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何時何地,人都有慕強心理,修真界的修士也是如此。
在場修士目睹了王峰與洛天珩的對戰,都對王峰心悅誠服。王峰不僅贏了比自己高出三個層次的洛天珩,而且贏的極為輕鬆。在場金丹修士都能看出來王峰若是使用雷霆法術來攻擊洛天珩,只怕洛天珩養上一月也未必能恢復,而且王峰似乎還有很多手段未出。
眾修士顧及洛天珩顏面沒有上來為王峰道賀,只是主動上來跟王峰打招呼的人多了。王峰都是一一抱拳還禮,並沒有格外的興高采烈。洛天珩跟在後面默默看著心中一陣慚愧,自己僅憑修為高些就盛氣凌人,若是勝了也決計做不到王峰這般心氣平和,心境上早已輸的一塌糊塗。
眾人回到王峰挖出的大洞旁,王峰對著眾人道:“我想在這建個亭子供大家休憩之用,還請諸位道友協助。”
眾人在王峰的指揮下很快便將一個簡易涼亭建好,王峰施展飛劍將樹木切割成木板的手段令眾人驚歎不已,操控精準運劍流暢令人目不暇接。
慕文槐帶領眾人坐進涼亭,“諸位已經知道來此的目的了,便是要在這裡設定一座大陣。這是一座由數十個小型陣法與三個主陣共同組成的陣法群,絕非一兩名修士可以輕易完成。諸位雖然連日在學舍中研習陣法,但是還不是足以勝任佈置主陣的程度。”
“我會將佈置小型陣法的任務分派給諸位。方才諸位建造涼亭時,我已經在場中巡視一遍,為各位選好了各自的任務。”說罷慕文槐拿出十五枚儲物戒。他食指連彈將儲物戒送至每位修士面前,“戒指中有各有一枚玉簡,記錄了各位需要佈置的陣法和地點,還有一瓶由赤金石調配的符水。想必諸位都知道赤金石稀有,請諸位小心使用符水,一旦符水不足很難立即調配出新貨。”
“各位負責佈置的雖然是小型陣法,但對於這整個陣法卻是不可或缺的重要輔助。這些陣法佈置的成敗直接決定了大陣的成功與否,嚴重的也會危及在座各位的性命,務必謹慎從事。”
“洛天珩,黃璋還有賢弟你,你們暫且留下負責警衛一事。我要著手佈置主陣,眾人都在專心佈陣不能沒有人防備敵襲。你們負責的陣法等其他同僚完成佈置再開始吧。”
眾人齊聲應諾,然後紛紛起身離去,之留下王峰三人。黃璋便是另一名沒有去砍伐樹木的修士,他與洛天珩一樣是金丹四層的境界。他見洛天珩不是王峰的對手,情知自己與洛天珩半斤八兩,於是此時他便奉王峰為尊主動詢問起來,“王峰公子不知你如何安排?”
洛天珩也在一旁隨聲附和。
“兩位便在這石頭圍欄之外巡視吧,圍欄外空曠,敵人不易隱藏。我便御劍在空中巡查,偵查遠處及林中的異象。不知其他眾人的任務難易,也不知需要耗時多久,兩位若是疲倦不可同時歇息,兩位可有意見?”
