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猛地摔在地上,下意識嘶痛一聲,緩過勁後沒有站起來,反而手指著前面的人,開始破口大罵,可能是覺得反正都要死,那就死得痛快點:
“你是不是有病!有病就去治!是國家對不起你了,是社會對不起你了,我向他們跟你道歉,讓你出來霍霍別人!”
“你可以試試再大聲點。”見男子還意猶未盡,風奉雪忍不住打斷道。
試試就逝世。
他才不傻。
男子嚥了下唾沫,冷靜下來的他忽然覺得哪裡不對勁,他怎麼鏗鏘有力,還罵地這麼有氣。
“咦?我好了……”男子站起來在原地蹦躂,來展現自已身體好了,“欸--去哪?”
見風奉雪往前走,他趕忙緊跟追上。
“我叫文煊,兄弟你叫什麼?”那名叫文煊的男子嘴巴一直沒停過,好像剛剛罵風奉雪的人不是他。
突然看到什麼,他往風奉雪腳上一撲,死死抱住,“兄弟啊!我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好不容易認識你,我可不想你去送死。”
原來在文煊的嘮叨中,不知不覺已經走出山林,而前面的城門上儼然寫著夢城。那塊匾額上佈滿蛛絲,連城牆上爬滿了青苔。
風奉雪抬頭往上望,那塊黑氣沖天的雲霧籠罩著整個城鎮,而他所處的地界與那邊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裡面在打仗?”風奉雪垂眸看著他。
文煊一哆嗦,左右看了一下,才站起來,躲在他身後,隨後湊在他耳朵邊,用手擋住嘴巴,另一隻手緊緊拽住他的衣服,眼珠子還不停的左右轉動,“裡裡裡裡裡面有妖怪。”
“你進去過?”風奉雪問他。
“那那可不。”文煊繼續結巴道:“我我要是知道這裡面有妖,就算是送我美女,金山銀山,我也不會進去,打死也不進去。”
這話一出,風奉雪就有點懷疑是不是已經送過了,而文煊估計是發現有妖才落荒而逃,不然早就沉淪下去。
風奉雪: “明知天上不會有免費的午餐,你卻依舊信這個邪,等看清真面目後才恐後悔,會不會為時晚矣?”
“不會啊。”文煊呆愣了一下,偏頭看風奉雪。
他不是已經逃出生天了麼,突然他感覺雙腳離地,下一刻他被風奉雪如同拎小雞崽一樣丟過去。
“啊--”
眼看要撞上城門,文煊雙臂擋住雙眼。很快,他的胸膛鋪在地上,四肢朝地,跟地面來了個親密接觸。
“疼疼疼……”文煊痛得皺起眉頭。
旁邊一陣輕紗拂過耳畔,文煊剛要大罵,就聽他說,“我點了你的痛覺,怎麼可能會痛?”
天啊擼!
是人乾的嗎?
他猛地一頓。
點了他的痛覺就不會痛……
那方才他不覺得痛,那血不是還在流?
文煊內心在咆哮,但不敢罵,因為他發現此刻已經在城鎮裡面,他的眼眸中映著街上的紅菱被一陣陰風吹起,飄在半空中的模樣。
稍一抬頭,張燈結綵,紅綢滿天,一排排紅燈籠照明這條本陰暗的道路,孔明燈代替星辰在空中發光,點點光芒如同游龍一樣,上下起伏。
就好像上元燈節,喧譁熱鬧,可是……
——整條街上居然一個人都沒有。
這時遠處嗩吶響起,鑼鼓喧天。是一首喜喪曲,先是歡喜曲調在高潮時停頓了一會轉而化為冥喪的調。
風奉雪沉吟片刻,便邁步向前,突然手臂被人用力挽住,那人全身顫抖,“別、別拋下我唔唔……”
哭泣的聲音並且拉長了音,讓人以為在鬼叫。
最終聽不下去的風奉雪打了個指響終於讓這蟈蟈安靜了點。
文煊指著自已的嘴巴,想讓風奉雪看看自已怎麼回事,突然痛意一下子襲身而來,他一個踉蹌倒地。
聽到旁邊的動靜,風奉雪偏頭就看到文煊蜷縮,面色蒼白,額間佈滿了細密的汗珠。
