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戰席上,一片寂靜。
估計是還沒反應過來夜微寒被擊退的事實。
別說那些觀戰的人,就連夜微寒本人都難以接受。
“念月歸!你不是煉氣期嗎,怎麼會這招!?”
他受了寒毒,渾身徹骨疼痛,此刻單膝跪地,咬著牙質問道。
念月歸嘆了口氣,搖搖頭,輕飄飄說道:“竟然還活著,果然命夠硬。”
百烈寒冰原本是元嬰期修士才能施展的法術,需要釋放大量靈力堆上去,但她修為還不到元嬰期,遠遠達不到招式本身的效果,只能勉強放出個基礎版。
若是雪已宵出手,別說一個夜微寒,就是整個比試場都能剷平。
但這個時候氣勢上不能輸,得端著。
她揹著手,微抬著頭,幾乎拿鼻孔看他。
“若是你現在認輸,本小姐念在你還有幾分姿色,姑且放你一馬。”
一聽這話,夜微寒急火攻心,當即吐出一口黑血來。
因為臉被人放過,簡直是奇恥大辱!
這跟賣色的小倌兒有何區別!?
夜微寒惡狠狠地盯著念月歸,強撐著站了起來,地上的劍也回到了他手裡。
念月歸眼裡閃過一絲微訝。
暗道,果然是男主,皮糙肉厚。
看樣子還要再打。
對付夜微寒,虛張聲勢是不夠的,再動手必須出其不意,方有一線生機。
正當她還在思考對策時,夜微寒直接出劍。
飛劍直直朝著念月歸刺來。
她心頭閃過一絲異樣。
怎麼出招這麼簡單明瞭?不怕被人看穿嗎?
念月歸帶著疑惑閃身躲避飛劍,卻不料,側腹當即一陣劇痛,疼得她臉色發白,直接跪倒在地。
怎麼回事!?
她明明躲過去了啊!
念月歸低頭看自已痛的地方。
這一看不要緊,一片猩紅浸染衣料,正在慢慢擴散。
她咬著牙,調動靈力去修復腹部的傷口。
受傷是件痛苦的事,用靈力修復傷口,更要痛上一分。
此時念月歸皺著一張臉,冷汗連連。
夜微寒見她這副模樣,露出奸計得逞的笑容。
“怎麼樣,我的幻影離火劍,念大小姐可還滿意?你的百烈寒冰,說到底,不過是個花架子罷了,還真以為能贏了我嗎!?”
念月歸生平頭一次受這樣的傷,疼的話都說不出來。
不然她一定反唇相譏,豈會容他在這裡大放厥詞。
最讓她痛苦的是,當靈力匯聚在傷口處修補時,卻異常艱難。
靈力源源不斷地流過去,一到傷處就莫名其妙消失,完全起不到療傷作用。
她心裡暗暗著急,卻搞不清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也難怪,她一直有雪已宵庇護,實戰經驗少得可憐,遇到突發情況也不知要如何應對。
“哈哈哈哈……”
夜微寒開始大笑。
念月歸瞥了他一眼。
這廝怎麼跟得了狂躁症一樣,情緒不穩定,時常發狂發癲。
只聽夜微寒冷笑道:“是不是覺得傷口無法恢復,靈力流失,痛苦難忍?”
念月歸皺起眉頭,放出神識一掃,果真如他所說。
她暗道不好,怕是中了他的奸計。
夜微寒十分滿意她的表情,接著說道:“這便是我這招的絕妙之處,能讓對手毫無防備的中劍,之後傷口便無法癒合,直至你散盡所有靈力,力竭而亡。”
“不過咱們好歹同門一場,如果你肯自廢修為,發誓再也不傷害別人,我就饒你一命,給你解藥。”
夜微寒話音一落,立即引起觀戰席上弟子們的歡呼。
“夜師兄幹得好!”
“替天行道!”
“為民除害!”