這一次洛天珩搶先答道:“公子安排不敢不從命。請公子放心,這圍欄近側就交給我們吧。”一旁黃璋也連連點頭。
王峰以抱拳回應,然後大闊步走出亭子御劍飛天,於空中散出神識籠罩方圓十里地界。
此時天剛過午,正是驕陽當空,雖然王峰身具金丹修為,早已寒暑不侵,仍覺陽光刺目視線受阻。好在他以神識探查四周,並無異狀。雖然那片林中偶有細小異動,想來是些走獸飛禽正在覓食。
王峰踏劍於圍欄上方不斷巡遊,腦中卻一直未曾停止思索。鄧家也在召集人手,但數日來卻只在城外截殺了幾名散修,他們絕對不會善罷甘休。今日清晨岫雲觀道人和華寶樓眾人一行二十人,浩浩蕩蕩穿街過市出了北門,定然瞞不過鄧家耳目。想來此刻鄧家已經獲知了此處,只是此刻天色大亮,不敢公然闖入岫雲觀領地,怕是今晚就要來了。從嘉林城北門出來一直向北便能到達這裡,西面是萬仙門領地妖獸眾多,若要從東面來勢必要經過岫雲觀的核心領地,只有北門直達這裡才最不易被人察覺。
王峰思忖斷定鄧家來人也定是從南面來,大概會夜間行事,恐怕此時已有人潛在南邊的林地裡了。眼下天光正亮,林中可能只有數名眼線盯梢,殺之無益。且敵我形勢未明,自己擅離職守反而將下方佈陣的眾人置於危險境地。
華寶樓眾人才剛出城,鄧家便收到訊息。鄧玉蒲急忙找來四長老,“華寶樓一行十幾人,由岫雲觀松筠道人領著出了北門,想來是去了岫雲觀的領地,四弟你趕緊派兩個機敏的前去打探打探。”
鄧家四長老鄧玉蓯負責管理家中的“信蜂”,是家中的“蜂王”,這些“信蜂”專司打探訊息,傳遞情報,甚至私下捕拿刺殺。就是這嘉林城中的市井小販,乞丐流民中也安插了數人進去。
鄧玉蓯:“出了北門五里便是岫雲觀領地了,咱們也要跟進去麼?”
“自然要跟。不搞清楚華寶樓在搞什麼名堂我心難安。要弄清楚他們去了哪,做什麼,都有什麼人。”
鄧玉蓯抱了一拳,退出屋外,便安排三名扮作流民的“信蜂”追蹤華寶樓一行人。
鄧玉蒲猶自在屋中心悸,自從上次四長老提醒他華寶樓招募人手的真實目的之後,這幾日他心煩意亂,只覺著不是吉利預兆。不管慕文桐想做什麼,只要是打那人偶的主意,他一定竭力阻止。
王峰神識察覺的細小異動正是鄧家“信蜂”正在抵近。不多時間鄧玉蒲便知道了華寶樓眾人在蟠龍石的作為,他心急如焚,華寶樓此舉無疑是掐住了鄧家的命門。鄧家過往的所作所為一旦暴露,勢必惹來嘉林同道群情激憤,天闡門也不會容他。
鄧玉蒲在焦急中熬過了三個時辰,鄧玉蓯才終於帶回訊息,“慕文槐王峰帶著十五名新招募的修士正在岫雲觀蟠龍石佈陣。”
這樣的訊息對鄧玉蒲來說無異於晴天霹靂一般,真是害怕什麼來什麼。鄧玉蒲摸了一把那一個堪比兩個大的頭,“必須去阻止他們,決不能讓他們成功布下陣法,人偶裡沉睡著上神的分魂,哪怕是驚擾了上神都是塌天大禍。”
“可是有慕文槐,王峰在。那慕文槐能做華寶樓的主事想來手段不凡,王峰還只是築基修為時便殺了黃金道人,這二人極難對付。”
“老四,你怕了?”
“屬下忠於家主忠於家族,並不是怕。只是事若不成,反而留下人證把柄怎麼辦?”
鄧玉蓯說的不是沒有道理,闖入岫雲觀領地襲擊另一勢力的重要人物,一旦失敗暴露,必然與這兩家撕破臉皮也不會好過。鄧玉蒲心中苦悶,家中那位先祖曾經幾乎突破了化神境界,怎麼後嗣子孫裡再無一人能成就元嬰?還有三長老五長老那樣自己遊手好閒仗著家族福廕吃喝玩樂的庸碌之輩,竟連他們的子嗣屬下也盡是些酒囊飯袋,連封鎖出入攔截散修的小事都做不好。
這一次華寶樓出動了十七名修士,只有兩人未達金丹,以鄧家修士實力確實是勝負難料。
鄧玉蒲思索良久:“你說你在白龍山失了雷夔槍時,在場的只有萬青冉和王峰是嗎?”
“的確。”
“萬青冉是妖修,他要這槍也是無用,會不會落到王峰手裡?”
“大哥說的不錯,極有可能便是如此。”
“你師父眼下不是在府上麼?”