他的視線落在地上人的胸口上,血液正逐漸擴散。
風奉雪閉上眼簾,周身的氣息猶如消失了一樣,什麼也感覺不到。
果然。
又是封鎖靈力的地方。
少頃間他抬頭望著天,眼眸中倒映著血紅色光芒,那是一座樓塔的位置,周邊的黑氣不知是尋它來的還是它散出來的。
“文煊。”
這時從旁邊傳來的聲音喊著文煊的名字,風奉雪偏頭看去,是位女子躲在角落,由牆壁遮擋住身子,只露出一個人頭。
風奉雪回眸看地上的人,看樣子已經昏死過去。
他剛伸出手,又搖了搖頭,似乎在做很艱難的決定。
女子感覺那邊的人動作太慢,看了看周圍確定安全,又朝那邊喊人,下一刻她把快喊出口的詞咽回肚子。
“嘶——”女子面露痛色。
風奉雪一手拎著文煊的後領,朝她的方向拖去,而她正在為昏迷的人喊痛。
“小姑娘,你認識我們?”風奉雪語氣溫和,可手上的動作可不是這麼文雅。
許是風奉雪太溫和,讓女子呆愣一下,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
跟著女子來到一處破廟,在燈火的照耀下,能看見木質匾額上落著一層灰塵,正搖搖欲墜,蜘蛛絲在上面佈置一個陷阱等著食物自投羅網。
開啟門後,沒有想象中會迎接一落的灰塵。想來是有人住在這種地方,與外界的繁華相比,倒成了一種諷刺。
風奉雪一怔。
廟宇不大,所以在開啟門的那刻,擺在中間的雕像完全展露在他面前。
周邊燭火搖曳,照明瞭雕像的身姿,那是個戴著神鬼面具的人,左手握著劍。
明明經過歲月沉澱,雕像有些風化了,可風奉雪卻清楚的知道,那把劍上刻著一個字。
——曜。
曜,耀也,光明照耀。
而這個字是風奉雪為徒弟冠的字,好像睡久了,記憶一點一點順著時間而消散,如今回想起徒弟的名字,卻怎麼也想不起來,連為何刻上去的也忘的一乾二淨。
風奉雪把文煊放到草堆上,隨後看了一眼四周,唯一干淨的恐怕只有放在地上的蒲團。
“我叫孟玲。”女子示意風奉雪坐,見他搖頭,她也沒強求,繼續講著。
“這裡原本是孟城,子皿孟,而非夢城,林夕夢。”
孟玲是夢城的居住民也是夢城唯一清醒的人,而讓夢城變成這副模樣的是一個叫孟茴的女子。
夢城原本是地傑人靈之地,也是愛花的地方,養出來的姑娘各個都是水靈。
除了一個姑娘名孟茴。她是城中回生堂孟大夫的女兒。
茴,釋意溫和、才華、美好之意。
也正如名字上的含義那樣,孟茴性格溫和,善良,但右臉上有道疤痕,坑坑窪窪覆蓋了半張臉,而另一邊的容顏卻是姣好。
也因此經常遭到城中姑娘們的取笑,導致從小就自卑。
直到有一天孟茴在山中採藥救了一名叫夜笙的男子,從此命運的轉折點改變了。
在孟茴的細心照顧下,夜笙漸漸的被眼前這位善良的姑娘所吸引。
起先所有的姑娘因孟茴還是未出閣的姑娘,不僅一夜未歸,回來時還帶了個陌生男子回來,讓所有人更加變本加厲、出言侮辱。
再加上她們見男子儀表堂堂,溫文儒雅,自然少不了嘴上說幾句。
不管她們在夜笙面前如何詆譭孟茴,可男子痴心一片,絕不信她們所言。
日子也一天天過去,直到夜笙娶孟茴的前天,有兩名陌生人來找夜笙。
也是那天,全城的人知道夜笙便是月夜城的太子爺,也因此加深了全城女子的嫉妒。
可離成婚只有一天不到,夜笙對新娘子承諾一定會來娶她,留下這諾言便消失不見,而孟茴每天都在鮮花下等待著她的新郎。
可每次換來的都是失望,身體每況愈下,孟茴以為夜笙欺騙了她,可能是怨氣太重導致她死得時候被怨念所侵蝕,才成了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