叫罵聲此起彼伏。
念月歸聽罷,幾近怒火中燒。
夜微寒練出這種陰招打傷對手,大言不慚讓她自廢修為,還虛偽地說什麼不再讓她傷害別人。
觀戰席上的那些人也沒幾個好東西。
這些人無知,無恥,無情,無義。
還饒她一命!
呸!
她念月歸就是死在比試臺上,也絕不接受這些小人的羞辱!
“夜微寒,你可真是當了婊子,還想立貞潔牌坊啊……”
夜微寒雙眼一瞪,笑意消失:“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念月歸氣息虛弱,強撐道:“我說……夜微寒,你,是個下賤胚子,是陰溝裡的老鼠,永遠見不得光,想要我的命,你不配!”
這句話算點著夜微寒這個炸藥了。
他瞬時間將靈氣灌注進劍身,直接提劍飛身而來。
近至念月歸身前,當頭向她劈下。
念月歸忍著疼,趕緊朝地面滾向一旁。
夜微寒豈能停下,藉著劈下去的力度翻轉手腕,順勢將劍擲過去。
念月歸怕他再次使用幻影劍,單手結印甩出一道金剛防禦陣。
金剛防禦陣原本的防禦能力十分強硬,但此時她腹部受傷,靈力流失,陣法的效力也大大減小。
竟被夜微寒一劍刺穿,風馳電掣向念月歸飛來。
“噗呲”一聲。
是刀劍入體的聲音。
念月歸慢慢低頭去看。
夜微寒的劍直中她的腹部。
她就這麼愣愣地看著,身子一歪,倒在地上。
赤紅的血,自她身下向外蔓延。
念月歸感覺自已好冷,好無力,呼吸都開始困難。
她看著流在地上的血,想起了兒時的那場車禍。
那時,母親的血,便是像現在這樣,浸透了她的衣衫。
若是她終有一死,何必還要受這麼多年的苦。
與父母一起,共赴黃泉,也好過孑然一身,掙扎於世……
‘月兒……’
她好像聽到母親在呼喚她。
‘月兒……’
過往那些人、那些事、那些聲音,變成了片段一個接一個閃過她的腦海。
原來走馬燈是真的……
念月歸無力地想。
‘你與他的緣分,還未盡呢。’
‘在下會守在家中,等你平安歸來,大小姐。’
耳邊怎麼會忽然響起那個書生的聲音呢……
‘月兒!’
‘月兒!!’
這個聲音好熟悉。
清冷中帶著急切。
似乎是在擔心她,又好像是在責備她。
念月歸躺在地上,兩眼無神,幾乎全無生氣。
不知為何,她的嘴裡喃喃念出了一個名字。
“雪……已……宵……”
夜微寒慢慢走近,他冰冷地看著地上的念月歸,心中殺意不減。
這個賤人此前三番五次當眾羞辱於他。
不將她打得形神俱滅,難消他心頭之恨。
在比試臺上殺了她,可以推脫說是沒有掌握好分寸,之後再向閣主自行請罪。閣主是他師父,即便雪已宵想為難他,閣主也會維護他的。
夜微寒打定主意,直接釋放出了大量的靈力,靈氣充斥在他周身,光芒隱隱若現。
衣袍隨著靈氣飛動,慢慢的,有零星雪花圍繞著他出現。
像是龍捲風一樣,以夜微寒的位置為風眼,雪花越飛越多,越飛越密,也越飛越急。
整個比試臺都颳起了旋風,風中帶雪,靈雪又帶動著風。
飛雪旋轉速度陡然增高,已如刀刃般鋒利。
保護結界因為無數雪刃劃在上面,閃著一絲一絲的靈光。
夜微寒伸出雙臂,兩掌相對直指念月歸。
“飛龍殘雪!!”
像是得了指令,這鋒利的風捲冰雪宛如一條巨龍瘋狂地撲過去!