鄧玉蓯立即心領神會,“大哥不說,我險些忘了此事,我可以去請師父出山。”說罷轉身就要走卻被鄧玉蒲攔下。
“此刻天色尚早,你急什麼?需得夜黑風高才好。還有你們此行是去討要馮翼山的寶物,不是為別的,他若不給,你師父那驕橫脾氣,,,啊,是不是?你身為他的徒弟,自然護師心切,於是引發亂鬥,打個亂七八糟,毀掉許多東西,你懂麼?如此,世人只會稱讚你,而我也好說話。真有什麼事,有你師父有馮翼山在。”
鄧玉蓯面色錯愕,杜明誨為人粗獷但對自己的弟子還是極好的,處處迴護,鄧玉蓯丟失雷夔槍沒有受到師門責罰也是因為他極力維護的結果。如今大哥居然要自己設局坑害自己的師父?
鄧玉蒲彷彿看穿了四長老的心思,走上前來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四弟啊,我知道你師父一向對你很好。但此事關乎我鄧家上下數百口人的性命,為保萬無一失,必須讓一個你師父這樣元嬰高人入局,咱們好趁亂取便。不用擔心你師父,以他的境界想來無人可以傷他。再者他又是馮翼山的三長老,地位尊崇,無非就是給他又添了一些橫暴的惡名而已。”
鄧玉蓯想到先祖與冥界上神簽下的血契,想到全家人的血脈之上懸著的那把劍,無奈的屈服了。
“你先不要去找你師父,待我為你選些隨行之人,準備停當了。我再知會你。”
鄧玉蓯抱拳拱手辭別家主,這位大哥他是越來越感到陌生了。
直到夜色低垂,鄧玉蓯受召來見家主時,廳內站了十二名金丹修士。鄧玉蓯認識這些人,都是家族中子侄輩的佼佼者。
“四弟,你現在帶上這些家中子弟去找你師父吧,然後便去做你該做的。”鄧玉蒲語氣溫和,態度卻不容置疑。
鄧玉蓯知道他這位大哥的脾性,陰沉老成,殺伐決絕,之前自己的猶豫已經引起了大哥的不滿。他不再多言,躬身領命,帶著十二位子侄去往師父居住的客苑。
此時杜明誨與同來的六位弟子正在房間中打坐,鄧玉蓯停在苑門外恭敬說道:“師尊,弟子鄧玉蓯求見。”
一個雄厚聲音自苑內主屋傳出,“進來吧。”
鄧玉蓯推開房門,邁步入內即便跪倒,“師尊,弟子失卻師門寶物,令師尊受到掌門師伯斥責,弟子心中慚愧。”
房內榻上坐著一名魁梧老者,粗眉環眼,短鬚虯結,不似道骨仙風的仙長反似身經百戰的將軍,這便是馮翼山的三長老杜明誨。
杜明誨境界高深,早已察覺苑外十二名修士,又聽鄧玉蓯話頭不對,急忙從榻上起身走向鄧玉蓯。
“玉蓯,此事有師尊我擔待,你又何必耿耿於懷。寶物失卻了還可以再奪回,你怎麼糾結不休?”
鄧玉蓯是杜明誨弟子中資質較好的一個,若不是被家族俗務纏住,也是有望成就元嬰的。杜明誨深知自己性子粗豪,不擅教徒,是以對鄧玉蓯等弟子盡力迴護,處處遮掩。
“師尊,徒兒有過累及師尊自然心有愧疚。今日徒兒察知了搶奪寶物之人的去處,正要帶領家中子弟去找那人奪回寶物。特此來向師尊稟明。”
“不對。若是輕易能奪回,你便會將雷夔槍帶回來見我。臨行前來見我,,,你是怕回不來了。對方是很厲害還是人很多?老夫與你一同去!”
“不,師尊不必擔心,對方境界與弟子相當,人數也不過多了三五人。只是會些妖法,徒兒此去定能凱旋歸來,請師尊寬心等待。”鄧玉蓯說罷連磕三個響頭,起身退出房間。
杜明誨聽鄧玉蓯言語也覺得沒什麼風險,但看他決絕辭別似乎又有一去不返的決心,疑心他沒有說出實情。杜明誨思忖片刻便召集弟子。
“玉蓯帶著家中子弟去追奪走雷夔槍的惡賊了,為師有些擔心,要跟上去看看。你們誰要跟我同去?”
“弟子願往。”六名同來弟子中立時站出四人,都是與鄧玉蓯交情深厚的師兄弟。
“好。那清朗,源溪留在鄧家等候訊息。若是我們吃吃不歸,便儘速與門中聯絡請他們多派援手。”
“咱們趕緊這就出發,玉蓯就要出了北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