恨、不敢置信的表情凝固在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